第181章 憐生憐世

  楊逸心道這當真是天大的玩笑，你雨師玉青雅長生不死，連血帝吳剛都能給逼得在鐵花玉桂樹上萬年，要殺你比登天還難，搖頭道:「我敬你是上古高人，畏你玄功妙法，我是打你不過，殺你不得……不過月仙子於我有恩，你侮辱她，我是不能看著。」

  晏師晴皺眉聽了半天，玉青雅聲音縹緲，在這石道中迴旋，由遠及近，但要說那聲音是石道外頭傳來，絕不會在石道中有兩次回聲，聲音來源不是其餘地方，卻是那屍傀，她想到此處，花容失色，指著那屍傀背上玄鐵棺材，對楊逸道:「她……她……她在棺材裡。」

  楊逸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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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師晴道:「玉青雅！」

  楊逸身子一顫，凝神戒備，心道自己好傻，屍傀本是殭屍一具，本無神識，一路作為如此驚世駭俗怎也該想到全是他人控制。

  屍傀一直背著一副棺木，奈何不願深思，只覺得雨師縱然活著，也該如吳剛一般，竟想不到便在屍傀背上棺木之中。

  楊逸道看著晏師晴，嘆道:「我讓你走，你絕不會走麼？」

  晏師晴點頭不語。

  楊逸轉頭對著屍傀和它背上黑棺，右手一揮，祭起紫薇星盤，吼道:「來啊！千里迢迢帶她來此，管你作甚，你也得先將我殺了，我還怕你嗎？」

  他功力極高，只怕僅次於三位宗師，這一聲震得石道簌簌迴響。

  那屍傀毫無動作，只是黑棺里陰測測的笑聲不絕。

  楊逸手中星盤懸空，光華流轉閃爍，如漫天星斗般的符文跳躍欲出。楊逸見此，直覺不好，從未見過星盤有此異動，竟運功控制不住。

  紫薇星盤倏地飛出，楊逸伸手便想去抓，但那星盤如離鉉之箭，直飛向屍傀，懸在黑棺之前不動。

  玉青雅道:「拿了我的東西，還要用來對付我？」

  楊逸心亂如麻，岳湘琴曾言這紫薇星盤出自西陵，只怕玉青雅才是它真正主人，自己竟還想倚仗此物對付她，真也可笑。

  玉青雅忽地低聲嘆道:「卻也想不到，故人相見，竟是此情此景，太煞風景。」

  她陰測測的笑了一陣，又道:「你問我帶她……」

  她話未說完，一陣凌冽罡風自石道盡頭悄然而至，猛地擊在黑棺之上。繞是屍傀之威，也被打得一個踉蹌，黑棺聲聲作響。

  「師父！」

  晏師晴激動得叫道。

  那石道中走出一人，青衫磊落，劍鋒生寒，不是逍遙道尊又是何人？

  應無塵道:「妖魔小丑，不知死活！」

  青蓮劍揮出，直逼屍傀而去。

  屍傀動也不動，玉青雅冷笑聲不絕，「螢燭之光，也敢比之日月？」

  甩出一根鐵鏈，直取應無塵青蓮劍，兩兩相交，罡風激盪整個石道，片刻間，應無塵便被鐵鏈之力震出三丈外，臉色驚駭，凝視屍傀。

  楊逸急道:「道尊，你怎樣？」

  應無塵擺擺手，苦笑道:「這妖孽本事不小，我打不過。」

  晏師晴臉色瞬息萬變，最後顯出一幅氣沖沖的表情，道:「那你來幹嘛，你又打不過她。」

  楊逸目瞪口呆，心道這丫頭一時寒若仙神，偶爾靜若處子，這時又如岳湘琴般，性格之多變，世間少有！

  應無塵道:「乖徒弟，師父好心來救你，你不感激涕零，怎的還罵我？」

  晏師晴就如一個被寵壞的小孩般，氣嘟嘟道:「你打不過她啊，怎麼救我？」

  應無塵指著楊逸道:「他師父也來了，還有水靈風也在，一起上，該打得過。」

  楊逸喜道:「我師父也來了？他在何處？」旋即又想到水靈風，心中大叫不好，雖不知水靈風為何會在此處，但細細回想，便知水靈風失常絕對和玉青雅有關，只怕並非助手，而是大敵。

  玉青雅冷冷一笑，在黑棺中道:「憑你？也要從我手中搶人？」

  「加上我如何？」

  石道盡頭，凌虛塵緩步走來。

  楊逸陡然見了師父，自是喜出望外，但又向後打量，想要找到岳湘琴，但凌虛塵身後空空如也，哪裡有岳湘琴？不由心中又是一陣失落。

  屍傀頭也不回，依舊佇立原地，玉青雅陰測測道:「寒月劍，紫薇鏡，小狐狸也大方，將我的東西全部送了別人。」

  楊逸雖聽了許多上古傳說，但聽了雨師玉青雅的一句話，也暗道奇怪。

  晏師晴見師父前來，心頭有了依靠，倒不像之前般害怕，問道:「你的紫薇星盤是她的？」

  楊逸搖頭，苦笑道:「我說我也不知是誰的，你信不信？」

  凌虛塵看了看楊逸，嘆了口氣，卻轉身拱手對著屍傀行了一禮，道:「晚輩自知並非雨師敵手，但此時遠離上古已有萬年，還望雨師看在老師月仙子的面子上，莫要再亂人間。」

  玉青雅冷冰冰的呵呵笑著，「月仙子？你讓我看在她的面子上？」

  凌虛塵面色一凝，月仙子授他功法，往事少有提及，對於玉青雅更是不提，回想起三百年前淝水之畔月仙子的所作所為，此時面對此人，心中著實也是沒有底氣。

  千萬年前西陵往事，糾葛情仇，凌虛塵不知，楊逸也不知。

  玉青雅道:「她封我陵墓，害我三千年後不能聚體重生，你讓我看在這畜生面子上不為難你？」她聲音陡然放大，震得整個石道也跟著顫抖，又忽地放低聲音道:「楊逸你走。」

  幾人聞言皆是心頭一震，不知雨師怎為何單單對楊逸說了這一句話。

  楊逸更是不解，想了片刻不得其理，便搖頭道:「我不走，除非你放了我們所有人。」

  玉青雅厲聲道:「當真不走？」

  楊逸看向凌虛塵，他師父卻並未注意他，只是皺眉沉思。

  晏師晴卻道:「你陪我走了這許多路，這些不該你受的，走吧。」

  楊逸也不知他自己是否天生多情，始終不能對女子狠心，此時聽見晏師晴這麼說，道:「你不要再說。」

  玉青雅怒道:「三心二意，不是男人！那都別想走。」說罷，鐵鏈忽地瘋長，幾人反應不及，便見晏師晴被纏住拖向屍傀，只是片刻，便消失在石道之中。

  應無塵啊了一聲，急道:「放開我徒弟。」也不顧楊逸師徒，便向著地宮追去。

  楊逸舉步便要追趕，卻被凌虛塵伸手攔住。凌虛塵道:「你不許追。」

  楊逸急道:「為什麼？」

  凌虛塵一把拉住他，不讓他追過去，道:「你當我是你師父，聽不聽話？」

  楊逸點了點頭，又連忙搖頭。

  凌虛塵皺眉怒道:「混帳東西……」但不及他破口大罵，便被地宮方向傳來的聲聲巨響打斷。

  楊逸急道:「師父，只怕他們打了起來，我們快去。」

  凌虛塵猶豫再三，還是放開他手道:「日後……你多聽琴丫頭的話……」

  楊逸只覺奇怪，師父今日所言所語大異往昔，自己連他的話也不聽，怎的要聽岳湘琴的話？但也由不得多想，便道:「徒兒記得。」

  凌虛塵看著楊逸背影，怔怔出神道:「什麼是生？什麼是死？」便也跟去。

  石道急轉直下，卻並非想像中那般盡頭便在咫尺，又行了里許，熱氣撲面而來。

  雲影天光從山頂洞口積鬱的層層雲霧中投射在山腹之中，映照在石台上的三十六具古棺上，刻文古符閃爍著奇異的色彩。

  石台旁，深淵下，火光流轉洶湧，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曾想，雨師陵墓竟然修築在火山之中。

  應無塵佇劍立在墓台前顫抖，臉色煞白顯是受了傷。

  晏師晴呆立於石台之上，雙目無神，屍傀橫抱玄水黑棺，與晏師晴對立。

  楊逸叫了聲:「前輩……」

  應無塵卻道:「你師父呢？」

  凌虛塵緩步走來，半柄寒月劍出鞘道:「逍遙兄有何指教？」

  應無塵出神看著他片刻，聲音沙啞焦急道:「救我徒兒！」

  凌虛塵高聲道:「雨師青雅，生死輪迴有道，你逆天而為，聚魂奪體，壞了三天九幽生死倫常，縱使長生不死，也終歸落得報應不爽！」

  提劍聚氣便衝著石台去了。

  還未走近，便覺背後勁氣凌冽，卻是一人提掌襲來，不待多想，橫劍便擋。方一接觸便分開，二人都退了幾步方才站定。

  凌虛塵訝道:「水帝君？」

  楊逸大驚失色，心中立馬叫糟，果然不出所料，水靈風不是助手，反倒成了敵手。

  只見水靈風雙目似墨，和當日江都情形毫無二致。

  一時之下，整個地宮瞬間安靜。

  獨留深淵中滾滾流動的火紅岩漿沸騰的聲音。

  還有那若有若無的低聲獰笑。

  凌虛塵道:「你欲助妖魔重生？」

  水靈風不言不語，雙目無神，只是死死看著凌虛塵。

  楊逸目光越過凌虛塵，只見三十六具青銅棺木圍著一座三尺石台，那石台比鄰深淵，屍傀佇立其正中，橫抱黑棺，晏詩晴木然站在屍傀身前，雙目無神，面無表情，便和一具殭屍一般無異。

  楊逸見此大聲喊道：「晴姑娘。」連喊了幾聲都不她答，頓時急了。向著一旁盤坐運氣的應無塵道：「道尊，怎麼辦？」

  應無塵答也不答，他方才被玉青雅所傷，此時只能先行功運氣，方有一戰之力。

  凌虛塵回頭一看，亦是面露焦急，喝了一聲，一腳踏在地上，激得沙土石塊紛紛飛起，雙臂一展，將沙石凝聚成九龍飛天，齊沖水靈風而去。

  水靈風一步不退，見得九龍齊來，抬頭便一般無異的化出九龍迎上，霎時間巨響連連，石台巨震，罡風狂舞。

  楊逸運氣抵住凌厲勁風，見師父竟也一時敗不得水靈風，心中計較片刻，轉身便跑向晏詩晴，腳下一用力，躍過地上青銅棺木，想要去拉走石台中的晏詩晴。

  不料眼見得手，紫薇星盤憑空出現，光華一綻，楊逸只覺撞到一面牆上般，還未落地便被生生彈了回去，駭然回頭看時，只見星盤懸空，往日若隱若現得星辰圖刻此時竟如活物一般，爭先恐後的躍出星盤，在石台旁一顆顆遙相呼應，自成一片星空。

  他直至此刻似乎才認識星盤竟有如此威勢，心忖：「道尊受傷，師父被水靈風纏住脫不得身，我竟無能得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晴姑娘麼？」

  凌虛塵一邊和水靈風相鬥，一邊沉聲道：「那是煉魂台！雨師要借晴姑娘身體復活，擋她！」

  楊逸恍然，此時方才知道玉青雅千里迢迢帶著晏詩晴前來為何，竟是打著借體重生的主意，那便是要晏詩晴死。

  他想通此節，復又沖向石台，喝道：「放開晴姑娘。」只是石台旁星辰流轉，自成鐵壁銅牆，怎也闖不過去。

  他站在一具青銅棺木之上，只見屍傀懷中棺木緩緩打開，絲絲光華直取晏詩晴而去，急得大喊：「你好歹上古神仙，行此傷天害理之事，也不怕遭天譴麼？」

  一聲怒喝，運起九龍真氣，化作五龍擊向紫薇星辰，無奈怎也動不得分毫，急得汗水直下，心中暗罵道：「楊逸啊楊逸，往日你不好好學武修行，此時一點用也沒有，眼睜睜的看著晴姑娘送死，你有何用？要你何用！」

  啊的一聲怒吼，一拳擊在星辰之上，巨大的反彈力度直把他震飛數丈，落地吐出好幾口血，仍是不願放棄，站起來又要衝過去闖陣。

  凌虛塵瞥眼一見，手中法訣一轉，九龍轉攻為纏，身子一躍飄到青銅棺木之上，一掌拍在星辰牆壁之上，頓覺胸口血氣翻騰，險些吐血。

  水靈風轉眼便道，二人復又斗在一起，凌虛塵且戰且退，喊道：「逍遙兄，起龍骨陣圖！」

  楊逸一拳接著一拳，拳頭都溢出血跡，仍是不願停，陡然聽見龍骨陣圖，心中一亮，心道：「紫薇星盤算是紫微宮無上法寶，若要破此星辰法陣，道家龍骨八卦圖該是不二之選。」閃身退後，取下背上木匣，那日本想將骨圖還給晏詩晴，晏詩晴卻叫他自己還給道尊，不料此時竟能派上用場。

  打開木匣，見得片片龍骨，頓時心叫糟糕，在妙音谷中能已此圖擺陣，尚是借著紫薇星盤中七宿陣圖，此時無星盤在手，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此時，應無塵忽地落到身旁，一把拿過木匣，道：「退後！」

  說罷抬手便將骨圖盡數拋向空中，手中印法連連，口中道家真訣不斷，三十多片龍骨卻不落地，反而圍繞在石台之旁，組成一幅先天八卦圖，將紫薇星盤的自成法陣圍住。

  應無塵右手挺劍，左手按訣，口中念道：「陰陽兩生，道成三清，地起四方，天演五行，劍請六御，魂引七星，太極八卦，龍骨九宮，御使萬靈，妖邪永鎮！」

  嘭！

  龍骨八卦圖耀眼光華陡然降到星辰陣法之上，一波接著一波，石台頓時搖搖晃晃。

  應無塵臉色煞白，見仍不能破陣，一咬舌尖，鮮血噴在劍上，左手按訣劃出鎮邪符咒，浩然念道：「吾以吾血，上請諸天，吾以吾意，下引九幽，浩然正道，仙魔永鎮！」

  隨之身子一晃，楊逸只見得堅如堡壘得星辰圖咔得一聲輕響，露出一道裂紋，片刻後如陶瓷碎裂般，被八卦圖壓生生壓出一個破口來，心頭頓時大喜。

  應無塵忙喊道：「去搶星盤，莫要她再起陣。」

  楊逸聞聲而動，身子瞬間鑽入裂口，一把抓住懸空的星盤。

  應無塵喝道：「拉開琴兒，跑！」

  楊逸忙閃身去拉晏詩晴，應無塵劍訣斗轉，八卦圖隨之變幻，一股夾帶浩蕩氣息的光芒直落向屍傀懷中的黑棺。

  楊逸拉住晏詩晴便要後退，不料一步走出，竟如拉了一座千斤石像一般，拉不動分毫，回頭一看，只見晏詩晴冷眼看他，甩開他手，飄然而起，一掌迎向龍骨陣圖的鎮魔光芒，龍骨陣圖一陣搖晃，竟險些受不住她一掌之威。

  應無塵見此大驚失色，對楊逸喊道：「她不是晴兒，她是雨師，用星盤同我震她。」

  楊逸見此皺眉，心道：「她奪了晴姑娘身體，這該如何來算？她是雨師還是晴姑娘？」

  凌虛塵同水靈風相持不下，瞥眼見得此情行，抽身躲過水靈風一掌，喊道：「運大羅天罡，跟著我念。」

  說罷便道：「角、亢、氐、房、心、尾、箕······」

  楊逸一聽便知說的乃是二十八宿，也不多想，將自身功力注入星盤，口中跟著凌虛塵念訣，二十八宿後仍有許多他不熟悉的口訣，但此時事關重大，他也跟著一一念了出來，待得念完，星盤陡然大亮，二十八宿儘是亮起，脫盤而出。

  應無塵道：「隨我骨圖鎮妖。」

  楊逸旋身而起，手持星盤，二十八星宿圖隨著骨圖同時印向玉青雅。

  此時看去，石台上空便如日月同天般瑰麗。

  玉青雅抬頭一看，拔地而起直取骨圖，竟直接將先天八卦拍散。

  應無塵噗的一口鮮血吐出，仗劍半跪於青銅棺木之上，喘道：「鎮她！」

  楊逸見應無塵受傷，怒喝一聲，功力盡數灌入星盤，將半空之中玉青雅直壓回石台，落地時四周鋪地銅板盡數被大力盪得飛卷而出。

  玉青雅站定抬頭，只見楊逸手持星盤，光芒閃爍，周身伴著二十八星宿，宛若神仙般罩在她身前。

  楊逸怒道：「從晴姑娘身體裡滾出來。」

  應無塵道：「她此時並非妖魔之軀，快殺了她。」

  楊逸一愣，皺眉道：「她是琴姑娘。」

  應無塵猶豫許久，嘆道：「晴兒去了·····她是雨師。」

  楊逸身子一顫，難以置信得看著眼前，那不是晏詩晴又是誰？但這熟悉的身軀中，卻住著另外一個人。

  她仍不能動手殺玉青雅，搖頭道：「她是晴姑娘啊。」

  應無塵大喝道：「她是雨師玉青雅。」

  楊逸仰頭悲聲大吼，手下再不遲疑，星辰直壓向玉青雅。

  便在這生死關頭，玉青雅忽地輕輕一笑，道：「你要殺我麼？」

  楊逸一愣，旋即怒道：「是你要殺我們！」

  玉青雅微笑道：「你殺得了我麼？若是殺不了，只怕這裡的人都得死。」

  「蜀山三十六觀在此，妖孽還不受死。」

  上方突然傳來齊聲怒喊，不料儘是蜀山三十六觀之人到了。

  玉青雅眉頭一皺，冷哼道：「千年萬年後，竟敢在我面前說此話，真箇是膽子越來越大。」說罷便想起身上去。

  楊逸見此忙運功將她壓下，怒道：「妖孽敢爾。」

  玉青雅回頭看著他，直看了許久，忽地眼中淚光盈盈，淒聲說道：「等了千年，待了萬年，等得我從高高在上的神，變成了這陰怨駭人的鬼，等來什麼？便是你紫薇鏡下，這句:妖孽敢爾？」她最後一句聲音忽地拔高，竟是嘶聲吼了出來。

  楊逸心頭一震，怎也想不到玉青雅會說這句話出口。

  玉青雅不斷搖頭，淚水滑落，傷心欲絕道：「我為你聚魂，修九重墓塔，鑄陰陽寶鏡，塑不死身，還你重生，就為了讓你愛上別人，再回頭來殺我麼？」

  說罷雙臂一展，身旁星辰盡數被她功力激得四散飛舞，直至蕩然無存，楊逸直覺大力迎來，身子倒飛，落到好幾丈處才站定。

  他聽不明白玉青雅的話，他怎也想不明白，但他清晰感覺到玉青雅話中掩飾不住的傷心味道。

  應無塵駭然看著玉青雅，怎也想不到雨師之威，竟厲害如此。

  玉青雅緩緩走下石台，輕輕道：「你們要殺我麼？」

  水靈風忽地不動，凌虛塵見此心頭絲毫不敢輕鬆，回頭全神戒備。

  玉青雅抬頭看了開上方洞口，又看向楊逸，輕輕道：「我做了什麼？你竟要殺我？」眉目一冷，向水靈風看去。

  水靈風忽地不動，凌虛塵收起功力，閃身退後。

  應無塵見此，旋身而起，落到石壁之旁。玉青雅見了，立時就要動手，楊逸忙叫道：「住手。」

  玉青雅抬手又放下，走到楊逸身前，伸手想去拉他，卻被楊逸駭然退後躲開，她神色一黯，央道：「帝瑤啊！你醒醒吧。」

  楊逸心忖：「她莫不是把我認作了別人？」不禁一陣苦笑，這個藉口他自己都覺得信不得。轉頭看向凌虛塵，沙啞道：「師父，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麼？」

  凌虛塵搖了搖頭，嘆道：「師父不想瞞你，只因為師也不清楚啊。」

  楊逸絕對相信凌虛塵，回頭皺眉盯著玉青雅，沉聲道：「我該叫你雨師，還是晴姑娘？」

  說罷仰頭看向雲霧繚繞得山頂洞口，幾近嘶吼般喊道：「老天爺你是否可以告訴我，我是誰？疑惑······我是不是我？」

  過往許許多多不明白處，此時在心頭湧現，想著想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心中直嘆，老天爺你真同我開了好大的玩笑啊，三番兩次要我性命不算，還要變本加厲麼？

  玉青雅開口想要說話，忽聞上方道訣聲聲，直落到山腹中迴響，立時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