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奇異之症
2024-05-09 01:37:46
作者: 神羅丶
北邙山,藥君樓。
陳憐生將那神秘女子帶回救治,至此已有三日。
此時,陳憐生正站在床邊,看著父親陳昭云為那神秘女子診脈。這三日裡,陳昭雲亦算是盡心竭力的在救治那女子,那女子脈搏,血脈走勢,呼吸頻率與常人盡皆不同,尋常手段幾乎派不上任何用處。
陳昭雲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什麼東西,亦不敢隨意處理她的傷口,只怕處理不當,反倒加重傷勢。
最後只有回頭一想,無論那女子是個什麼東西,但終歸是這片天地中的事物,就算是神魔,亦不出天地陰陽生死五行,想來世間藥物,應該仍是派的上用場。
是以,陳昭雲便毫不吝嗇的用上了許多珍奇藥物,皆是對傷勢癒合大有好處的良藥,他名為藥君,對藥理一道的研究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便這般用藥物治療了整整三日,雖仍不見那女子醒轉,但細細看來,她的臉色倒好看了許多,不僅如此,傷口癒合得也十分迅速。
是的,癒合的十分迅速!就連陳昭雲自己都覺得,癒合的太過於迅速,令他不得不懷疑,究竟是因為自己所用藥物效果出奇,還是那女子本是傷勢癒合的能力就是如此。
這段時間裡,陳昭雲也琢磨出了一套關於那女子脈搏跳動和血脈走勢的規律,亦能從其脈搏跳動來分辨其身體狀況。今日查探之下,只覺這女子應該已無大礙。
回頭對陳憐生道:「我說她好的七七八八,你信我不不信我?」
陳憐生苦著一張臉道:「可她不但沒醒,傷口好像也沒有完全癒合。」
陳憐生註定太過心善,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治病救人,無論是誰,只要受傷被他撞見,他都會竭盡全力想方設法的救人。
他完全不會去想這女子一身疑點,太過古怪,在他眼裡,那女子任然未醒,便仍是滿滿擔心!
陳昭雲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回過頭去繼續去一邊思量那女子的傷勢,一邊問道:「小仙仍沒找到?」
陳憐生臉色忽地悲傷,搖頭道:「仍沒找到,我還遣人去她老家問了問,也不曾回去過,報官之後,至今也仍然沒有消息。」
陳昭雲臉色沉重,凝眉道:「除了小仙,還有幾個人失蹤?」
陳憐生細細想過之後,答道:「除了小仙,還有看守藥田的老王,負責花草的月姐,打掃藥君樓的小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昭雲揉了揉眉心,皺眉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很懷疑這些人的失蹤,與這個女子有關,可又能肯定,這女子幾乎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躺在這裡,哪裡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搖了搖頭道:「都報官了罷,記得加強谷內護衛,最近谷內似乎有些不太平。」
陳憐生點頭道:「我曉得的,父親。不過我聽那官府的人說,最近似乎到處都不怎麼太平,倒不是也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但命案卻是發生了不少。」
他忽又回想起當晚在北邙山中遇到三個惡人,這在往日裡幾乎是不會遇上的。
陳昭雲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最近我這顆心,總是不甚安寧,自你把這女子帶回谷中之後,我便總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要發生。」
陳憐生忙為那女子辯解道:「父親,跟她沒關係的,她一直昏迷不醒,又怎麼可能和這些事情有關?」
陳昭雲無奈道:「但願如此吧。」
說罷回頭,準備繼續思索如何醫治那女子。
便是此時,那女子忽地睜開雙眼,那是一個極為古怪的眼神,而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偏偏就是那個眼神和那張臉融合在一起,讓人覺得格外詭異。
陳昭雲見那女子陡然睜開雙眼,繞是見多識廣的他,亦被這一眼盯的想往後退,那就不是一個人類應該有的眼神。
陳憐生見那女子醒轉,卻沒想那麼多,忙靠到床前,喜出望外道:「真箇太好啦,你終於醒過來啦!」
那女子本聽不懂如今語言,但她為孔雀明王尊,創世間萬物生靈,自能感應萬物之心,她一直覺得陳憐生是一個很奇特的人,善良得令她都側目,她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創造出這般善良的一個人來。
她被陳憐生的聲音喚得微微側過頭,眼神漸漸柔和了一些,微微皺起了眉頭。
陳憐生尚是第一次見這女子睜開眼睛,最初見到她時,見她雙目眼皮微陷,便如沒有眼珠一般,可此時看來,亦是一對十分漂亮的眼睛。
但不知為何,陳憐生覺得那雙眼睛他無比熟悉,就像看過很多次一般,且生在那女子身上,有些格格不入。因那女子一張臉每個器官都美得驚心動魄,這般比起來,就那雙眼睛,顯得太過於平凡。
他當然覺得熟悉,因為這雙眼睛,便是那女子從陳憐生的侍女小仙身上給奪過來安上的。
陳昭雲仍沒從那個眼神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臉色都白了許多,他本非膽小之人,可剛才那個眼神,真箇太過於駭人,看得人心都發冷,他調整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道:「老夫藥君陳昭雲,姑娘可否告知,你是何人?」
陳憐生亦非常感興趣,附和著問道:「對啊,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依舊側著頭看陳憐生,微微皺眉,並不回答。
陳憐生覺得奇怪,不知那女子怎不願報出自己姓名,愣了愣又問道:「你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掉下來啊?還有,你家住在什麼地方,有什麼家人麼?」
那女子依舊不答。
陳昭雲眉頭越皺越緊,聲音漸冷道:「我藥君樓因你身受重傷而救治於你,可你若執意不說自己身份來歷,那我藥君樓怕是容不下你。」
這句話沒把那女子給嚇到,倒是把陳憐生給嚇了一跳,陳憐生忙道:「父親不可,她傷勢還未痊癒,若趕她走,必然復發,到時候可如何是好?」
陳昭雲真箇是心中萬般無奈,他真不知自己這兒子的性格是好是壞,如今看來,這女子十有八九不凡,不知其來歷,怎敢將她留下?他哼了一聲道:「你住嘴!此事容不得你來胡鬧,她身份來歷簡單不了,若不清楚坦白告知,於我藥君樓定然有大害,我身為藥君,又怎能拿這上下百餘人性命來開玩笑?」
陳憐生急道:「為什麼她身份來歷就一定不簡單呢?為什麼她就會害了藥君樓呢?父親你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份,怎麼確認她就來歷絕對不凡呢?」
陳昭雲真箇險些氣死,自己這兒子和他爭嘴,強詞奪理的本事,那是真的一天比一天強!哼了一聲不再去理陳憐生,對那女子道:「告訴我,你是誰?你是什麼身份?」
那女子看也不看陳昭雲,只是側頭看著陳憐生。
陳憐生對她笑了笑,輕輕道:「你告訴他啊,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不然他會趕你走的,我都留不住你。」
那女子任然不答,反倒側著頭,對陳憐生輕輕一笑,因她覺得陳憐生此人,確實太過可愛,永遠在為他人著想。
這一笑弄得陳憐生險些待住,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那女子在笑什麼,愣了半天神後,他對陳昭雲道:「父親......我覺得她好像沒聽懂。」
陳昭雲緩緩皺眉,可這女子看起來亦不像域外之人,怎會聽不懂?可她若聽懂了,怎會一直是這些表情?一時之下,他也不缺人那女子有沒有聽懂。
陳憐生蹲在床前,看著那女子笑著說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那女子只是對她笑笑,沒有其他表情。
這算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陳憐生不知道該怎麼分辨。他冥思苦想半天,忽地恍然大悟,對陳昭雲道:「父親,有沒有可能,她是失憶了,也忘了怎麼說話?」
陳昭雲覺得這是一個荒唐的藉口,可作為醫者,他又不得不承認,確有這種可能性。若這女子真箇是因為失憶而忘記怎麼說話,那倒有可能成如今模樣,而那些表情,亦有可能是記憶中的殘留。
有可能麼?陳昭雲覺得可能性並不大,但他已然看出,無論他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陳憐生都已經十成十的信足了這種可能。
陳憐生看著那女子道:「你是不是記不得你叫什麼名字了?不對......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那女子輕輕皺眉看他,不言不語,表情亦不嚴肅,就如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一般。
陳憐生有些頭疼,這到底算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陳昭雲起身負手,皺眉凝思起來,許久後,他忽地化掌擊向那女子,掌風剛猛,陳憐生都來不及反應,而那女子,直至這一掌落在離她鼻尖不過半寸的距離,仍未有任何反應,依舊在看著陳憐生淡笑。
陳憐生急切喊道:「父親,你幹什麼?」
陳昭雲收掌負手,他只是在試探這女子究竟有何反應,不料這女子不但躲都不躲,就像根本不知危險一般,這倒讓陳昭雲一時不知該如何判斷。
一般情況下,那女子若身份來歷不凡,且身上有些本領,那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定然會本能的抵抗或反擊。
若她不會武功,那在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時,正常反應應該是驚恐,想要躲避。
可那女子倒好,躲也不躲,擋也不擋,就像完全看不見一樣,這讓陳昭雲仍然無法判斷她究竟有沒有武功。
想了許久後,陳昭雲心道:「莫不是這人是個傻子?不然怎會樣樣都如此反常?」
他此時反倒信了幾分陳憐生的說法,那女子因傷重而失去記憶,甚至連怎麼說話也一併忘記,不到如此,似乎還將如何來做一個人都給忘了。
陳憐生見陳昭雲收手,忙安慰著溫言對那女子道:「姑娘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在這裡好好養傷,我們會一直照顧你。」
陳昭雲嘆了口氣,對陳憐生道:「我這一生診治過三位失憶症患者。」
陳憐生忙問道:「他們是什麼症狀?和這位姑娘像麼?」
失憶症一直是各種疑難雜症中最傳奇和神秘的一種病症,因他十分罕見,且病因會不盡相同,頭部重傷,連續高燒等皆有可能造成失憶症狀,但失憶症卻並不常見,是以陳憐生並不十分熟悉。
陳昭雲道:「十七年前,我曾見過一個小女孩,她永遠記不住前一天發生的事情,除了自己家人,她也會將所有人都忘記。」
陳憐生奇道:「還有這種病症?」
陳昭雲回憶著道:「那女孩乃是因為幼時高燒不退,醫治不及,導致頭部留下後遺症,記憶承載僅能維持一天,是以永遠記不住前一天的事情,後來被我用珍奇藥物治好。」
陳憐生點了點頭,人之記憶不是靠心而是靠腦,醫者皆知,那女孩腦部受創,承載不了太多記憶,是以造成了這種奇特的失憶症。
陳昭雲繼續道:「第二個患者是一位男子,他因為從高崖墜落,險些喪命,但命保住醒轉過來後,也變得誰也不認識啦。」
陳憐生道:「那和這位姑娘可能有相似之處,她也是從高空墜落的。」
陳昭雲哭笑不得,續道:「那男子是典型的撞擊型失憶症,因為腦部受到劇烈撞擊,記憶喪失,但他其實是因為腦部受傷,將過往記憶封存,記憶還在那裡,只是要想起來,需要長時間治療和引導。」
陳憐生想了想,覺得這一個與那女子也不怎麼向,又急切問道:「還有一個呢?」
陳昭雲臉色忽沉道:「那一個,是十年前蜀山托我醫治之人,此人乃正道高手,被魔門已煉魂心典所創,心智大亂,完全將自己當作了另一個人。」
陳憐生有些失望,道:「可這些人,和這位姑娘的症狀都不像啊,這該如何是好?」
陳昭雲道:「是不像,但也像!她醒轉過來後一切表情,都和那些失憶的人般,宛若孩童,不知安危,不顧生死,罷了罷了,日後不僅要治她的傷,怕是還要治她這失憶症。」
陳憐生聽得父親這話,心頭也放鬆了許多,至少父親暫時不會將那女子趕走,如此便好。
後面的幾日裡,藥君谷中也不曾再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只是那些之前失蹤的人,一直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便如真箇是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般。
陳憐生也一直一如既往的照顧著那女子,餵藥,日常食物飲水,幾乎都是由他一力承擔,倒也算是無微不至。
陳昭雲依舊為那女子治療傷勢,只是治療方向也逐漸換了方向,由治傷變成了對記憶的治療和引導。但一直以來,都不見任何成效。但那女子身上傷口,倒癒合得出奇的快,沒過幾天,便已癒合的連傷疤都看不見分毫,這又令陳昭雲頗為擔心。
陳憐生倒不在意,他覺得只要傷勢好轉了,那便是好事,好的快些,又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