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身份秘密

  上古九國之前，乃是天帝帝俊的時代，而天帝帝俊之前，又是誰的時代？

  這個連如今遺世之神魔亦知道的問題，罹恨此時終有了答案......

  天帝帝俊鎮神秘女子而成天地共主，毀六道輪迴而成今日之天地，帝俊之前的年代，是六道輪迴掌控生死的年代，是那個神秘女子的年代。

  一個比天帝帝俊還要可怕的神魔，罹恨不得不為此感到心憂......

  「你怎知我定會救你脫離禁錮？我不該救你的，只因你太過可怕！」

  那神秘女子以脫離禁錮為條件，傳授罹恨六道輪迴之力中餓鬼道生滅予奪的力量，助其醒轉之後，可脫得困境。罹恨並非忘恩負義出爾反爾之人，起初卻有救她之心......可如今他又不得不猶豫。

  只因這神秘女子當真太過可怕，且因別樣原因而落得被封於鎮神晶棺中千萬年，這樣一個連天帝帝俊都不能戰勝的神魔，若脫得禁錮，於此人間，只怕定是一番災難。

  一個西王母帝語花，已讓人間險些顛覆，而這一個比西王母帝語花更加強大的神秘女子若重歸人間，只怕帶來的災難，比起西王母帝語花，還要來得可怕。

  是以，罹恨不得不謹慎思之，若醒轉之後真箇能脫得自由，究竟該不該救神秘女子脫離禁錮。

  

  他亦十分明白的說道:「你不該讓我看到六道輪迴，亦不該讓我看到你與天帝帝俊之間的糾葛，我若不知你身份和能耐，定會因感念於你傳授功法之恩而助你脫得禁錮......可我如今已知你乃萬古不現的絕世神魔，比如今神話中已知的任何一個神魔都要恐怖，我又怎敢助你脫得禁錮？」

  那神秘女子未曾浮現絲毫憤怒神色，她緩緩起身，四周光景說變就變，方才那四方朝拜的大殿，此時已然變成一座水晶堆砌而成的宮殿。

  這座宮殿不如瑤池天宮來得輝煌綺麗，但亦有一番別樣風情，整座宮殿通體皆是玲瓏剔透，便如水晶而築，而宮殿之旁，乃一株巨大桂樹，這一棵桂樹直入天際，不知其高度，枝葉遮天，看不到雲霄，實是壯觀無比。

  而那巨大桂樹底端，有一玄甲男子，紅髮血目，眉間有一血雲印記，如火焰般跳動，那玄甲男子的心口，插著一柄如玄冰鑄造而成的古劍，將其釘在桂樹之上，不得動彈。

  正當罹恨看得驚駭之時，忽聞得一聲龍吟震耳。那桂樹之上，一條盤旋於樹幹之上的玄青色巨龍威風凜凜，俯瞰下方，偶爾一聲龍吟，撼天動地。

  罹恨看著此情此景，震駭道:「南海歸墟月國，廣寒晶宮，鐵花玉桂！」

  這個地方，罹恨不需得神秘女子來說，亦能輕易認出，因他已聽過無數次關於此處的故事。

  這裡乃是南海之中的一處奇異仙境，名喚歸墟月國，此處乃當年上古九國第一美人白狐月仙子的國度，亦是當年天帝帝俊封印著血帝吳剛的地方。

  那一株巨大桂樹，乃歸墟月國之神樹，相傳東夷有育日之扶桑，可育離火金烏成灼天之日。而歸墟有鐵花玉桂，乃寒月之伊始。

  歸墟月國乃一妖靈為主的奇異國度，這個國度的眾生皆以寒月為信仰，與其餘國度關聯甚少，若非當年天帝帝俊為借歸墟神樹鐵花玉桂封震血帝吳剛，歸墟月國亦或永遠會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國度。

  因天帝帝俊的出現，歸墟月國與崑崙緊密聯繫起來，為其封震血帝吳剛，直到天帝帝俊後來封兵墮神，歸墟月國依舊為其世代封震血帝吳剛。

  而那一條玄青色巨龍，便是與魂槍龍焱之根本炎燭之龍齊名的上古之龍，可御歸墟之玄冰，可布萬里之雲雨，其威非同小可，它在此處，亦是為了封震血帝吳剛。

  歸墟月國的故事，罹恨知之不少，他實是不知，為何那神秘女子，要造出這一方幻夢之境？若罹恨所知不錯，天帝帝俊與血帝吳剛之間的戰爭，該是在其封震了神秘女子成為天帝之後，是以那神秘女子，與歸墟月國和血帝吳剛，皆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

  神秘女子的聲音於罹恨心頭響起，直答了他心頭的滿滿疑惑，「此處非我記憶，來源於你。」

  罹恨一愣，點了點頭，他知歸墟月國傳說甚多，神秘女子憑此而能闖出一方幻夢之境是說得通的，苦笑道:「你帶我來看這番情形，又是為何？」

  那神秘女子依舊直接在罹恨心頭道:「你或未明白我所訴之意，此處......乃是你的記憶而非你猜想構建而成的情景，這般來說，你可能明白？」

  記憶和猜測，這屬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記憶乃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是切切實實的過往，刻骨銘心，永在心底。

  而猜測，則虛無縹緲許多，乃是根據各種聽聞進行構架而成的情形，是對是錯或有不對，是真是假亦不清楚，全屬推測而來。

  罹恨仔細的看著那一座廣寒晶宮，那座別致而輝煌的宮殿，飛檐吊角皆精緻，一磚一瓦皆真實，而那宮廷之上，一美麗女子正坐在屋檐之上，輕輕晃著腿，仰望著那一輪清麗的月亮......

  罹恨越看臉色越難看，他從不曾見過歸墟廣寒晶宮，亦不曾見過月國仙子，此處一切皆真實，便如親眼所見親身經歷一般，這是沒有道理的。

  他驚駭莫名，亦疑惑滿滿，只因他實是想不通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神秘女子說，這一切都是來自罹恨的記憶，罹恨驚懼搖頭道:「不應該的，不應該的......我怎會擁有關于歸墟月國的記憶？」

  他確聽過不少關于歸墟月國的傳說，他亦知道這裡之後會發生怎樣的災難。

  便是此時坐在廣寒晶宮屋檐上那個看似天真爛漫的少女，在不久之後將被血帝吳剛蠱惑，為了聽完血帝吳剛所述的精彩故事，已天帝帝俊曾經傳下的封震術法封了玄冰之龍的靈力，親手拔出血帝吳剛心口的古劍，令絕世妖魔血帝吳剛重獲自由......一把離火，廣寒晶宮蕩然無存，歸墟月國萬劫不復，而那月仙子因天真而封了蛟龍的力量，歸墟月國再無人可敵血帝吳剛！

  血帝吳剛或為絕世妖魔，但亦有其執著，恩必果，仇必報，月仙子救他，他便放過了月仙子的性命，而月仙子亦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萬里而往崑崙，拉開了風侯雨師和西王母的時代。

  這一段故事，罹恨知曉卻並未經歷，是以他的記憶里，不該有這般清晰的一座廣寒晶宮，亦不該有這樣一棵直上天際的鐵花玉桂......

  便在罹恨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地又是一聲龍吟傳來，只見得那一玄青色巨龍忽地盤旋俯衝而下，直衝罹恨而來。

  罹恨大驚失色，下意識般便想退後，忽又想起自己乃是出於幻夢之境，怕得什麼？便又生生穩住了身形，停下了後退的腳步。

  一個詭異的局面出現，罹恨與那巨龍，竟於幻夢之境中的歸墟月國，詭異對視......

  罹恨看著那條正在看他的巨龍，心頭老大的亦或，實不知這般大眼瞪小眼，是為個什麼？

  「它竟看得見我？」亦不知這般蹬了多久，罹恨終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此處為何會是我的記憶？」

  那神秘女子的聲音終於罹恨之心頭述出了答案，「你為何人？」

  罹恨想也不想便答道:「我叫罹恨......」可便是這句話一出口，忽絕不對，他是罹恨，可罹恨又是誰？龍血龍骨之身，又是因何而來？

  「它便是你，你亦是它，你這一身骨血，皆出自它身，你這一身記憶，亦由此而來，我這般說，你可能聽得明白？」

  神秘女子的聲音，在罹恨心頭繚繞，講述著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一個看似天方夜譚實則非常合理的答案。

  如今世上已無龍，龍骨龍血，從何而來？罹恨不得不去想，那十七年前的南海歸墟之畔，上古之龍最後一次出現在這個人間......

  那是如今的國師李績當時的徐世績謀劃的一個故事，他於洛陽童山風侯墓塔殺南王楊逸，劫走岳湘琴，一路往南而入歸墟，憑岳湘琴於雨師陵墓和《山河錄》中所見，終尋到了天帝帝俊三千不死兵的下落，不曾想亦喚醒了沉睡之蛟龍......最終徐世績遠遁，岳湘琴身死，復生之後迷迷糊糊趕來的帝瑤，亦未能救下岳湘琴，神魂未穩的帝瑤，亦因此而生出兩相極端人格，徒手而屠蛟龍，落得傷重，於海外漂泊三年。

  這便是蛟龍最後一次出現在凡塵之中，是以罹恨這一身龍骨龍血，亦或便是由此而來，而那蛟龍便是罹恨眼前的這一條......

  這是說得通的，罹恨楞楞的看著這條凶神惡煞的蛟龍，心頭百般滋味，那他因此而擁有關于歸墟月國的記憶，亦是說得通的。

  可罹恨心頭疑惑更加濃重，那神秘女子為何要帶他來此？並將這件事情告知於他！罹恨這具身軀雖由龍骨龍血所鑄，但已生出新的生魂，是以根本看不到這些本來的記憶，那神秘女子讓他看到這些，定有目的。

  「你究竟......帶我來此作甚？」

  那神秘女子的聲音永遠不曾波動，於罹恨心頭道:「你說你脫得身後，定不會救我脫離禁錮，我便讓你知曉，你定會助我脫離禁錮。」

  那蛟龍消散，那玉桂紛飛......

  罹恨仍是不解，皺眉道:「為何？」

  「因你我一般無二，一般無二的生來非人，一般無二的生來信人憐人助人，亦一般無二的被凡人欺瞞背叛，落得悽慘悲涼下場。」神秘女子的聲音愈發顯得縹緲，「我之所言，可曾有錯？」

  心頭一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宵雲公主，他信她甘願為其付出性命，她說君心定不負，卻轉眼便背後傷他，怎不心疼？怎不憤怒？

  一腔柔情盡負，換得一場欺瞞。

  「你放她入心，她卻借你天真，儘是欺瞞，甘不甘心？心不心疼？」不知為何，這神秘女子的聲音雖無絲毫波瀾感情，卻即是惑人，字字句句落在罹恨心頭，其臉色愈發不對......

  罹恨每聞得一字，心跳便加快一分，過往種種，盡上心頭......他從不騙人，亦厭惡他人騙他，他於宵雲公主，實是滿滿當當一顆真心，可事到如今，宵雲公主於他，可曾有過一句真話？可曾有過半分愧疚？他只道既遇知己又逢紅顏，不料皆是幻夢一場，落得累累傷痕。

  心可疼？

  怎會不疼？鑽心疼痛直讓罹恨瑟瑟發抖，幾乎站立不穩，四周光景說變就變，歸墟月神宮殿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那黑暗中有光，有一人影，那是手捧業火紅蓮冷笑看他的宵雲公主。

  「你恨她麼？」黑暗中那神秘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恨她的！便如我一般無二的恨著一人，你我皆非凡人，卻皆被卑微凡人欺騙，你自己說，幫我不幫？」

  那神秘女子最後一聲，直聽得罹恨猛地一顫，她之所以讓罹恨看到這般多秘密過往，只為告訴罹恨，曾經高高在上主宰生死的六道之主，只因錯信了一人，落得如今......

  而罹恨呢？本一瀟灑無羈之人，恨也快意恩也快意，也因錯將一人放在心頭，傷了身亦傷了心！

  他們是多麼的相似，又是多麼的可笑。

  幫是不幫？罹恨本欲幫那女子，可因知其身份來歷，又怎會不懼？可如今想來，他本與那女子沒有差別，如此相似的經歷，同非凡人，又何必去為凡人著心？

  「你該知曉，我若不想，你絕不可能知曉我之身份......」那女子自黑暗中走來，走到罹恨身前，目不轉睛看他，「我不瞞你，便因我知欺瞞意味，我已傳你脫身之法，你且自己選擇，是助我脫身，還是自己離去。」

  罹恨一時愣在原地，確是如此！此為那神秘女子所布幻夢境，他心中所想皆瞞不過她，可她在明知罹恨已願救她的情況下，仍告知其身份，此舉頗得罹恨之心，他一生從不騙人，亦不喜他人騙他，這女子行為磊落，倒真箇令罹恨立時便下了決心。

  「神也好，魔也罷，我自助你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