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白思顏的恐懼

  白思顏看了一眼跟在母后身後的白輕悠，神情萎靡，像是逃避一般背過身去，只留下一個單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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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醫開的藥你吃不下去，每日飯食你也不吃，問你什麼都不說，你是不是想氣死母后！」

  白輕悠從進入大殿的時候就察覺到白思顏的不對勁，她發覺，白思顏在害怕，害怕看到她，或者說是……

  害怕看到每一個人！

  但是她的害怕又不是針對人的害怕，她在竭力排斥每一個人，不明原因……

  皇后坐在軟塌邊抹眼淚，珍珠依舊在輕聲抽泣。

  「皇嬸，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思顏說說話。」

  皇后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帶著輕悠過來的，只是她剛剛太過擔心思顏，又被她抗拒的態度傷了心，這才忘記了。

  皇后手裡捏著手帕，點點頭，也沒說什麼，看了白思顏的背影一眼，走出了大殿。

  珍珠磨磨蹭蹭地，被白輕悠瞪了一眼，然後委屈又上來了，嗚嗚哇哇地追著皇后跑了出去。

  大殿裡靜悄悄地，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白思顏忍不住了，她轉過身，就見白輕悠優哉游哉地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白思顏的臉頓時就是一僵，她就知道，這傢伙過來准沒好事，指不定就是來看自己的笑話的！

  「你來我這裡做什麼！」白思顏惡聲惡氣地說道，但是她太過虛弱，以至於說出的話都帶著氣音。

  白輕悠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紅唇輕啟：「還能幹什麼，我聽說你要死要活的，就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

  白思顏感覺自己要氣炸了，這個死女人，天生和自己犯沖，要不是！要不是……

  白思顏突然心裡一酸，只覺得自己委屈得不行，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不行！我絕對不能餓哭！我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丟臉！

  白輕悠的臉色卻是逐漸凝重起來。

  她絕對不是閒著沒事刺激白思顏，之所以這麼做就是降低她的心防，以便能聽到她的心聲，但是，他只能聽到類似於好可怕，噁心之類的東西，重要的心聲全部都被白思顏封鎖了起來。

  她眼神沉沉地看著塌上的女孩，才今天不見就消瘦成這樣，到底是什麼可怕的東西，讓她死死守著，一個字都不敢透露。

  想到這裡，白輕悠一邊有節奏地翻著書頁，一邊開始不動聲色地試探。

  「你這小妮子，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白輕悠斜著眼睛看她，整個人顯得吊兒郎當的，十分不正經。

  實際她是在暗暗觀察白思顏的表情。

  就見白思顏翻了個白眼，臉色十分不屑：「你這傢伙在瞎說什麼！」

  「喂喂，我可是你姐姐，你這小妮子這麼沒禮貌，還說沒有喜歡的人，你不是偷偷跑去才子佳人宴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白思顏臉色巨變，似乎恐懼一下子全部涌了上來，片刻之後，她勉強壓下恐懼，輕嗤一聲：「我才看補上那些歪瓜裂棗呢，我聽說你那天一鳴驚人，白安窈的臉都被氣歪了！」

  只是聽說了那天的事情，看來那天這丫頭確實是碰到了什麼她不敢說的事情……

  「我看我來的時候你臉色也不好，都被氣歪了……」

  白思顏頓時又是火氣上涌，心裡一直怒罵【早晚有一天本公主要錘爆你的狗頭！】

  白輕悠抽了抽在嘴角，繼續說道：「不過那天沒見到你怪可惜的，皇叔送來的江蟹特別好吃……」突然想到什麼，白輕悠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是吃螃蟹的時候發生了意見挺可怕的事情，江若琳嚇得回去一隻做噩夢……」

  「切！膽小鬼！」

  白輕悠唇角一勾，神秘地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叫聲姐姐聽聽我就告訴你！」

  看她滿臉怪阿姨的笑容，白思顏朝後挪了挪，都快掛到軟塌邊上了，雖然心中好奇，她還是惡狠狠地說道：「你就做夢吧！」

  白輕悠不以為然地一笑，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天上掉下來一個腦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啃得鮮血淋淋……」

  後面的話白思顏已經聽不到了，早在聽到啃得鮮血淋淋的時候，白思顏就渾身發寒，覺得四肢百骸都叫囂著逃離，她的耳朵隆隆作響，驚駭地瞪大了雙眼，喉嚨中發出破碎的毫無意義的低喃。

  這一刻，她的心防破碎了。

  白輕悠早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的異樣，然後她似乎看到了那天的場景，那是白思顏的回憶。

  她滿眼都是血紅，在陰影里，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正在啃咬著身下的人，那人慘叫著，哀嚎著，漸漸沒了聲息。

  「是北齊的公主啊……」那個東西聲音粗糲地說道：「你看到我了，我會吃掉你……」

  那東西似乎笑了一下：「你要是找到一個替罪羊，將我的事情說出去，我可以放你一命……不要妄想用軍隊來對付我，沒有人能找到我……」

  白思顏就縮在角落裡，直面那個東西，將一個人啃得支離破碎。

  從回憶里掙脫出來，白思顏呆呆地看著大殿的木樑，緊緊咬著牙關，她害怕得渾身都在打哆嗦。

  白輕悠心口猛地一窒，她剛剛直面了白思顏的恐懼，那白思顏呢，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回憶中，死死地守著一個可怕的秘密，只為了不連累任何人。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雖然這個丫頭一直表現得盛氣凌人，但是她的心，真的是意外得柔軟。

  白輕悠俯下身，環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在白思顏瑟縮了一下之後，輕輕開口道：「辛苦你了，思顏，你一個人，很害怕吧……」

  白思顏的呼吸陡然變重，她急促地抓住白輕悠的衣服，哽咽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想問【你知道了什麼！】

  「不用擔心，你可以說出來的……」

  「不！不行！」白思顏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袖，眼前一陣陣的暈厥，她咬緊了牙關，努力讓自己清醒：「會死的……會死的……」

  「那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