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痴兒

  「我和你拼了！」

  宋華是個小小的城門官，從沒跟大人物打過交道。

  今天聽說准皇帝要到家裡串門，只覺得祖墳都『噌噌噌』冒青煙。

  來的時候還在那盤算，會不會太子一到，喜氣一衝，兒子的病會不治自愈。

  這會見兒子不光沒好，還爬到樹上逼著自己寫字據，暴跳的那叫一個如雷。

  他二話不說，把袖子一捋來到樹前，跳著腳的想把宋祖鶴從樹上拽下來。

  卻不料連蹦了幾下，都夠不著自己的寶貝兒子，乾脆瘋一般的踹起了樹。

  孟傑見他的反應太過激烈，與往日明顯不同，心中不由有些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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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宋華踹累了喘息的空，趕緊開口問道：

  「夫君，您這是？」

  宋華心裡『咯噔』一下，壞了，光顧了生氣了，把太子晾在那了，忙招呼妻子道：

  「夫人，此乃太子殿下，快快過來見禮！」

  孟傑是個婦道人家，雖然兇悍，可對於王侯將相，卻依舊存著一絲畏懼。

  一聽來的是個太子，慌的當時就亂了手腳，連作揖都不知道哪只手放上面好了，胡亂行了個萬福，結結巴巴的說道：「民民民，民婦孟氏，參參參.....」

  宋華見愛妻吃癟，尷尬的搖了搖頭，正待給太子解釋一番，樹上的宋祖鶴卻「啊呀」一聲掉了下來。

  從進了家門，李世民心裡就暗暗後悔。

  沒事幹了，到他家來幹嘛啊？

  他兒子瘋不瘋，關我啥事？

  那一天動手的最小的也是將軍級的，就算有啥報應，也輪不到他一個城門尉啊。

  待到宋祖鶴上了樹，他更加的焦躁不安起來。

  本來還沒自己的事呢，這一來，沒聯繫也有聯繫了。

  我怎麼就信了那些鬼話呢？這不是缺心眼嗎？

  左右一瞅。

  李承乾直翻白眼，滿滿的都是鄙夷；

  常何臉憋的通紅，仿佛在怪宋華丟了自己的人。

  知道大家想法都差不多：不該來。

  正想尋個理由趕緊離開，宋祖鶴卻自己掉下來了。

  見他摔的四腳朝天，坐在地上直咧嘴，話都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人家兒子摔成這樣，你拍拍屁股就走，怎麼著也說不過去啊！

  只得耐著性子，等著宋華去哄娃！

  按李世民的意思，你兒子都摔哭了，你趕緊哄哄，止住了啼哭，老子跟你說一聲改日拜訪，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宋華卻不這麼想。

  老子一個城門官，好不容易攤上領導關心一次，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你小子倒好，不迎駕就算了，還特兩的上了樹，還逼著你老子寫字據，這要是不揍你，還特兩有天理啊！

  他也顧不得讓老婆給李二行禮了，袖子一捋往前一闖，拎起宋祖鶴就往屋裡走：

  「我打死你這個不長進的東西！」

  孟傑深以為然的咬了咬銀牙：

  「對，不打不聽話，就該打，老爺，我幫你摁著。」

  宋祖鶴心裡是叫苦連天：『哥們，你是親生的嗎？』

  片刻後，嚎哭聲、『啪啪』聲、怒吼聲、求饒聲便充斥了整個院子，聽的李二臉直抽抽，打心眼裡替宋祖鶴難受。

  李承乾對這一幕更是感同身受，一邊拿眼偷偷的朝李二瞟，一邊心有餘悸的摸屁股。

  常何實在看不下去了。

  尼瑪太子、世子來你們家，那是你的榮耀，也是老子的榮耀啊！

  孩子胡鬧可以理解，小孩嘛，淘氣點很正常。

  你們兩口子可好，拿著雞毛當令箭，把這麼大的領導涼在外面，自己跑屋子裡打兒子去了。

  你們就不會送走了太子再打啊？打兒子有那麼重要嗎？

  忍不住走到門口，用力砸了兩下門：

  「宋華，別打了，太子殿下還在外面等著呢！」

  「啊！」常何話音一落，門內立馬傳來一聲驚呼。

  沒等他醒過神，兩條人影便從屋內『嗖』的一聲竄了出來，眨眼的功夫便跪在了李二身邊：

  「太子恕罪，卑下剛才真氣壞了......」

  李二此時已被這一家子鬧的哭笑不得，見宋華終於想起了自己，苦笑著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宋都尉不過是教子心切，有什麼罪不罪的，快些起來吧！」

  待到宋華夫妻站起了身子，李二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

  「聽聞汝子腦子出了毛病，莫非就是他？」

  宋華也不隱瞞，躬身應道：

  「回殿下的話，正是此子！」

  抬頭偷瞄了一眼李二，見臉上沒什麼變化，繼續說道：

  「說來也怪，這孩子雖然不孝，可身體一直挺好，腦袋瓜子也還機靈。最近不知為何，突然呆滯了許多，還經常無言亂語，郎中看了好幾個，藥也吃了不少，只是不見好。若不是單傳，真想打死算了。」

  「這樣啊！」

  李二心裡『咯噔』一跳。

  還真是後來瘋的啊！

  略一沉吟：「如此，回頭本王讓御醫來幫他診治診治。」

  宋華聽了，又要下跪，李二伸手一攔：

  「宋都尉，本王有些累了.....」

  李二本想喊上聲累，然後趕緊告辭，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宋華卻從話中聽出了責怪的意思。

  沒等李二把話說完，他便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啊呀！卑下糊塗了，快快快，殿下屋裡請！」

  拿胳膊肘輕輕一搗孟傑：「趕緊上茶！」

  李二無奈，只得引著李承乾、常何隨著宋華進了屋子。

  挑了個乾淨的座位一坐，眼睛不自覺的便朝宋祖鶴看了過去：

  「你便是那痴兒？」

  宋祖鶴腦袋裡東西太多，就象是電腦硬碟滿了一般，常用的還行，對新東西反應不是一般的慢。

  乃至於在院中時，宋華給孟傑介紹了半天，他才品味出『太子』就是李世民，這才從樹上掉了下來。

  這會李二發問，他腦袋瓜子依舊慢的緊，懵懵懂懂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也想不起來該怎麼回答。

  李承乾見父親問話，那傻小子居然站在那裡不吭聲，勃然大怒：

  「大膽，父王問你話呢，你怎敢不答。」

  李承乾一開口，宋華也反應了過來，衝著宋祖鶴的屁股就是一腳：

  「逆子，跪下！」

  從李二發問，宋祖鶴的腦子就在不停的搜索如何答對，剛想起來一些頭緒，就被父親一腳踹在了地上，連忙借勢答道：

  「回殿下的話，正是草民！」

  「咦！這不是沒瘋嗎？」

  李二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瞅了瞅宋祖鶴。

  不是瘋了，是有點呆。順口問道：

  「可曾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