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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燃燒夢鄉

2025-01-31 08:11:47 作者: 月下狼族

  第二天春亮來到金店,工作人員用試管把容器內的液體滴在金錠上,不一會兒,冒出少量泡沫。望著忐忑不安的春亮,工作人員搖著頭說道:「小伙子,你被騙了!」恍若晴天一聲霹靂,頭腦「嗡嗡」響,春亮呆若木雞,是否該去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繼而便自責起來,如果不是當初財迷心竅,就不會陷入這個看似天衣無縫的陷阱之中。其實這個騙局的前後,仔細想來,露出很多破綻來,如遺書塵封瓦罐多年,其中的油墨也該揮發殆盡,可他的遺書卻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中年男子缺錢買車票時,為何不叫家人從銀行匯款過來等等。春亮只能嘆息被貪婪蒙蔽了雙眼,或許「花錢買個教訓」是對他最好的心裡安慰。

  「妹妹坐船頭哦---」二狗子提著海王酒瓶子,引吭高歌。「噹噹當」幾聲,二狗子爛泥般的身子癱軟在地上,酒瓶甩出幾步遠。他勉強爬了起來,滿是污泥的雙手在衣服上狠狠地擦拭幾下,又捏了捏全身所有口袋,癟癟的,再把口袋翻出來,可憐巴巴地望著「翻白肚」,喃喃自語道:「又沒錢喝酒了!」二狗子便踉踉蹌蹌地來到春亮家,幾個尚未乾農活的老漢阿婆坐在藤椅上邊搖著扇子邊看電視。

  話說二狗子,年齡三十好幾了,是村里一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人,平日裡好酗酒,無所事事則專干偷雞摸狗之勾當。身上的皮膚如同抹了一層煤泥,亂蓬蓬的頭髮成了虱子的樂園,嘴邊時常招來一群蒼蠅,破爛的衣服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霉味,指甲里能養活一棵小草。

  「去去去,滾開點,臭死了!」佛招捂住鼻子罵道。話說這佛招,約莫三十來歲,無嗣,是村裡的一潑婦,平時專愛占人小便宜。

  「你——怎麼——不滾開點,這——這又不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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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子,你就少喝點吧,我看你真是今日有酒今朝醉啊!」劉大爺苦口婆心地勸誡道。

  「你——懂個屁,這叫做——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二狗子逞強地應和道。

  「你都是有娘有子女的人啦,還把自己當光棍!」林秀說道。

  「他只顧著自己喝醉吃飽,哪會擔心他母親和女兒的死活?」桂英說道。

  「像他這種人,老婆跑了,簡直就是活該!」佛招喝道。

  「你——也別得意,你也有那一天!」二狗子以牙還牙道。

  「你——」佛招禁不住怒指道,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

  「別跟他瞎扯了,我們看電視。」劉大爺從中調和道。

  二狗子坐在小矮木凳上,看了會兒電視,覺得沒趣,便左瞄瞄,右瞧瞧,轉動的眼神定格在床上的一件外套上,口袋略鼓,心裡來樂了。二狗子假裝坐在床上看電視,右手卻悄無聲息地往口袋上移去。「獵物」到手後,二狗子又去村店買一盤茴香豆,一瓶海王酒……

  過了幾天,二狗子的錢花的空空如也,便又去春亮家捕獲「獵物」。來到屋裡,看到梅蘭尚在,暗思忖道:「這下可不好下手了!自從上次錢不見了以後,梅蘭就多了個心眼」。因此二狗子手腳不敢亂動,透過窗欞瞅著溪邊戲水的鴨子,三月來不知肉味,涎水在嘴裡不停地打轉,一股念頭在腦海中醞釀而生。

  晚上九點多,二狗子趁黑摸到鴨窩門前,一看,門鎖了,二狗子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鎖猛砸幾下,「啪」聲門栓摔落在地上,推開木門進去。恰巧佛招上茅廁路過鴨窩,看到門半掩著,凝神細聽,裡面似乎有動靜,便欲前去察個究竟,恰逢二狗子手裡提著鴨子的脖子出來,兩人撞了個正著。

  「呵呵呵,你的鴨子跑了,我——正幫你抓進去呢!」二狗子厚著臉皮笑道。佛招一看是二狗子,他除了干偷雞摸狗的事還能安好什麼好心?再想起前幾天咒罵自己的事兒,舊帳新帳一起算,頓時毛髮樹立,脖子撐得粗漲,罵道:「你這狗賊,敢偷我的鴨子!」立即沖了過去。二狗子趕忙把鴨子扔在地上,死命地跑,可是佛招哪肯罷休。由於天黑慌不著路,二狗子被一塊石頭絆倒,摔在路上,佛招跑過去與他扭打在一起。附近的村民聽到動靜紛紛提著電筒跑了出來。

  「搞什麼東西,住手!」佛招的丈夫屠夫三用電筒照了下,認出了自己的老婆。話說屠夫三,是村里殺豬宰羊的屠夫,米八個兒,滿臉胡茬子,全身橫肉,家有八兄弟,排行第三,村民故稱他為「屠夫三」。

  「這二狗子偷咱家的鴨子!」佛招用手死死地拽住二狗子的頭髮。 「我非打死這個狗賊不可!」佛招蠻橫地罵道,伸出拳頭往二狗子臉上猛揍過去。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二狗子哪經得狂風暴雨般的襲擊,疼得嗷嗷直叫,哭爹喊娘!屠夫三見狀,強行把他們拉開,說道:「大家裡里外外都是同祖同宗,什麼事不好好說卻要廝打起來,成何體統!」大家也你一言我一語,佛招方才罷休。

  微弱燈光的餘暉下,只見二狗子的頭髮被拽出了血,臉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全身上下除了淤泥還是淤泥,模樣甚是淒楚。佛招下手也忒黑,撒潑到如此殘忍的地步,讓大家不寒而慄。眾人皆散後,二狗子尋思道:「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偷羊不成反惹一身膳。今天的運氣也真夠差勁,真是活見鬼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捂住腫得馬蜂窩似的的臉蛋。

  「二狗哥——」他驚愕地轉過身,一看竟是春亮,「臉上還疼嗎?要不到我家吧,我給你拿點消炎的藥吧。」這些年二狗子在村里一直扮演著順手牽羊的小丑角色,生活在被大家遺忘的角落裡,從未巴望得到別人的噓寒問暖,可春亮到底還是大學生,肚子裡藏點筆墨就是不一樣,對他這遭人唾棄的人還能關懷備至!二狗子的眼睛裡閃爍著感動的淚水,搖著頭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已經足夠了!」言罷,邁開八字腿朝蒼山暮色走去。

  二狗子在外面整了一宿,一大早慢悠悠地回來了。路過昨晚偷竊的鴨窩,瞟了一眼,誒,不對啊,這是那臭八婆的鴨窩嗎?便再走了過去仔細辨認所砸的門,心裡思忖道:「原來這臭八婆的鴨窩跟梅蘭家的是兩隔壁,昨晚天黑難以看清,並且偷竊心急,我竟陰差陽錯砸了冬梅家的鴨窩了,可她臭八婆憑什麼打我啊?我偷的又不是她家的鴨子。」越想越氣憤,便急匆匆地去找佛招算帳。

  「喂,你出來!」二狗子使勁地嚷道,似乎找到了足以致命的證據。佛招正在吃早飯,一聽聲音,這不是二狗子的狗吠聲嗎?昨晚還沒被打夠,今早又想欠揍了?便放下手中的飯碗,聳著一幅盛氣凌人的架勢走了出來。

  「你一大早地嚷什麼?又想欠揍是吧!」其實佛招早已發現出了差錯,只是礙於放不下面子,仍不動聲色,「穩坐釣魚船」,給二狗子一個下馬威。二狗子也不甘示弱,說道:「我說你憑什麼打我啊?你看你就是存心找茬是吧!有本事就到鴨窩看看!」

  「走便走,有啥不敢的!」

  「你說說怎麼賠償我的藥費?」二狗子順水推舟,這回定要狠狠地訛她一把,害自個昨晚疼了一宿。一想到又有錢喝酒了,便搓了搓手,垂涎三尺。

  「呸,要我賠,賠打要不?」佛招的蠻橫無理打破了二狗子的黃粱美夢。

  「你——你真不賠是吧!」二狗子憤怒而無奈地問道。

  「你這種人打死都活該!昨晚我就是替梅蘭家打得!你想怎麼樣?」佛招囂張的氣焰使得二狗子不知所措。二狗子心想:「碰到這個臭婆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仗著屠夫三八兄弟就霸道不講理,既然明的不行,那我就來點陰的,給她點顏色看看!我也不是好惹的」。便泱泱而走。

  一袋煙工夫後,佛招拎著一把冒著白泡的鴨子來到二狗子家,說道:「冬梅嫂,你看看你家兒子做的好事!」冬梅吞吞吐吐地答道:「這——這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吧,我家的鴨子都被他毒死了!」此時,二狗子穿著一件破了幾個大窟窿的紅色汗背心,腰際繫著一條爛繩子,骯髒的腳板上套著一雙近乎半截的拖鞋,正趕著回來,見狀,趕忙躲了起來。冬梅是個老實巴交的村婦,丈夫去世得早,一生只求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說道:「我兒毒死你家的鴨子,確實是不對,你說賠多少錢?」

  「誰說是我毒死你家鴨子了,你別血口噴人啊!你別以為我好欺負啊!」二狗子沖了出來,憤怒地說道。

  「你說這麼缺德的事情除了你還有誰能幹得出來!」佛招右手撐著腰,惡狠狠地吼道。

  「誒呀,你真搞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乾的?」

  「行了,別爭了,我賠!」冬梅不想再有糾葛,從褲襠里緩緩取出一小迭草紙包了再包的零錢。這可讓二狗子傻了眼,平日裡來向母親蹭些錢買酒,每次都裝得可憐兮兮說沒有,搞得經常挨凍受餓,如今節骨眼上又掏出些錢來,不拿給兒子卻給臭婆娘,再想起以前幼年時一做錯事就被她綁起來打,以及這些年來對自個的不冷不熱,越看越覺得跟她的長相沒有半分相似之處,竟懷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這氣不打一出來,喝道:「想讓我出這冤枉錢,門都沒有!」

  「不賠是吧,行,那你等著,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佛招拂袖而去。

  

  春亮躺在床上,想起在光明副食廠不辭而別,真是辜負了芳姐對自己的一片苦心,心裡一直是隱隱作痛。窗外月朗星稀,春亮獨自走到池塘邊,看著冰清玉潔的荷花,心中懷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即揮筆書一拙詩《荷塘月色》。

  仰望著廣袤無垠的星空,

  那帷幕上的寶石,

  是多麼得光芒閃爍;

  桂花樹下的玉兔,

  是如此得撲朔迷離。

  池塘里的荷花,

  讓頭顱里的理想,

  高潔質樸;

  讓胸膛里的心靈,

  熾熱滾燙。

  月色,荷塘,

  你點明了朝陽的方向。

  就在春亮沉浸在這幅清幽寧謐的村夏夜景畫卷中時,他隱隱約約地看到二狗子家的牆壁背後蹲著兩個人影。現在都深夜十一點了,按道理應該已經酣然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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