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感動，要活下去

  夜衡晞越發緊緊的握住了手，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意，既然有了，此生他就絕不會放手，蕭若雲也同樣回握緊他，睿王叔喜歡上她了！再沒有比兩心相悅更幸福，情真意切，兩兩相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

  山風獵獵颳起兩人纏繞的髮絲和玄墨的衣袂，極速下墜的現實提醒著他們的處境。

  蕭若雲不禁哀嘆:「睿王叔，我們要摔成肉泥了。」

  夜衡晞依舊低聲道：「小笨蛋，我們誰都不會有事。」從腰間拔出軟劍反手插進石壁里，憑劍扣在了山壁上，頓時火花四濺，化出一道雷霆萬擊的猙獰深壑，但下墜的速度明顯緩慢許多。

  這次，蕭若雲整個樹袋熊掛在睿王叔身上，埋頭不敢往下看，她見識過睿王叔的實力，但是，武功再強，這種衝擊力下去非殘即傷，如何保證安全觸地？

  長劍鳴吟顫，待到僅有四十丈了，抱緊蕭若雲倏而拔出利劍，足尖借力墜落的岩石在那怪石嶙峋的山壁上灌注全力縱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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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氣！」夜衡晞低啐，狂飛而起，如一團亘古洪泄的力量向前方的湖泊就掠進去，飛身躍下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撲面而來的水霧迷了視線，簌簌風聲在耳畔貫穿始終，唯有腰際手的溫度一直在蔓延，似銀瓶乍破的清越水漿迸發的激盪的轟然巨浪高拔數丈，夜衡晞自後身蒙住蕭若雲的眼睛護著她的頭，因為慣力太猛，背部直擊撞到了河底的大石上。

  蕭若雲感覺環抱在自己腰際的溫度似乎在一點一點消失，模糊的水中，她只看見緩慢睜開的眼睛由清亮逐漸變得由黯淡，水面的微光與水底的陰暗相溶，晦暗相交的光線星星點點散落在他身上，一朵綻放的赤紅罌粟又如散開的朱墨如絲如縷充斥著鼻息的血腥，模糊的輪廓浸入濕潤的眼眶，一隻修長卻冰涼的手，如輕拂三月柳絮那般溫柔緩緩滑過耳畔的髮絲，在她睜大的瞳孔顯映中無力的攤掌平展下去……

  眼淚瘋狂的掉下來迅速又隨水澤漫滅，牢固的拽住他，全身突如涌躍的力量扣著他的臂彎奮力的將他拖拽上去，如光線越來越盛，她無聲痛哭的分不清眼淚還是湖水，流淌在他閉目的眼睫，整片水域寂然無聲，悲戚和恐懼如同無止盡的深淵將她漸漸的吞沒……

  衝出水面忽而清新的是重生的呼吸，蕭若雲拖游到岸邊，一半衣擺在水面的盪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睿王叔，睿王叔，睿王叔……」蕭若雲舉無頓挫跌坐在旁邊，瑟縮戰慄的身軀是顯示不盡的是恐懼和慌亂，根本不敢碰他，不知道哪裡是傷，不知道內臟是否破裂，幾乎沒有生氣的躺在草地上。

  「你醒來，醒來啊，我什麼都依你了。」顫抖的手指仍舊在死死的抓住他，從來不知，他這般的死寂會讓她這樣心慌，心若刀割的悲慟讓她體無完膚的遭受凌遲。

  「你說我們都不會有事的，難道又在騙我麼！」蕭若雲輕輕捧起夜衡晞的面龐，唇瓣緊密相觸用力允吸，離亂纏繞的墨發映出一副情侶極盡的擁吻之姿。

  可實際，面色蒼白全身僵硬，依舊紋絲不動，不能用力壓腹部，也不能錘擊心臟，求求你，快吐水呀！

  求求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不要！

  夜衡晞陷入混沌的黑暗，只覺耳畔一直迴繞一個急促的聲音，一直努力的讓他呼吸順暢。

  「咳咳……」

  夜衡晞終於吐出積水，意識模糊看著蕭若雲擔憂又欣慰的秀顏，他想拂開她零碎的額發清晰的看清楚，可是微微牽動就是一陣間隙地咳嗽，讓她更加擔憂，緊張地捧住他的臉，點點淚光閃爍在其中，嘴唇微微輕顫，不知想表達什麼。

  他閉目養神恢復幾分心緒，平靜輕嘆道:「我沒事……」

  黑夜濃郁，夜衡晞的影闊顯得如此沉重，逼得人透不過氣來，良久，半醺睜開一雙黒曜深邃的雙眼直直的望著她，幽靜得深不可測，他不說話，就那麼直直的望著像是要穿透她。

  突然，他輕嘆道:「過來……」溫柔的語氣縹緲得似山巔一抹綺麗的朝霞，幾乎要溺死人，她順從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很多感動縈繞在心間，她的頭貼在他的胸口上，他身上隱約浮動著熟悉的幽蘭香溫潤的蔓延了全身，她靜靜的望著他，好像一輩子都看不盡，夜風略過盛草吹拂在他們身上，生平第一次，覺得那些大喜大悲竟然離自己這樣近，他也同樣近到咫尺，盈滿一腔劫後餘生和失而復得的喜悅。

  夜衡晞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臂攬住她的肩讓她更靠近一點，垂下頭冰涼的唇溫柔的吻在她的額發，蕭若雲的眼淚又無法阻止的落下來，溫暖的綿綿蜿蜒進他的衣襟，浸潤在他的心口上。

  「睿王叔，對不起。」聲音那般低，像是失去倚靠低聲哭泣的孩子，微風吹過荒野，草浪發出簌簌的聲響，此刻她的心隨之空曠，我以為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沒機會償還你的恩情，也許，從一開始欠你的永遠也償還不清。

  夜衡晞眉心一簇，然後抿了抿唇角，舒展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嗯，以後要乖一點。」

  

  濃濃的情意蕩漾在兩人的身邊，雖然狼狽之極點但也是溫馨之極。

  蕭若雲想到莫語送給她的錦囊，摸索著幸好沒丟失，她抬頭微笑看向他，而他卻已經虛弱疲累的睡著了。

  略施巧勁離開懷抱，倒出瓶罐翻找，雖然大部分已經潮濕了，但還能用，找到助於內療的護心丹，補藥回元丹，凝血散等，吃掉一顆藥丸恢復幾分體力，將睿王叔整個挪到岸上，荒郊野嶺隱藏危險，她不敢找草藥，就撕爛衣裙給他敷藥裹傷，然後在附近找些枯樹枝，沒有打火石就費勁的鑽木取火，烘乾二人的濕衣，就坐在睿王叔的身側關注他的傷勢變化，一夜未眠的照顧守護，腦袋昏沉的看了一眼天邊的魚肚白，終於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