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馬傷
2025-01-29 15:17:02
作者: 第十六夜
所謂賽馬,自比的是馬,而不是騎手。雖然騎手與馬的配合,默契很重要,但勝利結果取決於馬的速度,耐力,足力,品種,以及父母輩的血統。烏茲國汗宛赤血馬是名滿天下的純血寶馬,心性狂野倔強,生活在沙漠綠洲遼闊邊緣,氣候環境惡劣,存活下來的都比一般名貴馬種剽悍,這匹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勝負早就顯而易見,東雲官員全都下注燕山踏雲,真不知是愛國還是愚忠!
「駕!駕!」程嘉儀不住嬌喝,眼看拔拔婭距她只有一丈遠。
她猛然一鞭抽打自己的坐騎,燕山踏雲昂首嘶鳴,前蹄高揚,拔拔婭乘機擦身而過,用生硬的汗話譏誚道:「馬兒也有靈性,不是用來打的,駕!」
程嘉儀咬破嘴唇,含血吐出,狠狠勒住韁繩穩固身影,又一鞭鞭笞馬臀,夾緊馬腹一踹,喝道:「駕!」
「沒用的東西,快給本小姐追上去!」幾鞭下去,燕山踏雲已經傷痕累累,鮮血直流,雙眼淚花,馬不停蹄。
烏茲國女郎啐道:「這女子忒歹毒!」
「快!快!駕!」程嘉儀急得大汗淋漓,只剩下一圈了!
焦急的不只是她,在座的東雲妃嬪官員們凡把乾果,衣襟,巾帕,能捏的都捏死,心急如焚,他們的銀子啊,少則幾千兩,多則成萬!白花花的銀子附水東流!
蕭若雲雙手握拳,咬牙切齒,成千上萬的白銀與她擦肩而過,天知道她多想壓汗宛赤血!
程嘉儀越發急迫緊逼,燕山踏雲一躍而出,憤不停蹄,終於與汗宛赤血齊平。
半圈,僅剩半圈!
程嘉儀側身一腳踢到汗宛赤血腹部,拔拔婭身形搖晃差點落馬。
「你,卑鄙!」拔拔婭憤然一鞭抽過去。
燕山踏雲傷口撕裂,偏身撞到圍欄,已經體力不支。程嘉儀五指掐進燕山踏雲的頸肉,勒馬繩再次逼近拔拔婭。
燕山踏雲與汗宛赤血相撞,馬鞍邊沿華麗的流穗絞在一起,兩女掙脫不開,前方是彎道,眼看就要馬失前蹄。
拔拔婭逼狠了,拔出腰間的刺刀,割掉穗結。
寒冽的刀光明晃晃一閃,燕山踏雲極度受驚,拼勁全身力氣如脫韁的野馬般瘋狂,一路飛揚厚重的塵土,程嘉儀嚇得尖叫!
近處看得明切的官員起身伸首驚呆,另一邊的官員們沾沾自喜。
燕山踏雲直接奔向終點,庭衛揚起紅幡準備下落,程嘉儀抱緊馬頭,大喊:「快閃開,馬瘋了!」
終點的馬衛,庭衛們嚇到,一鬨而散。
「救命啊~」各人顧生死,哪管得著你程小姐,衛官首領吶喊:「都停住,不許跑。」
燕山踏雲腳筋顫抖,不住撞到圍欄擦過,程嘉儀腿部早已磨爛,劇烈的疼痛疼得她撕心裂肺,神志恍惚,在離終點三丈處,燕山踏雲虛耗殆盡,連人帶馬翻倒,摔得血肉模糊。
下一秒,拔拔婭騎領汗宛赤血衝進終點,拉下紅綢。
那一刻勝利的曙光似在無盡嘲諷,程嘉儀含恨閉眼,昏迷不醒……
器宇軒昂的馬首高昂,勝利的馬蹄激勇奮起,拔拔婭高唱:「喲~喲~」
烏茲國使節大喜歡呼,眾人才明白那一刻發生了什麼!
皇帝震驚道:「愣著幹嘛!快去看程小姐。」
皇后喚道「太醫!宣太醫!」
榮國公撫心捂痛,他的小儀!榮國公夫人直接暈過去,幾個貴婦連忙穩住,再由宮女攙扶下去,皆嘆惋。
衛官們從泥沙里拖出被馬匹壓住的程小姐,都不忍直視,血肉混泥沙,森白可見骨,太慘了,這姑娘不死也毀了。
程嘉儀拖出一道濃重的血痕,近處膽小的女眷嚇得哆嗦尖叫。
蕭若雲面色蒼白,目光呆滯,口齒不清,好好的友誼比試,怎麼會弄成這樣?
太醫如接了燙手山芋,踟躕不定,道:「程小姐傷勢嚴峻,恐怕凶多吉少。」
皇上終究是皇上,鎮定道:「愛卿莫急,朕一定盡力救治令女。」百般不願朝禮司監下意,東雲要有天朝的氣度。
比賽終究要繼續,衛官得令,高聲宣道:「烏茲國勝!」
這一聲擊碎多少官員的心臟,他們的銀子啊~
人性就是如此,因利而合,為利而散,程小姐輸給烏茲國,東雲慘敗,損失巨大,怨聲載道,為榮國公府衰竭拉開序幕,這且是後話。
烏茲國使節眉目儘是喜氣,道:「謝皇帝陛下,唉,程小姐發生此等意外,小臣嘆惋無奈,願神主保佑程小姐早日康復。」
程嘉儀被抬走,直奔太醫院,全場寂靜,默哀。
皇后協助皇帝穩住大局,場下很快被清理乾淨,在座私語靜候下一場比試,絕對勒緊褲腰帶,守住錢袋,這樣的豪賭傷不起!
睿王叔對近侍耳語幾句,端坐置身事外,眼睫掩抑嘲諷,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蕭若雲看著冷漠的人群,只覺得胸口發悶,呼吸難奈,悄悄離席,她不要在看下去,不知道還會看見什麼骯髒!
她跌撞走到太醫院,裡面混亂一片,忙得不可開交,她閉目直接奔到林書嫻休息的院落。
膝蓋一軟,栽頭而下,幸好虞南及時趕來扶住她,關切問道:「若雲,你怎麼了?」
蕭若雲語不成調,半天才吱唔道:「我沒事,虞南,扶我過去坐會兒。」梅園,竹林,馬場一幕幕回想,觸目驚心!
虞南見蕭若雲心神恍惚,也不敢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陪她在花園瓷台靜坐。
「要不你跟書嫻說會兒話,我迴避。」這樣的若雲他很擔心,有心事女孩子解悶,說開應該就沒事了。
蕭若雲如生了一場大病,加上這具身體本不好,面容很憔悴,她拉住虞南的袖角:「虞南,肩膀可以接我靠一下嗎?」
虞南耳根泛紅,嗦唆道:「可以。」頭顱的堅實的重量,髮絲的清淡幽香突如其來,虞南呼吸一滯,胸膛挺拔,絲毫不動,君子之守。
半刻鐘恍然過去,其實,他們都知道那刻時光有多漫長,蕭若雲抬頭整理髮絲,擠出笑容:「虞南,謝謝你,夠朋友,夠義氣!」她聽到他跳動漸快的心跳,那段頻率她知道他的心意,所以,她不能久留,不能傷害他。
虞南默然,亦笑道:「我們君子之交,客氣什麼!」
「我們去找書嫻說話解悶。」蕭若雲撫平虞南衣角被她緊拽出的褶皺。
虞南抽回衣角,怨道:「你的魔爪還是這麼厲害,哼,讓書嫻拿把剪刀好好給你磨平。」
「沒了利爪還是虎豹嗎?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我可以保護你啊,咳咳,憑你的本事誰欺負得了你啊。」
蕭若雲在太醫院陪伴林書嫻言笑,不露真實聲色,虞南沉默,也不去看箭術比試。
她是鐵定會輸,箭術比賽如果東雲輸了,那就沒比頭,如果東雲贏了,只有加賽,可結果偏不如願,消息傳來居然又是平局,箭法都能判平局,東雲判使的眼睛是瞎的吧。
總而言之,東雲與烏茲的狗血比試,她定勝負!
林書嫻服信道:「若雲,你可以的。」
虞南打氣道:「若雲,贏了可要請我吃飯。」他看到她哀怨的眼神直射過來,悻笑道:「還是我請你。」
不,不,不,請客吃飯多簡單,關鍵是她能贏嗎?
開玩笑!
最後,她在兩人的十二萬分鼓舞下,提起衣裙踏上征途,禍事由她起,就由她解決,不對,關她毛事!要怪就怪那份國書,怪恭親王,怪東雲皇帝,怪烏茲使節,怪烏茲國主他媽把他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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