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不懷好意

  在我的執意要求下，最終錄取的還是林茜。

  二十三歲，大學剛剛畢業；工作經驗，零。

  她來上班的第一天，那麼巧，是我生日。

  那天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靴子，手裡捧在一大束富貴竹，早上的溫度很低，即使帶著圍巾我還是凍得發抖。

  我們一起在樓下等電梯，她手裡拿著早飯。

  「蘇經理早！」她點頭跟我打招呼，顯得很稚嫩。

  我也跟她問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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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我吃過飯沒有，我說吃了。其實沒有。

  我將富貴竹放在預先買好的玻璃瓶里，放上水養起來。聽買花的老闆說，如果養的好，富貴竹可以養三個月。

  我在其他門店學習的日子也結束了，在自己的店裡，顯得自由了很多。傳說中在我隔壁辦公室的總經理，並不是高冷帥氣的霸道總裁，而是個年過五十的矮胖子。好在他十天有八天不在家。

  人一旦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之後，就不會覺得無所事事。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跟那一幫人接觸，也明顯地感覺到，那幫人正在遠離我的生活。

  除了華庭。他還是會每天給我打電話，經常下班的時候會發現他來接我了。

  他跟我解釋，他和路春泥之間，只是最簡單的同事關係，他也和她說明了，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當時我就打斷了他，我什麼時候承認是他女朋友了？

  但是他能這麼說，我心裡竟然有點暗爽。

  中午的時候，小林茜請我吃飯，當做感謝我給了她一個工作機會。

  我謝絕了。

  「你才工作，工資都沒有拿到手，等你發工資了，再請我吃。」

  看著她感激的眼神，我也有種滿足感。即使我不在學校了，我依然，可以成就一個人，給一個人機會。

  並且我希望我能給影響她，讓她越來越好。

  至少不要成為林茜那樣的人。

  下午的時候有個陌生號碼給我打電話。

  因為我是行政部經理，新店籌備期會採購一大批設備，對接的有幾十家供應商，所以陌生號碼必須要接。

  接通之後我真後悔自己手賤了，竟然接了那個電話！

  打來的，是路春泥！

  她竟然會給我打電話！真是稀奇！

  更稀奇的是她竟然要請我吃飯！而且，就在今晚！

  我雖然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每年生日都是簡單的買個小蛋糕，坐在沙發上，盤著腿邊吃邊看電視。可是今年總不能讓我安靜的生日跟這個奇葩女人在一起度過吧？

  「蘇姐姐，你可一定要來啊！到時候有好多人呢！」

  「我公司要加班！真的抽不開身！」我拒絕到。

  好多人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那一幫子人，我能認識幾個？

  「蘇姐姐，還在生氣嗎？不要生氣了嘛！晚上會有人去接你的！」這女人竟然把電話掛了！

  搞什麼鬼？

  太自覺了吧！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吧！她請客我就要去？而且她是專門請我的嗎？

  我看著手機上的已接來電就來火，將已接來電給刪了！

  「蘇經理，你看這個函件這樣寫可以嗎？」小林茜說著給我發了個文件過來。

  我哪有什麼心思看函件。

  傍晚下班的時候，公司門口還真的停了輛車！但是竟然不是華庭，是蘇銳！

  路春泥搞什麼鬼！

  我當做沒看見，準備去地下停車場。

  蘇銳按了好幾聲喇叭，我都當做沒聽見。

  「你架子還真大，我都親自來接你了，你還當沒看見？」他索性下車追了上來。

  「拜託你回去轉告一下路大小姐，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難道非要我點名道姓地說，我不喜歡她，我討厭她才行嗎？難道她一點也看不出來，我很不喜歡她嗎？」我很不高興地沖了他一句。

  「你不喜歡她，但是你不能阻止她喜歡你呀！難得她今天這麼有雅興要請你吃飯！」

  「是嗎？我的面子這樣大？」

  「蘇姑娘，你有沒有覺得，你正在一點點地遠離我們的圈子？」

  我冷笑一聲。

  「我幹嘛要加入你們的圈子？你們正好四個人，無論是鬥地主還是打麻將，不是正好一桌？我去湊什麼熱鬧？」

  「哎呀走吧！」他說著手就搭上我的肩膀。

  又想半拉半拽強迫我去？

  我甩開了他。

  這一次我不會再那麼容易就陪他演戲！

  可是最後我還是灰溜溜從地下停車場走上來。

  因為我的車胎爆了。給維修公司打電話，最早明天才能過來。

  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在心裡罵了維修公司一句，正好看見蘇銳悠閒地站在停車場門口。

  「是不是考慮好了？」

  我怎麼感覺車胎的事是他幹的呢？

  「蘇銳，你說，是不是你乾的！」我氣沖沖地走過去，憤恨地指著他說。

  「不要用手指著別人說話，蘇老師！」他將我的手按下來的同時也緊緊地攥在手裡，「走吧，天都黑了！」

  「蘇銳，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我邊走邊罵。

  「……」

  路春泥出手倒是闊綽，不愧是總編的女兒，訂的餐廳都是高檔的。一盤醬鴨其實就半隻，兩百八。啤酒都是二十塊錢一廳的。

  「蘇姐姐，今天這頓飯主要是請你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和蘇銳哥哥吵架了，但是，作為妹妹，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早一點和好！」她舉起一杯啤酒就要敬我。

  

  我有點糊塗地看了眼華庭，他不是說已經跟路春泥說過了，我其實是他女朋友，跟蘇銳沒有關係的嗎？怎麼路春泥還這麼說？

  華庭臉色也很茫然和無辜。

  我相信他沒有騙我。

  「抱歉，我和蘇銳之間，其實，只是普通朋友關係。其實我和華庭才是……」

  「我知道，一定是華庭哥哥的出現讓你們之間產生了誤會。但是蘇姐姐，蘇銳哥哥其實是真的愛你的。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路春泥搶過來我的話，笑的一臉天真無邪。

  而蘇銳呢，他正端著一杯啤酒，自我欣賞地喝起來。

  華箏今天沒來，只有我們四個人。

  我覺得這個場面讓人很不舒服。我明明已經和華庭坐在一邊了，這個路春泥眼瞎嗎？

  「我看路小姐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和蘇銳真的只是朋友關係，有的時候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是嗎，蘇主編？」我說著故意白了蘇銳一眼。

  「你說你說，今天你是主角。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越是這麼說，越是讓這種關係沒辦法撇清！

  我在桌下就給了他一腳，他吃疼地皺了皺眉。

  「是的，其實小米是華主編的初戀情人，現在破鏡重圓了。我很替他們開心！」蘇銳這才說了句人話。

  「是嗎？這麼浪漫！可是華庭哥哥竟然都沒有跟我提過呢！不行，華庭哥哥，你要自罰一杯！」

  我簡直，無法容忍路春泥了！

  「我去下洗手間！」我受不了，主動起來想去洗手間躲一會兒。

  可是我剛到洗手間，就發現路春泥也去了。

  「蘇姐姐！」

  我在洗手的時候她湊到我身邊。

  「聽說你離過婚了？」她湊到我耳邊說。

  她這句話讓我感覺到了她的不懷好意。

  正常人如果知道對方離婚了，是不可能當著對方面問這個問題的。

  「怎麼了？」我掏出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

  「沒什麼。就是覺得，女人離過婚了，就沒有競爭力了！」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裝作很無所謂地說了一句。

  我這才恍然大悟，其實，這個路春泥根本就是裝的！她的心裡也許同樣十分的邪惡。

  「是嗎？那你的華庭哥哥還不是對我關懷備至，呵護有加？」我回敬了一句。

  「對呀！你真幸福！」她咧著嘴笑了笑。

  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她突然回過頭來。

  「但是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是不是？蘇老師？」

  她的這句話沒有一個字是發嗲的，異常的冰冷和挑釁。

  路春泥，原來你真的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我落席之後，面對的又是路春泥那副假惺惺的嘴臉。

  「其實今天這頓飯是華庭哥哥要請蘇姐姐的，但是有什麼關係呢？華庭哥哥請客和我請客是一樣的！」路春泥端起手裡的啤酒要敬我，「蘇姐姐，我敬你！」

  我看了眼她杯中搖曳的啤酒，真想弄死她。

  「我替她喝！」華庭端起我的酒杯一飲而盡。

  也許他發現了我的不高興。我只是想知道，今天換成是誰，誰會高興？這個女人這麼公然地跟我叫板，什麼叫做華庭請客和她請客其實是一樣的？

  「今天是我生日。」我面無表情地宣布這件事。

  雖然我從來都不過生日。

  「真的嗎？」路春泥說著竟然撒嬌地抱住蘇銳的胳膊，「不行，蘇銳哥哥，我也要過生日，我也要過生日！」

  恭喜她，又一次成功地將主角的身份搶了過去。

  並且，又一次讓我，真的，想要吐出來。

  散場的時候，我真的吐了，不是被她噁心到的，而是自斟自飲硬是把自己灌吐了。

  華庭要送我回家，我推開了他，路春泥不是想要這個男人嗎？老娘讓給她！只求別在一次次地噁心我了！

  我在街上攔了輛計程車，回到家，推開門，看著撲上來的莉莉，我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