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直教人生死相許！

  三年後再見常青，這個心思玲瓏的人卻是有些頹廢了，眼球有血絲瀰漫，中心的本該黑色瞳孔有些暗淡無光，心神卻是憔悴了！

  周毅和妹妹的事已經夠讓他心痛欲絕了，如今又遭慘敗，他的心境出現了不可彌補的蛛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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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充滿著機遇巧合！

  也許會有高人看中收你為徒，說你是絕世天才，也許自己會隨地撿到一本絕世武功練成絕頂高手，也許會有懲惡揚善、英雄救美且以身相許的美好生活，也許下一刻你就會無緣無故被性情古怪的人殺死，等等等！

  諸多種種，永遠無法預料，有美好一面，也有醜惡一面，因為人的好奇心和江湖的未知性，還有大陸的光怪陸離，吸引了更多人前去行走尋探！

  「我能坐下嗎？」蕭遙問道，指了指他們旁邊的座位，地面潮濕，所以墊了草蓆。

  「請隨意坐吧。」

  常青勉強對蕭遙笑了笑，請他坐下，旭陽冷笑著，不屑一顧，趙昕低頭沉默著不說話，火光照亮她的俏臉，一點表情都沒有。

  蕭遙直接坐下，見火堆中火有些小了，他很自然將太安放在膝上，撿起一根樹枝自己動手，輕柔地挑了挑，又加了一些作為燃料的木柴，一吹，火立即旺盛燃燒了起來。

  初見蕭遙在鄰水之岸，跟三年前的他對比，無疑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身材不再單薄，也不是那副招惹貴婦喜愛的白玉公子士子模樣了，更具男人魅力和風采。

  常青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勉強輕聲笑道：「像你這樣的富家子弟，人上人金貴之軀，為什麼偏偏學我等貧賤武夫行走江湖？江湖的兇險，你還沒體會到！若是有後悔的可能，我寧願一輩子都只做那懵懵懂懂的愚民農夫！」

  常青的話，卻是讓旭陽望來，目光對蕭遙更是不善，他討厭所謂的大家族子弟，極為仇富，能跟常青在一起還是因為追求趙昕。

  蕭遙早就知道從幾人見面旭陽就一直對自己看不順眼，所以他無視後者，盯著常青反問：「何為人上人？」

  常青一愣，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遂道：「在人之上！」

  「你說對了，也說錯了。」

  蕭遙搖了搖頭，說道：「無論貧賤與富貴，都是人，一雙手一雙腳，命只有一條，都是一樣的，蕭某一位長輩曾說要吃盡天下苦，才方為人上人！不經歷風雨磨礪，不去爭取，哪來的人上人？汝可見他人白來的富貴？」

  常青被說的一愣，也是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說法，沉聲說道：「往上攀爬的人如此之多，卻大多是在底層掙扎，你不見，有人吃盡天下苦事一無所獲，有人含冤而死去，露骨野外，那愚民百姓，懵懂一生，只為吃活，俗有官貴攔，外有狼勝王，可有爭取攀爬一說？」

  「若是不去攀爬爭取，那才是真正泯滅於眾生，你之所求，又為何意？一線生機爾！」蕭遙緩緩說道，火光閃動照映在他臉上，表情認真。

  常青神情一暗，沉默了一會，道：「受教！」

  趙昕還是面無表情，旭陽反而冷笑道：「大話連篇，你可懂民間疾苦？可懂他人深陷沼澤掙扎？可當自己是孔夫子？」

  蕭遙自然不是孔夫子那樣的聖人，面對旭陽的敵對相逼，他很自然地說道：「在下卻是不懂，更不在聖人之列！」

  「那你有何資格說這些？」旭陽的冷笑道。

  蕭遙嗤笑道：「百姓生活靠執政者去考慮，蕭某人微力微，也即將自願陷入沼澤，你又何說法？」

  旭陽被說得神色陰沉，反而不說話了。

  常青抱歉的笑笑，說道：「江湖險惡，踏足時就都有準備了，再後悔又有何用？」

  蕭遙不搭口，而是問道：「周毅呢？怎不見他跟你們一起？」

  常青和趙昕都是神情一暗，前者沉默了下，才說道：「死了！」

  蕭遙一愣，常青卻是自顧自說道：「我四人遊歷大陸，結果在蜀地遇上了眾多強人突襲，一番苦鬥，周毅是為救舍妹而死的，我們對不起他！而我們也被抓住了，舍妹卻被……卻被這些可恨的畜生給玷污了……」

  說到這裡，常青有些難以開口，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幸好有路過的車隊好心救下了我們，不然就要葬身獸腹了！」

  蕭遙聽了也是一陣皺眉，這蜀地的強人真是越來越頻繁蠻橫了，當地守軍就不管嗎？這樣下去當地居民如何生活？

  蕭遙早就發現了趙昕內功修為盡失，當初旭陽曾談到純陽功和純陰功，暗有所指，如今他才明白，原來後者是因為被人破瓜從而使自己散去了修為！

  蕭遙眼角看了眼趙昕，她神情暗淡，失去了靈彩，心裡也是一陣同情，對常青說道：「節哀順變，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

  常青點了點頭，這一塊陰影卻在心中如何也擦不去，讓他心神十分憔悴。

  蕭遙看著有些頹廢的常青，知道他如果邁不過這關，不振作起來的話，算是廢了。

  

  一時間有些沉默，火堆里時而發出「噼里啪啦」炒豆子一樣的聲音，卻是火有些小了，蕭遙添了下柴火，讓他燒得更旺些。

  旭陽摟著趙昕的腰，緊了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周毅已經死了這麼久了，你也成為我人了，就不要多想了！」

  說完，他將趙昕耳垂含在口中，用舌頭輕舔一下，她身體直顫，卻不能反抗，旭陽挑釁似的看了蕭遙一眼。

  常青瞪了一眼旭陽，如此輕薄，他也有些惱怒，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是妹妹自己的決定，他尷尬著地對蕭遙說道：「舍妹即將與旭陽成親！」

  蕭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可憐地看了一眼趙昕，旭陽此人企圖明確，卻不是個好歸宿，希望她能安然走過一生吧。

  蕭遙拿起膝上的太安劍，起身抱拳說道：「你們早些歇息吧，那蕭某就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常青也是抱拳，卻沒有起身，看向妹妹趙昕，目光有些心疼。

  趙昕則礙於蕭遙的目光，她身體有些顫抖，看著蕭遙離去的背影，想起了為自己擋刀的周毅，那臨死前輕輕的一句話，讓她心都融化了，也許這世間最愛她的人只有他！

  他叫周毅！是一個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人，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沉默居多的人，卻能為她赴死！

  然而她卻不能決心隨他一起逝去！

  是聚是散總無奈，緣深緣淺誰安排？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