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當淚水流盡

  風烈很享受那種被人仰視，俯視蒼生的感覺。他緩緩閉上雙眸，張開雙臂，仿佛整個天下盡在掌握中。

  「小弟弟，姐姐請你喝茶。」

  「啊！喂，你輕一點，我和你不熟。」

  當風烈沉浸在那種天下可運於掌，唯我獨尊的意境中的時候，耳朵一陣刺痛將他拉回到現實。此時，一位美女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一隻手死死揪住他的耳朵，拉著他就要走。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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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神台下，一陣鬨笑聲響起。看著風烈的囧況，他們已經忘記了剛才風烈一劍斬天驕的那一幕，剩下的只有歡樂和笑聲。

  「哼！」人群間，自然有人沒有忘記少年滿臉憤怒，明亮的眸子盯著風烈，想要把他望穿。

  「厲無心，別忘了和本姑娘的賭注啊。」女子冷冷掃視少年一眼，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傳遍四周。

  「厲無心？難道是神風教教主的嫡孫厲無心？」見多識廣的人不在少數，有人提及，自然有人能夠很快證實。

  「哼！安玉琦，少要得意。」少年厲無心面容冰冷，一字一頓道。

  「安玉琦？難道是離天域第一美女，神風教太上長老的孫女？」

  「第一美女安玉琦？看她那樣子，像是第一美女嗎？」

  「相貌可以改，可以易容。但那雙眼睛，卻無法騙人。我曾經有幸看到安玉琦，那種清澈的眼神，我無法忘懷。」

  聽著戰神台下一些人的談話，風烈心中暗驚。那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是神風教教主的嫡孫，而這個看起來有些風騷的女子，竟然是神風教太上長老的孫女。戰神爭奪戰，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你真的是離天域第一美女？看著不像啊。」風烈嘴角微咧，調侃道。

  「哼！是不是第一美女不知道，但姐姐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離天域第一魔女。」說著，安玉琦兩隻玉手分別抓住風烈的一隻耳朵，開始往兩邊拉扯。

  現場鬨笑聲不斷，安玉琦是離天域第一美女不錯，但她也是名副其實的魔女。但凡惹到她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就算不惹她，被她逮到，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下，風烈的苦日子也要開始了。

  厲無心臉色鐵青，冰冷的眸子注視著這一切，終究是沒有再說任何話。

  「喂喂喂！厲無心，賭注你還沒有兌現，就想走？」安玉琦銀牙緊咬，不善的目光盯著厲無心。這是種，眾人也都看向厲無心，讓這位從小養尊處優的少年無地自容。

  「都是同門，低頭不見抬頭見，這次所謂的賭注，就當做一句玩笑話算了。」風烈說道。但剛一開口，他就察覺到不對，慌忙雙手護住下體，才免遭一劫。

  「嘿嘿！既然我弟弟都說要饒你一次，那你還不快滾？別等本姑娘改變主意，讓你叫姑奶奶。」安玉琦嘴裡說的歡快，手上動作卻並沒有停下，讓風烈耳朵刺痛。

  厲無心鐵青著臉離開。這個地方，他再也沒有臉待下去，否則只能是自取其辱。但他把一切帳，都記在了風烈頭上。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麼可能掉以輕心？如果不是他，自己又如何會被安玉琦這個魔女侮辱？越想越來氣，厲無心恨不得把風烈碎屍萬段。

  在萬眾矚目之下，風烈被揪著一隻耳朵，離開戰神台。

  離天酒樓，方圓百里，與其說是一座酒樓，倒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宮殿。這裡平日荒無人煙，只有千年一度的離天戰場時刻，才會人流如潮，繁花似錦。

  一個小包廂內，一對年輕男女相對而坐，正是剛剛離開戰神台的風烈和安玉琦。

  「對不起，我只是在利用你，想利用你來擺脫他。」女子獨斟獨飲，美眸深處，掛著一絲淚光。

  「既然是在利用我，此時又何必說出來。」風烈聲音很冷，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安玉琦一邊喝酒，一邊拼命道歉，不知不覺中，美眸紅腫，淚水四溢。

  匆匆抹了一把眼淚，一張薄薄的透明物體從臉上掉落下來。此時，一張絕色傾城的臉，暴露在風烈的面前。即使他經歷過兩個世界，也沒有見過如此嬌容。玉顏凝脂，淡妝素裹，不加任何粉飾，卻讓人心跳停止。

  修真者，達到元嬰期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容貌，所以美女在修真界屢見不鮮。但安玉琦這種生來如此的容顏，放在凡間，絕對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傾國之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恐怕也無法平靜面對這張臉吧。

  「你爺爺是神風教太上長老，你又何必非要躲著他。難道他還敢對你用強？」風烈按捺下心中的灼熱，問道。

  「嗚嗚~~哇……」

  說到這裡，安玉琦失聲痛哭，一張粉雕玉琢的臉上，掛滿淚痕。清澈的眸子中，透露出無盡悲痛。

  「爺爺他……渡天劫失敗了。」

  「失敗了，失敗了。」風烈念叨了兩邊，忽然覺得不對勁。渡天劫失敗，就是魂飛魄散。這麼說，安玉琦的爺爺已經不再世間，可是，他的父母就不管嗎？

  「你其他親人呢？」風烈關切道。

  「我母親死得早，父親為了鞏固自己在神風教的地位，不惜答應把我嫁給厲無心。他明明知道，厲無心就是一個畜生，才十七歲，就已經禍害了不知多少良家少女。嗚嗚~~」

  世界啊，人心啊。可憐天下父母心，風烈多麼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但他如今還不夠強大，還不知道去哪裡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安玉琦父親在身邊，可是又如何呢？她並不比自己幸福，相反，父親帶給她的，卻是無盡痛苦。

  難道為了利益，真的連父女親情，骨肉親情都不顧了嗎？

  此時，風烈已經不怪安玉琦，反而有些同情她。這種遭遇，比及自己從小沒有雙親照顧，又能好到哪裡去？

  「你不回神風教了嗎？」

  「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卻不是現在。我要變強，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我要親自質問我的父親，我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安玉琦抹了一把自己的花貓臉，抽泣道。聲音中，帶著無盡怨念。

  聽著按安玉琦的訴說，風烈面色鐵青，心情越來越沉重。平日對待安玉琦如同親叔叔的厲無覺，也就是厲無心得得父親，竟然在安玉琦的爺爺渡劫失敗之後，想要染指安玉琦。這世間，竟然還有這種禽獸不如的人。

  關於安玉琦的爺爺渡天劫失敗，只有神風教的一些高層知道。外界的人，依舊認為安玉琦是神風教的一個小公主，小魔女，卻無人敢惹。

  「對不起，打擾你了，我不能連累你，我要走了。」安玉琦低聲道。

  

  「去哪？」風烈問道。

  「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我容身的地方嗎？遠離神風教，千百年後，再回來看看吧。」安玉琦流著淚，話語哽咽。

  「就算明知道你的目的，我寧願被你利用。因為我，不想跨越自己的底線，不想打破自己的原則。」風烈並沒有阻攔安玉琦離開的腳步，而是自顧說道。

  「嗚嗚！~~」

  安玉琦聽到風烈的話，腳步一頓，那顆脆弱的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在這一刻徹底被融化。她猛地撲到風烈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一刻，她不是天之驕女。這一刻，他不是一個路人。他們是知心的朋友，不是紅顏，已成知己。

  不知過了多久，安玉琦終於不再哭泣，但那張粉嫩的臉，已經通紅，美眸不再，眼皮腫的高高隆起。這一刻，她的臉上青春不再，唯有一股堅定不移的信念，一種一往無前的堅持。

  接下來幾天，風烈每天都會到戰神台上戰鬥一場。每當風烈走下戰神台，就會有一名女子走上戰神台，挑戰年青一代的天驕。

  劍破蒼穹！

  劍嘯山河！

  雷動九幽！

  ……

  七星劍決，早已深深印在風烈的腦海，刻在心中。每一場戰鬥，他都會有新的感觸，對『七星劍決』的理解更加深刻。

  那是一種藐視蒼生的意念。

  那是一種俯瞰天下的雄心。

  那是一種君臨天下的豪情。

  已經沒有人再輕視風烈，儘管他才元嬰中期，那些分神後期的人也把他當做同層次對手對待。他的表現，也從來沒有讓人失望，更沒有讓自己失望。最初幾天，需要施展『一劍隔世』才能破敵，後來卻已經不再需要。

  沒有人知道風烈的成長為何如此之快，所有人都以為是離天道宗給了他什麼。但只有離天道宗自己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絕世妖孽，舉世無雙。

  這些日子，安玉琦每次都適可而止，挑戰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雖然勝得艱難，但終究沒有敗績。

  第十五天，風烈一如既往戰勝對手，引來一片歡呼。但安玉琦的表現卻不盡如人意，輸掉了戰鬥。畢竟，能堅持到現在的人，沒有幾個草包。

  並沒有失敗帶來的悲傷，安玉琦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靜。相處久了，隔閡也就少了。看著那張越發成熟的臉，風烈的心中隱隱刺痛。

  成熟，就意味著青春不再。

  當淚水流盡，剩下的只有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