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菱花淚硃砂

  眨眼之間，寢殿內已無她蹤影。

  「快去報告三尊，有仙私自離開天山！」守衛急急說道。

  「慢著，你方才說什麼？」楚揚白衣迎風，衣訣輕揚。

  「尊上，弟子見有仙私離天山，正要前來稟報。」

  掐指一算他眉峰聚起，隨之淡言：「罷了，此事本尊已知曉！」小紫這丫頭又去凡界作何？

  「紫凝仙子，好久不見！不知那一千人心準備的怎麼樣了？」穆漓歌高坐於上位，縱使帶著慵懶的語氣，渾身依舊散發出不可一世的氣息。

  江馨月嘴角冷哼，手持地煞緩緩抬起，直直指向他的胸口：「如今尚缺一枚……」

  「哦？你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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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意？今日我便是殺你的，魔尊說這是何意？」

  穆漓歌笑的輕蔑，「就憑你，本座就出一隻手你都承受不住，何況你的武功有一半還是本座教的。」

  江馨月既掙扎又痛苦，頭腦里的清醒讓她想放下劍，而身體卻不受自己支配的沖了上去。

  「不自量力。」穆漓歌幾乎連手都沒怎麼動一下，輕而易舉將她擊出老遠。

  「少主！」剛進來的幻玉將她扶起，

  江馨月眼眸中瞬間變紅，抬手就扣住她的脖子，「殺了你們，你們都該死……」

  「少……少主……」

  穆漓歌瞬間移動，指尖點上她的眉心才阻止了她的繼續瘋狂。

  無止境的黑暗襲來，她陷入昏迷之中。

  「這是哪？為何那麼冷？」江馨月怯生生地望著置身所在，四周皆是一片昏暗，這個地方好生熟悉。

  路的兩旁開滿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模糊中她似乎記起了這個地方。望著緩緩流淌的溪水，她恍然想起這裡是三途河邊，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再走過去就是忘川河了嗎？

  濃郁的花香吸入腦海，似乎清醒了不少，但也讓她迷茫的是，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很清晰畫面。

  畫面里的男女均著紅衣，在花間嬉鬧著。

  穆寒慵懶的側臥在軟榻上小憩，紫凝摘了一朵小花悄悄靠過去，還沒將花朵插入男子發尖，手就被男子扣住輕輕一帶拉入懷裡。

  紫凝嬌嗔：「不好玩，每次都被你發現！」

  「小紫，你太調皮了，總會讓我擔心。」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不論過了幾生幾世小紫都只愛穆寒一個人。」

  穆寒吻上她的秀髮，「記住你說的話，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小紫……」

  畫面跳轉回天山，紫凝淋著大雨從天山腳下的第一台石階，一直叩頭到辰月殿，一張精緻美麗的臉此時早已經被乾枯的血凝固。雨水將血跡沖刷，露出她滿含傷感的眼眸。

  「紫凝懇求三尊放過二殿下。」

  大殿上眾長老皆紛紛搖頭：「這女娃怎的仍是冥頑不靈。」

  掌門側過眸，將主導權授予顧顏，這畢竟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

  長久的沉默中，他抬起一對冰眸，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緩緩吐出：「穆寒乃魔界中人，你非但不聽為師教誨，竟對其動了真情，我顧顏用五百年的時間竟教出這樣一個徒弟。」說著他痛心地吸了一口氣放下。

  長老們商量過後，其中一位站出來：「掌門，此次抓到這魔頭，不可再猶豫，應當交給仙界處置。」

  「各位長老所言極是！」掌門應聲，隨即下令：「速將魔頭鎮宇妖塔中，送往仙界。」

  「掌門，求求你放過他……穆寒隨時魔界之人，卻從不曾傷害過誰，哪怕一草一木……求你們放過他。」送去仙界，他還有活路嗎？

  掌門撇過頭，「立刻執行！」

  「掌門，小紫說的也不無道理，若強行如此，恐會激起魔界與天山的一場戰爭。」一向溫和的楚揚說道。

  「師兄難道是要偏袒這小妖？」

  小妖？沒錯，她不過就是哥半妖半仙的怪物。五百年了，她被師父帶進天山整整五百年的時間，在他們眼中自己始終是個妖，不是嗎？

  誅仙台前，紫凝聽著天帝下的命令，早已經不作言語。她偏著頭看向師父，用傳音對他說道：「師父，你不是一直都很寵愛小紫的嗎？你替小紫求求情好不好？穆寒死了，小紫也活不下去，你忍心看著小紫隨他而去嗎？」

  

  顧顏清冷的面容沒有任何波瀾在起伏，平靜的外表就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師父……師父……小紫求您了……」她一聲聲的呼喚，換來的卻是他如冰的冷漠。最後，她絕望而淒涼的笑了。

  看著即將送上誅仙台的穆寒，紫凝最後回頭看師父一眼，那一眼中帶著濃濃的恨。

  「懇求天帝剔除小妖的仙骨，小妖不要做什麼神仙了，只願伴在夫君左右，求一生相隨。」紫凝，這個名字是師父賜給的，她不過一枝花妖罷了，實在不配喚此名。她低著頭，沒有看到此時師父一閃而過眼中的痛。

  天帝本就是無情無欲的人，聽她這麼說就成全她，「如此，便隨了你的意。」

  顧顏站起身一鞠：「紫凝縱使有罪，也應當由我這個做師父親自動手。」

  天帝微微點頭：「那這件事就交與天山處理了。」

  天帝離去，她嘲諷地勾唇：「仙尊請動手吧！」

  鎮妖塔里，穆寒眉心衝出一把劍，唰唰斬斷了八條鎖鏈。他從不曾傷過天下人，天下人卻要傷他，沉睡了幾千年未成出鞘過的魔劍地煞，終於重新甦醒。

  楚揚皺眉：「小紫，你可想好了？」

  「師叔，你的好小妖都記下了，只可惜這一世小妖無以為報……」

  她這一生沒有恨過誰，更沒有怨過誰，剔除仙骨的這一瞬間，心裡似乎寬了。痛嗎？痛不算什麼，只有身體上出現剔骨的痛，才能短暫的掩蓋住心裡的痛，來世，她再也不會修仙……

  「呵……」她虛弱地扶著柱子站起身，身體裡已經沒有了仙氣，「小妖謝仙尊剔骨之恩！」她嘴角強扯出微笑。

  午時三刻已到，穆寒是不是已經被鎮妖塔收了呢？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衝破天兵天將的鉗制，爬上了誅仙台，居高臨下地望著底下的眾仙。

  「紫兒，你下來！」師父喚著，隨即飛身上去，「不可再胡鬧。」

  她沒有在胡鬧，「仙尊一直教育小妖為人之道，小妖不敢記恨仙尊，只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如今的結局，小妖此生已無憾。」

  顧顏似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一樣，「你不是一直想要為師教你劍法嗎？你過來，回到天山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說著他拿出清劍。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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