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眨眼的事

  「知道為了什麼吵嗎？」江芸娘問。

  「這個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看到大奶奶帶著人離開了。」夏荷道，「不過想來，是為了子嗣的問題吧？咱們二爺房裡都有兩位姨娘懷孕了，大爺成親更久，屋裡卻沒人有孕。反正大奶奶應該挺生氣的，二太太身邊的嬤嬤親自來攔人都沒用。」

  如今名義上是蘇氏和江芸娘一起管家，但江芸娘放手不管，蘇氏在宋家也就只有子嗣這個問題。

  「等著吧，總是會有消息傳出來的。」江芸娘沒那麼關心二房的事，現在的二房已經夠亂了，不需要她去摻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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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次日去請安時，江芸娘還是聽到宋老爺子問起蘇氏的事。

  宋文逸的面色不太好看，「蘇氏任性，讓她回去靜靜也好。」

  「這個時候了，怎好讓她回去？」宋老爺子怕蘇氏嘴不牢，「你今兒就去蘇家，把人接回來。」

  「祖父放心，孫兒心裡有數。」宋文逸還是不願意去接人，這話在宋老爺子聽來，便是大事了，故而只留下宋文逸一人說話。

  但宋文逸還是說沒有大事，不肯多說。

  「你們一個個啊，就知道讓我操心。」宋老爺子扶額嘆氣，「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為了你們的事操心。罷了罷了，你心中有數就是，蘇氏確實任性，這樣大張旗鼓地回去，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不和。」

  宋文逸聽完老爺子的嘮叨，走出惠安堂時，面色很是凝重。正好遇到了在挖筍的宋文簡，沒好氣地道，「文簡你也是上書院讀書的人了，怎麼還隔三差五挖筍，若是要吃，讓下人來不就行？」

  他們這對兄弟倆，統共沒說過幾次話，以前宋文逸根本不在意宋文簡這個弟弟，還是這些日子，才多關注了一些。

  宋文簡喊了句大哥，並沒有上前來，「大夫說我體質弱，需要多動動。大哥這是從祖父那裡出來吧，你這是要去接大嫂嫂？」

  聽宋文簡提到蘇氏，宋文逸眉頭皺得更緊，「我做什麼，自有我的分寸。你還是快些讀書吧，別連秀才都中不了。」

  宋文簡現在還是白生，連最基本的鄉試都沒過，在宋文逸這個進士跟前，確實還差了許多。

  看著大哥走後，宋文簡拾掇下竹籃里的春筍，挑了幾個好的，「唐舟，這幾個好的，你給春熙苑送去。」

  唐舟說了句是，他是個不多話的，主子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把春筍送去春熙苑後，唐舟提著一盒子點心回來，「三爺，這是二奶奶院子裡做的桃花酥，她讓您別再送筍去了，說再過些日子的筍不好吃，讓您多讀書。」

  「也行，既然是二嫂嫂的關心，我確實該聽她的。」宋文簡的薄唇帶著淺淺的笑意，「離八月的鄉試只有半年了，宋家氣運將盡，我得抓緊時間才是。」

  唐舟點頭說是，主子只有讀書一條路，可不能被其他事給耽誤了。

  宋文簡拿起書讀了起來，他在這裡用功，宋文逸卻是喝了兩杯鹿血酒下去，叫來了一個侍妾，卻還是沒什麼用處。

  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氣，已經把人都打發走了。想到蘇氏罵他沒用，他心裡就惱火起來。

  近來因為他父親和三嬸的事，老爺子不太樂意見到他們，母親永遠都在說子嗣問題。他何嘗不想要有子嗣，拉著蘇氏準備辦事，卻被蘇氏拒絕了。

  蘇氏的原話是，「大白天的多不好，本就一眨眼的事，做了還要特意叫水，被人笑話了去，我如何在宋家立足？」

  宋文逸一聽就不高興了，誰敢笑話他？

  他們是夫妻，恩愛一點又怎麼了？

  可蘇氏就是不願意配合他，讓他覺得蘇氏另有想法，不由強硬了一些，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進去沒兩下就泄了，蘇氏推開他，便叫人收拾東西。

  宋文逸這個事，也不是沒看過大夫，只是大夫都說要靜心調理。他吃了藥卻不見好，後院裡的女人一大堆，結果全是不下蛋的。

  胸口的起伏高高低低，宋文逸鼻頭髮堵時，才發覺受涼了。

  他起身叫了小廝進來，「走，我們去蘇府一趟。」

  「大爺，這會過去，等到了蘇府，天都要黑了，不如明兒個去吧？」

  「就今天，你家大奶奶要是不跟我回來，日子就別過了！」祖父怕蘇氏多說宋家的事，宋文逸也怕。若不是蘇氏當初鬧脾氣，非要給他請大夫，他岳父岳母也不會知道他房裡的事。

  把夫妻那點事說給父母聽，也不知道蘇氏怎麼想的。

  匆忙穿了衣裳，宋文逸帶著人去了蘇府。

  此時的蘇氏，已經和她母親哭過一回了，坐在椅子上瞧著窗外的海棠樹，眼中流露出一些淒色。

  聽到又有人進來，蘇氏連頭都沒轉，就知道是她母親。

  蘇氏在家中行二，上邊有出色的長姐，下邊又是得寵的弟弟，她在家中算不上多得眼，但好歹是嫡女，從小也沒被怠慢過。

  「母親，我就真的要在宋家一輩子嗎？」蘇氏看到坐在對面的母親，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袁氏先是嘆氣，隨後無奈道，「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宋文逸其實也還好，往常對你也挺敬重。你就別和他鬧了，成親那麼多年，總是有些情分的。」

  「可他生不出來孩子啊！」蘇氏道，「外邊人都以為是我不行，但您也清楚，不行的是宋文逸，卻要我被人說三道四。母親，我心裡真的苦，您是不知道，宋家現在……」

  話說一半，蘇氏咬住唇瓣，那些太過丟人的話，她連說都說不出口。

  「宋家怎麼了？」袁氏問。

  蘇氏搖了搖頭，她不便多說公公和嬸嬸偷情的事，「總而言之，我在宋家，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沒有孩子，所有人都只會說是我的錯，這要是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嫁給宋文逸。」

  「你這孩子，又說什麼傻話了，人生哪能重來？」袁氏拉住女兒的手，「你聽母親一句勸，大夫都沒肯定說宋文逸不行，指不定哪天就調理好了。男人是要面子的，你千萬不能因為這種事就嘲諷他。既然嫁到了宋家，這就是你的命，你只能指望著宋文逸好起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聽母親的，母親不會害你。等宋文逸來接你，你就順著台階和他回去吧。」袁氏剛說完，就聽到下人說二姑爺來了，「快把人請過來，順便幫二姑娘把行囊收拾好。」

  蘇氏心裡難受，「母親連一晚都不讓我住嗎？」

  「不是我不讓，是人家都來了，哪能讓人白來一趟。你莫要任性了，乖乖地等著吧。因為你的事，你父親他們說了我好幾次，要是再任性下去，家裡人都要說你不好了。」袁氏說完便去見宋文逸。

  光是從宋文逸的外表，袁氏真看不出宋文逸不行，明明長得挺高大，那事卻是差強人意。

  袁氏陪著說了兩句話，就讓人帶著宋文逸去找女兒。

  宋文逸是來接人的，進門後，先服軟說接蘇氏回去。

  蘇氏心頭還堵著，不太願意地道，「我才回來半日，你那麼急著跑來，是怕我說什麼嗎？」

  宋文逸眉頭輕擰，正要開口時，他岳母來了。

  「實在是天色不早，容不得你們小夫妻多說話了，改日我讓大郎請你們回來喝酒，今日還是快些回去吧。」袁氏笑著道，「東西本就沒打開，正好不用收拾了。」

  宋文逸「嗯」了一聲，而蘇氏也只能委屈地回去。

  等上了馬車，只有微弱的燈籠照亮一個小角落，宋文逸和蘇氏面對面坐著，兩個人都不想主動開口。

  直到馬車停在宋府門口，宋文逸才幽幽道，「平日裡是我給你太多臉面了，往後再有這種事，我不會去蘇家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