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守活寡

  「外孫？」南淮安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我是有聽說過一些陳年舊事，只知道洛大夫的女兒難產死了，原來還有個外孫？」

  江芸娘點點頭，「是有個外孫，南將軍若是苦尋無果，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等等，你是不是認識他？」南淮安瞪大眼睛。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南將軍想要請到洛大夫來看病，還是得先幫他了了心愿才行，不然洛大夫也不會來看病的。」江芸娘見過南淮安幾次，覺得南淮安人品還是不錯的，不會在這個點上為難她。

  看南淮安面色頓了頓，最後說了個好字，江芸娘才說一句「拜託了」。

  「日後若有消息，南將軍可以邀我母親過來做客，我母親就會懂的。」江芸娘說著往後退一步，準備離開。

  「若我真能見到洛大夫，我必定記得江姐姐的這份恩情！」南淮安大聲道。

  其實江芸娘主動透露了話，南淮安只要盯著江芸娘和盧氏，總是能找到洛濟仁。

  但南淮安不會這樣做，一個是他的品行不允許，還一個是他知道洛濟仁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邊南淮安派人去找洛濟仁的外孫，另一邊的江芸娘已經和盧氏告辭了。

  出了南府，盧氏才敢道，「芸娘，你費這麼多心思與南家結交，所謂何求啊？」

  「不過是為了以後有什麼事，能多一個靠山罷了。」江芸娘道。

  盧氏聽女兒這麼說，有著心酸，「到底是為娘不中用，才要你如此費心盡力。不過和南家交好也行，周氏和南將軍都是磊落的人，我們今日幫了他們，他們會記得這份恩情的。倒是你，怎麼讓你管家，你反而日日偷懶？」

  作為母親，盧氏不像張氏那麼虛假，她是真心想江芸娘能過得好一點。

  沒有夫君的寵愛，那就得有話語權，管家就是內宅里最好攬權的方式。

  江芸娘不想母親操心太多，「我看過宋家帳冊，明面上問題不大，實際算起來，處處都是坑。這樣的家，不管家也罷。我若是接下這個活，就得和二房去斗，到時候費心費力，還不都是成全了宋家，自個兒還要把嫁妝填補了進去。你就放心吧，真有好處的事，我不會撒手的。」

  「你心裡有數就好。」放以前，盧氏不會信宋家帳冊亂，但現在是信的了，看著光鮮，實際……哎，不說也罷。

  江芸娘又和母親說了幾句，才回宋家去。

  過完元宵，盛京城裡出現了一些春意，園子裡的垂柳長出嫩綠色的新芽，江芸娘停下多看了兩眼，正好遇到了迎面而來的徐氏母女。

  徐氏面色沉沉，「這個不行，那個不要，你到底想嫁什麼樣的人？」她剛說完，才看到前面的江芸娘，立馬住了嘴。

  宋元姝也看向江芸娘，不過她沒停下，而是直接走了。

  很顯然，這母女倆吵架了。

  江芸娘看著宋元姝遠去的身影，和徐氏道，「二嬸嬸這是和四姑娘鬧變扭了？」

  「才沒有的事。」徐氏才不會讓江芸娘看了熱鬧去，「我們母女一直好著呢，不過是小姑娘有著脾氣。我啊，就盼著元姝能嫁個好人家，女兒嫁人就是第二次重生，總不好在婆家守活寡，你說是吧？」

  守活寡三個字，徐氏咬字格外用力。

  江芸娘聽得出徐氏的嘲諷，「二嬸嬸說得對，不過我看四妹妹是個眼光高的，您有得挑呢。」

  回了春熙苑後，江芸娘叫來明霞，問她知不知道徐氏都給四姑娘找了什麼人家。

  明霞雖然幫江芸娘做事，但也是張氏的人，有些事，明霞反而更容易知道。

  「回二奶奶，二太太找了大奶奶搭橋牽線，想把四姑娘嫁到蘇家，或者蘇家的親戚家。這個事，大太太提了一嘴，大太太說二太太痴人說夢，蘇家已經嫁過來一個女兒，怎麼可能還娶咱們宋家的女孩。」明霞道。

  蘇氏在家一般般，不算受寵的那種。宋文逸雖然有出息，但蘇氏嫁過來多年，一直沒懷孕，蘇家人見到宋家人都不好意思，不會再想結親。

  而徐氏自己的出身和宋家差不多，她結交的名流權貴沒幾個，又想著女兒高嫁，只能讓出身侯府的蘇氏搭橋牽線。

  江芸娘也猜到了徐氏的打算，「二太太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養得心高氣傲，等著看她挑個什麼樣的好夫婿。」

  她是在宋家守活寡，但她樂意。

  要她碰宋文翎一下，她都覺得噁心。

  此時的徐氏，已經把女兒數落了一頓，「你長到那麼大，我何時對你大聲說過話？從來都是有好的第一個給你，連你哥哥都沒得那麼多東西，你現在到了年紀不嫁人，你想怎麼樣？」

  今兒徐氏帶著宋元姝出門，本意是與男方相看，結果到了地方，宋元姝死活不下馬車，男方見宋元姝這個態度，便知道人家姑娘是不願意的，當場走人，徐氏落了個沒臉。

  宋元姝擰著帕子不說話。

  徐氏越看越氣，「你說話啊，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和我說一聲啊？我是你母親，又不是你仇人！」

  「我……」宋元姝眼眶含淚，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姑娘家的矜持壓著她。

  徐氏越看越急，轉頭去看女兒身邊伺候的人，「你們都說說，四姑娘最近遇到哪些人，是不是認識什麼男子了？」

  本來徐氏不捨得想女兒不好，但看女兒這麼吞吞吐吐的樣子，不得不多想。

  這時才有個丫鬟說前些日子，她主子出門時，馬車曾差點和南將軍撞上。當時的南將軍是為了救一個小孩。

  「是南淮安？」徐氏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兒，讓所有下人都退出去，「你不是不喜歡南淮安，怎麼又看上他了？」

  「我……」宋元姝低下頭，「以前是以前。」

  陳雲絮來家裡哭訴時，宋元姝還頗為不解，不過是個武夫罷了，有什麼好哭的。

  直到宋元姝自個兒瞧見南淮安跳下馬背，翻身救下一個小孩，她才不受控制地心動了。

  徐氏明白了，坐下喝了兩口茶，長嘆一聲道，「南淮安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你也配得上他。但南淮安現在成了盛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男人，數不清的貴女都想嫁給他，就連興平縣主家裡也想和南淮安聯姻。元姝啊，你有這種心思要與母親說，我才能幫你想辦法。」

  宋元姝哪裡好意思說，之前還不想去求江芸娘帶她去南家，現在只是見到南淮安救人，就對南淮安念念不忘。

  看女兒紅了臉，徐氏也明白怎麼回事，「行了，你別不好意思了。這個事母親會幫你想辦法，不過你得冷靜下來，你可以為了嫁給南淮安而努力，卻不能喜歡他。」

  「為什麼？」宋元姝不解。

  「萬一南淮安與別人定親了，你卻一直想著他，豈不是錯過了其他男人？」徐氏是過來人，她和南家一直沒來往，並沒有十成的把握。

  宋元姝卻是沒說話，她自認為才貌都是上等，都比陳雲絮要強，和南淮安多接觸的話，會讓南淮安喜歡她。

  徐氏知道了女兒的心思，便開始為女兒籌劃，打聽到南淮安愛去的地方，便帶著女兒出門。

  連著次數多了，其他兩房的人都能察覺出來。

  這日江芸娘被張氏叫過去時，張氏就說起了這個事，「她可真是痴人說夢，那南家是她宋元姝能進得去的？幾次三番地送帖子被拒了，也不嫌丟人。」

  江芸娘有些意外，「四妹妹這是看上南將軍了？」

  「是啊。」張氏嘲諷地道，「她們母女還當別人不知道呢，殊不知整個宋府的人都知道了。宋元姝心高氣傲，確實只看得上南淮安那種高門公子。不過她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又不是宋文逸已經封侯拜相了。」

  說著，張氏撇撇嘴，發現自己和江芸娘說太多了，換了個話題，「今兒叫你過來，是想說說你三妹妹出嫁的事。」

  三姑娘宋元婉行三，是大房庶出的姑娘，張氏去年就給宋元婉訂下親事。

  一個庶女而已，張氏沒費太多的心思，不過宋元婉的姨娘是張氏的陪嫁丫鬟，又一直謹小慎微地伺候張氏，故而張氏還是給相看了一家還可以的人家。官位比宋家要低，不過那家後生自己還不錯，長得一表人才，讀書也不錯。

  唯一不好的，就是對方不在盛京城。

  具體的事，張氏不想和江芸娘多說，今日把人叫過來，是她準備了賓客的名單，讓江芸娘看看。

  江芸娘接過名單，發現張氏請的都是江家親戚里有官位的，連盧家也被帶上了。

  江芸娘拿著筆刪了大部分，又加了幾個，再讓秋月把名單遞給張氏。

  對於宋元婉，江芸娘沒什麼印象，只記得是個不太說話的姑娘，每次出現都跟在張氏後面，從不冒頭顯眼，也沒針對過她。

  對於這樣的人，江芸娘就公事公辦，該添妝的就給，面子功夫做好就行。

  張氏看了一眼名單，見江芸娘把有用的刪了大部分，她心裡不太舒服，但也只能如此。若不是忌憚江芸娘，她才不叫江芸娘過來看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