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過陰

  我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仔細的端詳著莊三叔的施法過程。

  莊三叔三叩首，嘴中便念起了一些複雜難明的咒語，大致念了好一陣子，這才拿起了一張黃裱紙，用毛筆迅速在紙上畫了一個娃娃，看起來還是個丫頭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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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好之後，仔細的看了看，然後他又拿起剪刀，將那個畫好的紙人剪下來。

  紙人隨後放在一碗水中，瞬間便淋濕了，隱約看到畫在紙人身上的墨汁往外擴散。

  莊三叔這才回頭，說道：「你做好心理準備，跪在我身邊，一會兒不論看到了什麼，都不要驚訝。」

  我心懷好奇，安靜的跪在他身邊了。

  莊三叔又開始念經文了，他念了一陣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往哪個放著紙人的碗中滴了一滴血。

  手掐法決，向著碗中連續打入三個法決。

  這時，驚魂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到哪個碗中原本濕漉漉的紙人，突然從碗中立了起來。

  這一幕嚇得我睜大了眼睛，我擦，這……這也太詭異了吧？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詭異。

  莊三叔居然對著哪個紙人開始說話了：「馬曉瑞，你父親死了，你知道不？」

  此言畢，就看到紙人一步跳到了桌子上，搖搖擺擺的，活了過來！

  我驚駭之極，嘴巴都忍不住在顫抖著。

  「說，是不是你乾的？」

  「不，不是我，我爸爸對我很好，我……縱然是他殺了我，我也沒想報仇，我只是想知道爸爸為什麼要那麼做，爸爸死了，是誰害死我爸爸的？」

  莊三叔瞥了我一眼，我懂他的意思，他應該是說，看到了吧，這件事果然和眼下的這隻小鬼是沒有關係的。

  接著，莊三叔又說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才喚你過來問個明白，既然你父親已經死了，你是否願意自己找他詢問清楚呢？」

  我心中也是一陣緊張，馬曉瑞要是答應了，我就不用過陰了。

  但是，紙人卻是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那紙人跳到我面前，嚇得我差點翻身就跑，起身的時候，被三叔生生的摁在了地上，瞪了我一眼。

  我這才故作鎮靜，盯著紙人。

  紙人張口了：「哥哥，答應我的事兒，你不想兌現了嗎？」

  我心中緊張無比，不敢吱聲，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這時，倒是三叔替我回答了：「會兌現，你放心吧，既然你不願意個人去詢問，那麼我希望由他帶著你一起詢問你父親，你看怎樣？」

  紙人沉默了，一會兒過後，她答應了下來。

  見況，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哎呀媽呀，剛才緊張死我了。

  「好，既然這樣，你們二人牽手站在一起，我施法送你們過去，切記，陰陽路上多亡魂，三步作揖，七步喚一聲馬大慶的名字，若是身後有人應答，或者叫你們的名字，千萬不能回頭，更不能作答……還有，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超過一炷香，張軒就再也不能還陽了。」

  叮囑清楚，紙人飄過來，和我牽手了。

  「冷！」

  我不由得全身一個哆嗦，手臂上的冰涼，仿若是要將我整個人都要冰凍了一樣。

  這時，在我的耳畔，更是響起了一個輕柔的話語：「大哥哥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別怕……我他大爺的就想抽你丫的耳光，要不是你丫的是鬼，我能這麼怕麼？

  但這種情緒，在心中想想就行了，我可不想看到滿臉是血的小鬼，向我伸出一雙沾滿血漬的手臂……

  我心中亂想著這些東西，突然聽到身邊的三叔呵斥了一聲：「上路吧！」

  我這才驚醒過來，這時，有個力量像是將我往外拉，我低頭一看，媽呀，小女孩……是那隻小鬼馬曉瑞……

  我居然看到了她，她見我不走，回頭了，依舊是那張被水侵泡過褶皺的臉頰，和我在錄製的視頻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嚇得退出了兩步，結果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定睛一看，更是嚇壞了，我居然看到了我，此刻的我，像是一個死人一樣毫無生機的蹲在地上，手中還拿著一個濕漉漉的紙人。

  正在這個時候，三叔的話語傳來了：「還不上路，等死嗎？」

  我嚇了一大跳，媽呀，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費了，於是趕緊跟著小女鬼上路了。

  面朝西方走了大概七步吧，眼前斷路了，被一堵牆擋住了去路。小女孩卻不回頭，往前繼續走，還在叮囑我：「不想死的話，進入陰陽道就不要再回頭，你身上的陽火在離開身體那一刻已經熄滅了。」

  這個我知道，三叔叮囑過的，過陰的時候，人身上的三把火會熄滅。

  我就跟著走，就看到小女孩鑽進了牆壁中不見了，我想想，這可能是一道可以穿梭的牆壁。

  於是我跟著上去，果然，身子仿若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樣，一下子就鑽進了其中。

  眼前豁然開朗，就看到一道寬廣的馬路就在面前，兩邊是灰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荒漠，這裡沒有花花草草，更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我們開始吧！」

  說完，小女孩先走了三步，作揖，又走了四步，開始呼喚自己父親的名字。

  我見我已經落後了，於是迅速跟上去，學著她的樣子，開始作揖，呼喊。

  就這樣，我們在陰陽路上走了一大陣子，突然，我隱約間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呼喚：「軒兒，軒兒……」

  是爺爺，沒錯，是爺爺在呼喚我，我正要回頭，卻是聽到了小女孩冷冰的話語：「不想死就別回頭。」

  我這才反應過來，或許呼喚我的壓根就不是我爺爺，而是陰陽路上的索命鬼，頓時身上驚出了一身汗……

  繼續前行，那聲音貌似越來越近，最後直接到了我的耳旁：「軒兒，你怎麼不理爺爺……軒兒，你回頭看一眼爺爺啊……爺爺在這裡好冷，你能送爺爺一件衣服嗎？」

  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繼續前行，又走了幾步，爺爺的聲音不見了，但剛安靜了一會兒，又聽到父母的聲音傳來了：「軒兒，你怎麼來了，我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軒兒……」

  我咬緊牙關，雖然這些年我的確想念我的父母，但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即便他們真的是我的父母，我也絕不會回頭。

  繼續前行，走在前方的小女孩突然停下了腳步，我急忙跟著停下來。

  這時，小女孩後退了幾步，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有些驚慌，急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