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生離死別（1）

  阿蓮賒了糧還沒走回家門，突然從里竄出一抹小小的身影，往另一頭飛快地跑去。阿蓮一看，嚇得手中簸箕里的米糧撒了一地，她抬腳就追了出去，「阿默！」

  

  街上出現騷亂的時候，執明正安靜地坐在路邊涼賣湯圓的涼棚里，等旁邊的連薇。執明什麼都沒吃，看著連薇已經吃了三碗大份的紅心湯圓，突然道：「你少吃或者不吃，會怎樣？」

  連薇捧著大碗喝完了湯，「哐」地一聲放桌上，老實道：「會心慌。」

  這時，街邊的人紛紛閃避，一聲稚嫩但悽厲的尖叫劃破整條長街。連薇跟執明站起來便走出涼棚，只見一血瞳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上了街，神情萬分痛苦，雙手抱著頭，邊跑邊嚎叫，可不就是逃脫的阿默！

  他手腕上的傷口閃著黑氣，隱約可見血光於光天化日之下從傷口裡抽離。執明微微皺著眉，而連薇臉上淡定得什麼表情都沒有，約莫這件事這些人都跟她沒有關係，可是她那平時頗具神韻的眼眸里，沒來由地安沉得可怕。

  兩人就只是在街邊站著，沒去幫阿默，更加沒有去阻止他。

  阿默抬頭見，赫然看見了兩人，血瞳里閃現著陰毒，還有一點別的情緒……似貪婪？下一刻阿默不顧一切地就大吼著沖執明跟連薇衝過來。

  連薇在心裡默數，當她數到第十下的時候，阿默突然就跑不動了，跪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街角那邊阿蓮追了過來，哭喊著要過去，可是被好心的街鄰給死死攔住。他們知道這個時候阿蓮不能過去，若是沾了阿默，就很容易被阿默傳染。

  「阿默！」阿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那樣痛苦地等待死亡。她什麼都做不了，她連衝過去想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阿默在日光下蜷縮著，叫喊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最終變成含痛的呻吟和抽噎。他身上的精氣血正四散，整個人瞬間枯萎，變得跟其他染病的人差不多，短短的時間裡竟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臉色青得可怕，顯得他一對血瞳又大又恐怖。那眼角，緩緩淌出了兩行鮮血來。

  最終阿默倒在了地上，側著身體望向阿蓮、他姐姐的方向。血瞳慢慢失去了光澤，再也倒映不出一個人的影子裡，他伸手抓了抓，好像很想抓著阿蓮伸在半空中的手，但是怎麼努力也抓不到，後失去了力氣倏地手臂垂了下去，最後輕輕念了一句：「姐……」

  阿默死了。

  死不瞑目。

  連薇跟執明無法阻止。

  整條街，都安靜了下來。

  街上的人鬆了阿蓮。只有阿默死了，她才能過去抱一抱他。阿蓮幾乎是連滾帶爬跑過去把阿默抱緊在懷的，哭得涕泗橫流，撕心裂肺。

  連薇默不作聲地轉身走了。執明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隨後在阿默身邊蹲下，拿出一方白色手帕，揩了一些阿默的血。他雖不喜這腥氣，但還是皺著眉頭收進了袖中，道了一句「節哀順變」之後，起身追著連薇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