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向沒什麼耐性
2025-01-31 15:38:56
作者: 仲夏夕
負責客廳清潔的白嬸有點心不在焉,她手上的抹布在茶几上相同的位置來來回回擦了十幾分鐘,一雙眼睛一直緊盯著賀天昊書房的門。
聽說賀弘逸後半夜時出去了,天亮時才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昨天做的那件事有關?
剛剛他和方思然下樓來,也沒吃早餐,叫上賀天昊和賀紀玉琴,直接進了書房。
如果不是何管家礙眼的站在門廳,白嬸真想去偷聽那四個人到底在說什麼,也好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昨天從白艷芝的房間裡出來,白嬸就躲去沒人的地方,給聯絡自己的記者們依次發了條信息,問他們最多能出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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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當那筆錢穩穩妥妥的躺在了自己的銀行帳戶上,她就把方思然在慈善活動時被人強暴的消息賣給了出價最高者。
到手了那麼一大筆錢雖然很令人興奮,但到底不是正路來的,所以有點提心弔膽,差不多整晚都沒合眼。
尤其在看到報紙上已經登出了那個報導,而那四個人進去書房足足一刻鐘了還沒出來,白嬸這心裡越來越惴惴不安了。
負面新聞會對賀家產生什麼影響,這個她倒不擔心也不在意,她只是希望那個記者信守承諾,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
否則,她就別想在賀家混飯吃了。
賣消息的錢雖然遠遠超出她的預計,但若失去了賀家這個金飯碗,那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客廳的座機突然響起,把白嬸嚇了個哆嗦,看來這人真不能做虧心事啊,恐怕最近幾年下雨打雷的時候,她都不敢出屋了。
何管家接起了電話,聽了一會兒,說了句「知道了」就上了樓。
什麼事呢?從他的寥寥數語,白嬸聽出電話是從書房打過來的,還是大老爺親自打的,不知道交待了他去辦什麼事情。
現在的她已經沒心情幹活了,拿著抹布走到樓梯口,裝模作樣的擦著樓梯扶手,實際上卻是支著耳朵聽上面的動靜,時不時的還要瞄上一眼。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聽到有人從樓上走了下來,為了避免引起懷疑,白嬸迅速的跑回客廳,胡亂的擦著沙發。
看著何管家帶著白艷芝進了書房,白嬸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麼把二太太都叫下來了?
難道白艷芝替自己背了黑鍋?成了嫌疑犯?白嬸這心裡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她雖然算是白艷芝的親信,但自己伺候的主兒可不是啥好餅,為了自保別說什麼遠房親戚,就是親爹親媽也照賣不誤。
要是白艷芝敢做白臉狼,那我也不會坐以待斃。想白白拿我當刀子使?別做夢了!
白嬸衝著書房的方向狠叨叨的撇了撇嘴,她活了一大把年紀,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大不了一拍兩散、同歸於盡。
白艷芝一進書房,就發覺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這是怎麼了?人都在啊。」她往沙發一坐,蹺起二郎腿,若無其事的笑著問道:「怎麼一大早就把我叫過來了?天華又不是不在家,有什麼事找他比找我強,我一個做不了主的人……」
「好了,你別說了,如果不是非找你不可,我們也不會把你叫下來。」賀紀玉琴打斷她的抱怨,時間緊迫,實在沒心情聽她講廢話。
「哦,那說吧。」白艷芝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了,平日裡再怎麼樣也會給她留幾分情面的大嫂,今天卻當著小輩兒們講話這麼不客氣,看來事情真的大條了。
很好,白嬸,你幹得不錯,真沒辜負我的期望。
「弟妹,我知道白嬸是你的遠房親戚,只是她做不了應該做的事,這個人在賀家是留不得了。」賀紀玉琴直奔主題,按理說她身為賀家的大兒媳,有權力解僱任何人,只是那白嬸到底是白艷芝請回來的人,還是要事先告知一聲。
果然以白嬸的智商和手段是鬥不過長房一家人的,她那點本事對人家來說就是小兒科。
心知肚明的白艷芝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不高興的說道:「大嫂,賀家這麼多傭人,我就安排一個親戚進來混口飯吃,你不至於連這麼一個老太太也容不下吧?這要讓我的親戚們知道,還以為我在賀家連這點地位都沒有,萬一被傳出去,我的臉還往哪擱?」
「我辭退她是有正當的理由,任何人到賀家工作,都會簽一份合同,上面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許向外透露主人家的隱私,這你應該知道吧?」賀紀玉琴向來公事公辦,就算弟妹的態度實在惹人厭,自己還是會向她解釋清楚。
「哦?那我倒要聽聽,她到底泄露了什麼事,以至於要被炒?」白艷芝真要給自己點個讚了,就憑這演技,隨便拍個戲都能獲得最佳女主角,「你們別以為我娘家人沒權沒勢就可以任由你們欺負,要是你們冤枉了白嬸,我一定會為她討回公道。」
賀紀玉琴看了方思然一眼,她臉上的淤青未散,剛剛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現在還要被人惡意詆毀,實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幸好這孩子想得開,沒有被不實的報導所影響。
可兒媳越是這樣,身為婆婆的賀紀玉琴就越生氣,想賀家對白嬸向來不薄,她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言論呢?
這一次,不要說白艷芝,就算是遠在美國的老太太來求情,白嬸也不可能留下來了。
「你自己看看這篇報導。」賀紀玉琴把報紙放在茶几上,輕輕敲了敲與方思然相關的文章的位置,「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就是白嬸向媒體透露的消息,為此她還得了一筆豐厚的報酬。」
「強暴?」白艷芝一看文章的標題,差一點笑出聲來,她看向方思然,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故意大聲說道:「你被人強暴啦?」
話音未落,除了方思然,另外三人同時在心裡認定了一件事:這篇報導白艷芝果然有份參與。
報導里沒有指名道姓,平常人看過之後總要推斷一番,才能得出文章里所說的人應該是賀家大少奶奶的猜測。
而白艷芝只看了個標題,就把矛頭直指方思然,如果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知道報導里所說的被強暴的人是誰?
「你說話最好注意措辭。」賀弘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壓抑著滿腔的怒火警告對方。
雖然調查結果只證明白嬸與這篇報導有關,但他從開始就認定白艷芝脫不了干係。
只可惜,她還算有點智商,沒有自己親自動手,而是把白嬸推到了前線。
「怎麼啦?難道我說錯了嗎?這報紙上不是已經曝光了嘛。」白艷芝把手上的報紙摔在茶几上,一指方思然的臉,「你看她鼻青臉腫的樣子,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嘛,我就說嘛,一個堂堂的賀家少奶奶,怎麼會平白無故被人打了。原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她不是被打,而是被強暴!」
她的態度如此囂張,完全是仗著有賀天昊在場,想那賀弘逸畢竟是一個晚輩,再怎麼樣也不敢當著他爹的面對自己動手吧。
「住口!」不等其他人出聲,賀天昊一拍桌子,制止了白艷芝的胡說八道。
沒想到小子沒怎麼樣,老子倒先暴走了。白艷芝嚇得一哆嗦,頓時蔫了下去,緊緊的咬著嘴唇,就怕自己再講出什麼不該講的話來。
「一會兒你去告訴家裡人,報紙上刊登的報導是無中生有,誰要是敢私下裡議論這件事,那就別在我賀家做事了。」賀天昊看向賀紀玉琴,沉聲向她交待道:「還有白嬸,不必給她留情面,當著大家的面直接開除她,也好警醒其他人要管好自己的嘴。」
他這後半句話,其實是說給白艷芝聽的,一是告訴她必須開除白嬸,二是讓她以後別亂講話。
賀天昊說話向來是說一不二,沒有人敢違背,當然,除了他自己那個混蛋不孝子。
白艷芝知道自己再求情也沒用了,反正她早就將白嬸當成棄子了,趕出去就趕出去吧。
不過,為了防止那個老傢伙把自己供出來,得花一筆小錢當封口費了。
「我知道了,這些事就交給我吧。」賀紀玉琴先向老公點了點頭,才將目光移向白艷芝,對她下逐客令了,「白嬸的事就這麼定了,弟妹,你先出去吧,我們還有事要商量。」
哼,你們把我也太不當回事了,竟然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是因為你們老的是這個樣子,小的才沒把我放在眼裡。
「好,我這就走。」白艷芝站起身,卻沒有急著離開,「既然白嬸的位子空出來了,僱人的事就交給我去辦吧。反正我最近不是很忙,身為賀家二太太,我應該替大嫂分擔一些事。你們盡可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挑一個人進來,不會任人唯親了。」
此話一出,欲蓋彌彰的味道十分明顯。
所有人都猜到她的心思,少了一個眼線,她自然要再安排進來一個。
不過,這一次賀紀玉琴可不會讓白艷芝為所欲為了。
她笑著說道:「弟妹,我並沒有再僱人的打算啊。走了一個白嬸,家裡的傭人人數剛剛好。其實白嬸平日裡就很少做家務,她之所以能留在賀家,完全是看在她是你的遠房親戚,否則賀家怎麼會養她一個閒人。」
「那……可是……」白艷芝一時找不出來理由反駁大嫂的話,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自己就不會急著拿白嬸當炮灰了。不管怎麼說,她再沒用,也比沒得用要強吧。
「好了,你先出去吧。」賀紀玉琴明知她一出書房就會去找白嬸封口,與其讓這位二太太絞盡腦汁找藉口,不如自己給她一個台階:「弟妹,你等下先和白嬸談談吧,不過我們的決定你告訴她一個人就好,其他人那裡要由我來說。」
「啊,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她,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鬧事的。」說完,白艷芝迫不及待的離開了書房。
書房裡的四個人相視而笑,只是笑容里多少有些無奈。
都說家和才能萬事興,如今家裡出來這麼個害群之馬,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為了不引火燒身,避免大家懷疑白嬸爆料是受了她的指使,白艷芝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幸好賀紀玉琴蠢到家了,被我的演技騙過去了,才給了這麼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白嬸單獨談話。
白艷芝有些得意,等擺平了白嬸,那就沒有人知道自己也有份參與了。
只可惜暫時不能再安排自己人進來做事了,少了眼線總是不方便,除了白嬸,家裡的其他傭人都對賀紀玉琴忠心耿耿,想要收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還是先把眼前的危機解決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吧。
賀家大宅外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很多記者蹲在門口,只為了拍一張傳說中賀家大少奶奶被強暴後的照片。
因為這樣,方思然今天沒辦法去醫院看黎子曜了,她給宗政玉澤打了電話,才知道醫院那邊也去了很多記者。
連冷筠出於保護的目的已經將兒子轉到了vvip病房,並對外界封鎖了消息。
只是,黎子曜還是沒有醒來。
「在家乖乖呆著,我最多一個小時就會回來。」賀弘逸安慰著為自己系領帶的方思然,從和宗政玉澤通過電話後她就不是很開心,「你不用太擔心,多和你表哥通通電話,說不定黎子曜什麼時候就醒過來了。」
「嗯。」方思然不想他為自己擔心,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賀弘逸在家陪了她一上午,剛剛還陪她睡了午覺。
她以為他今天都不會去公司了,不想他接了個電話後就開始換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和那篇報導有關。
「我走了,來,抱抱。」賀弘逸向她伸開手臂,等著她主動投懷送抱。
方思然猶豫不過一秒鐘,就順從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不能送你出門了,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等我回來。」說話間,賀弘逸收緊了臂彎,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也不用分開。
門口的記者一看到大門緩緩打開就立即圍了上來,像瘋了一樣按著快門。
可當他們看到戴著墨鏡的賀弘逸獨自一人開著跑車出來,還故意打開了車頂篷,手指按快門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誰也不知道他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雖然有人想要上去採訪一下他做為太太被強暴的老公的感受,可統統被他瞪了回來,二十幾個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開著車揚長而去。
到了公司,賀弘逸一下電梯,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秘書。
「賀總,宗政先生已經到了。」鍾霽文跟在老闆的身後,向對方匯報公關部針對報導所做出的一系列回應和成效。
直到走到總裁辦公室前,他才快走兩步,為老闆推開了門。
「不好意思,舅舅,我遲到了。」賀弘逸看都沒看宗政燁,徑直走到自己的老闆桌,解開西裝的扣子,往老闆椅上一坐,還將腳抬到了桌子上,看看手錶,他沒有絲毫歉意的向對方道歉道:「對不起,我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了。」
「沒關係。」宗政燁一臉的笑意,可他的肺都快氣炸了,五分鐘能幹個屁啊?原定的十分鐘都不夠。
賀弘逸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夾,打開看了一眼,就往前一扔:「這就是上次的合同,筆在那裡,舅舅簽字吧。」
「賀總的合同咱們先放一放,不如先請您看看我這份合同吧。」宗政燁走過來,將自己手上的文件夾畢恭畢敬的遞了過去,在他擬定的合同里,增加了幾個附屬條件。
賀弘逸看了看對方手上的文件夾,冷笑著接過來,隨手就扔到了一邊,力量再大一點點就掉在地上了。
他也不管老狐狸的臉色變得有多難看,向對方晃了晃手腕:「舅舅,我剛剛說過了,我們只有五分鐘……不,現在已經是四分鐘了。這點時間只夠你看一遍合同,再簽上你的名字。」
宗政燁真想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頓,就算他老子見了自己,也沒他這麼囂張。
無奈自己還惦記著人家的一個億,暫且只能忍了:「我是本著與鴻昇長久合作的意願擬定了那份合同,不如……」
「舅舅,如果不是我早答應過你,我現在也未必會把這個項目交給你。」賀弘逸看著自己的手錶,手指還在錶盤上輕輕的敲著,就好像是在數秒倒計時,「從一進門,我就在叫你舅舅,是因為叫一聲少一聲,以後我會不會這麼稱呼你真的很難說了。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你要是想合作,就馬上簽字,否則,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他的話讓宗政燁的心咯噔一下,難道說今天報紙上的報導都是真的?方思然真的被人強暴了?所以賀弘逸已經動了要離婚的念頭?
這可就糟了啊,有了這個藉口,搞不好方思然連一毛錢的分手費也撈不著了。
離婚女這三個字就已經讓她的剩餘價值大打折扣了,再加上被強暴過的歷史,那就更別想找到下家接盤了。
「好,我簽!」宗政燁拿過合同,迅速的看了一遍,立即在乙方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蓋上了公司的公章。
「等什麼時候舅舅讓方思然遷出她母親的骨灰,你就什麼時候從我秘書手裡拿到甲方蓋章簽字後的合同。」賀弘逸通過內線叫來鍾霽文,將合同交給了他。
「這個要等我請風水先生看過之後再通知你時間。」宗政燁心存僥倖,都這時候了還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呢。
「不急,舅舅你通知時間時就聯繫我的秘書吧,不過,你別忘了,合同上還沒有我甲方的簽字蓋章呢,而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麼耐性。」賀弘逸站起身,系好自己西裝的扣子,「時間到,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只留下鍾霽文陪著這個老狐狸。
宗政燁今天倍受冷落,氣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隱忍不發。
不過,他也留意到賀弘逸對老婆改了稱呼,以前叫「思然」,剛剛卻在叫「方思然」,看來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夜長夢多,還是別拖了,把錢弄到手才是真的。
想到這兒,宗政燁與鍾霽文道了別,立即去找風水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