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父子促膝談心
2025-01-29 23:14:16
作者: 默默小妖
等考生們走出考場的時候,暮色也開始慢慢加重了;用四個字來形容,那便是「華燈初上」。
考場外的華燈,此刻都在那些書僮或者是隨從的手裡;一個個手裡都提著一盞盞的燈籠,有大有小,深淺不一,跟著主子前來迎接剛從考場裡出來的少爺或公子。
顧浩曦先看到了顧浩弢,看著這個二弟,雖然看上去也是略有疲憊;不過只是略有而已,整個人還是清清爽爽的。
文墨也看到了,趕緊著上前將顧浩弢手裡的提籃接了過去;籃子比進場時的份量輕了許多,明顯是這幾天裡面將帶進去的吃食消滅掉了好多所致。
顧浩曦看到這光景便笑了,他從二弟此時的外表便看出二弟不會考得太差,提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兒還要進考場的。」
「是,讓大哥操心了。」顧浩弢回報以舒心一笑;他對自己的這場考試還是極為有信心的。
今天全部答完題之後,自己又細細地看了遍答案;言語中間有斟酌的地方,又作了細小的改動,讓自己的答案更趨向於完美。
所以說,本來覺得進入前三是沒有懸念的,現在還是有著同樣的信心;最終會否拿到頭名,那就是考官見仁見智的問題了,不是人力所能勉強的。
兩人剛說了幾句,便看到游庭鈞也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游庭鈞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兩個,趕緊拱手施禮,兩人也自是還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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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寒暄了幾句,游庭鈞便坐上清風駕著的馬車走了;這個檔口的確不是聊天的好時候,等考完後再找個時間細細交談不遲。
兩人便一起等陶知演,等了許久卻還是沒有看到這個表弟的身影;顧浩曦便讓顧浩弢到馬車裡去歇著,自己繼續地在車下等著。
又是過了好久,考場外面候著的人群都已經散去了好大一半了;才看到陶知演拖著疲憊的步子慢慢地挪了出來。
知演的書僮趕緊上前,也是急著將提籃接到自己的手中;隨後,又攙扶住了陶知演。
陶知演是借到了力,可是這樣一來,書僮那瘦小的身軀便給人支撐不住的感覺了。
顧浩曦看了,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難道這次的題目是特別難嗎?怎麼竟會考成這樣一幅光景?
顧浩曦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幾步攙住了陶知演,又對書僮說道:「陶公子由我攙著,你只需拿好提籃便成。」
「是。」書僮應了。陶知演的身子不再靠在他的身上,這才覺得輕鬆了一些。
「知演慚愧。」這話,是陶知演對著顧浩曦說的。
此時他整個身子都是掛在了顧浩曦的身上,確實是給這位大表哥造成了一定的負擔;可是因著疲憊,他覺得這樣靠著十分舒服,根本就不想再堅持一下自己走到馬車上去了。
「無妨,表弟不要見外。」因著香冷曾被陶知演從湖中救起過,所以顧府上下都對陶知演十分感激;此時見他疲憊,讓他借一下自己的力,也是完全應該的事情。
顧浩曦此時也已經明白過來了,原來並不是所有的考生,都能夠像自己二弟那樣表現得雲淡風輕;這個世界裡許多事情還是有著巨大的差異的,就比如說這些考生的天賦問題,還真不是靠努力便能彌補的。
所有的考生走出考場,外簾官重又將考場大門封好,內簾官便開始糊名和謄錄。
糊名,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貫等密封起來;謄錄,就是為了避免認出考生的筆跡,將考生的試卷重新抄錄一遍。
這梁國雖然處在架空的年代,可是這防止徇私的制度,倒是和宋朝時有幾分相似的;也顯見,百里皇上還是頗有一套管理手段的。
等顧府的馬車開始起步的時候,游庭鈞已經回到了蝴蝶山莊。
游莊主在屋內等著他。
一見他的身影,臉上便是一喜:「鈞兒,考得如何?」
這句話從游莊主的嘴裡說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就像是兩個人見面打招呼時會問「今天你吃了嗎」那樣,真是想表達一種關切之情罷了,倒並不是真的認真詢問考試的情況。
因為游莊主也沒有想明白,這考試的功名對自己兒子能起到什麼幫助作用;只是兒子想參加,那參加便是了。
「還算順利。」游庭鈞當然也知道父親問話的用意,只用了一個小短句便將這個問題給回答了,「父親,孩兒想到了為娘親進行藥浴的方子了。」
「什麼?」游莊主猛地一驚;突然間聽到游庭鈞說的話,他竟然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有點暈乎乎的感覺。
游庭鈞對於父親的反應十分理解,因為娘親的問題一直是困擾兩人這許多年的問題;更何況有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問題還嚴重阻礙了父子倆的交流和相處。
本來是以為一日沒有拿到絳珠草,這娘親的問題便一日無法解決;可是眼下突然聽到自己說想出了法子,那這其中的驚訝和驚喜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游庭鈞便將想出的法子細細地說了,方子由哪幾位藥材組成,每味藥材的用量是多少,該選何時採摘曬乾的或是哪個生長年份的,所有的要求都說了個清清楚楚。
只是到最後,卻是拖了一句:「只是孩兒覺得,這其中似乎還少了一味藥;只是孩兒愚笨,一時之間想不出少的到底是哪味藥。」
游莊主聽兒子講完,愣了半晌,然後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那樣,急急地對著游庭鈞說:「且慢,你讓我拿好紙筆,你再慢慢講一遍。」
可憐這便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這游莊主好歹也算是神醫級別的人物,竟然會連一張方子裡的藥材都記不住。如果被其他人得知的話,估計是會驚掉下巴的吧。
可是,游庭鈞很理解,也是感同身受;因此他便老老實實地等父親鋪紙提筆後,才又重新講了一遍。當然,也沒有忘記把自己覺得少了一味藥的疑惑又重新說了一遍。
游莊主聽兒子講完後,並沒有馬上接口;而是將筆擱在了筆架上,然後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游庭鈞便也不催,陪坐在一旁,等著父親看完後再開口。
過了好久,游莊主才抬起頭來,看著游庭鈞,不確定地開了口:「為父覺得是少了一味藥引,是否可用,鳳凰木?」
鳳凰木?!
對啊,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以鳳凰木為藥引,再輔以藥浴,並施以針灸,就能夠將方劑中的藥物引導到娘親患病的經脈上;這樣一來,娘親的身子一定是很快便能恢復的。
想到這兒,游庭鈞喜出望外:「還是父親造詣深厚,庭鈞竟然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哪裡,如果不是鈞兒想出了藥浴的法子,又將藥方想全了,為父的也是不可能想到藥引這回事的。」游莊主也很是欣慰,臉上的喜氣是掩都掩不住。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游莊主的聲音聽著都比往常響亮了許多:「鈞兒,等明兒為父就開始準備這些藥材,而你就安心考試;等鄉試結束,估計藥材也就能夠準備齊全了。」
所需的藥材雖然都只是尋常藥材,只有少數幾味才算是珍稀;可是因著有採摘時辰的限制,即便是蝴蝶山莊這樣專做藥材生意的地方,要湊全也是要花上些時間的。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如果換作其他高門大戶要湊全這些藥材的話,那所需的時間一定會非常的長。
「孩兒省的,這幾日一定會安心於秋闈的。」既然有父親一起籌集這個藥材,那自己當然就可以安心許多了;只是還有一個情況,卻是不得不先和父親提及的。
「父親,孩兒在想,娘親進行藥浴的時候,還是要有人幫襯一二的。」
「這?」被兒子這麼一提醒,游莊主從方才的興奮中回過了神來;確實,這個問題被自己給疏忽了。
自己的夫人要進行藥浴,勢必要坐在藥桶里;即便衣裳不除的話,那浸在藥汁里話也會將衣物全部打濕。到那時,便是濕漉漉的衣物全部貼在身上,著實是有些不雅的。
鈞兒畢竟已經成年,看著這樣的娘親總是不妥;可是如果單靠自己一人的話,那又怎麼能夠給夫人進行針灸呢?這總要有一人能夠將夫人扶穩,然後自己才可以施針啊。
山莊裡除了自己父子之外,能進入密室的就只有蟲草了;蟲草雖然還未及冠,可也畢竟是個小男孩,讓他看著夫人總也是不妥的。
自己身邊是沒有丫環的,鈞兒的身邊也沒有丫環;夫人身邊的那個丫環,卻是在夫人昏迷後,隔了兩年就把她給嫁了出去。
雖說那姑娘也是個忠心的,當初死活不肯出嫁,說是要一直服侍夫人;可自己當時都是絕望了,對夫人能否恢復已經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又想到夫人待她親如姐妹,一定不希望耽擱她一輩子的,就給了她豐厚的嫁妝,作主把她給嫁了。
早在前年的時候,她要跟隨夫家離開京城;還來到密室,給夫人磕了頭才走的。
山莊裡自然是有婆子的,可是那麼老的女人,說白了感覺有些腌臢;怎麼著也不忍心讓她們去服侍夫人的,沒的玷污了夫人。
難道再去買幾個丫環,讓她們在夫人藥浴時服侍夫人?可是這剛買來的丫環也不是知根知底的,這個辦法想著總是不妥啊。
游莊主一時半會兒地想不出答案,感覺有點而糾結。
「父親,孩兒有一個想法。」
「哦,鈞兒有什麼主意,快說。」游莊主雖然覺得兒子的聲音似乎有些躲躲閃閃,可是並沒有往深里想,而是催促游庭鈞將法子趕快說出來。
「孩兒想請顧府的大小姐顧香冷來幫忙。」游庭鈞雖然把頭低著,可還是把這句話給完整清晰地講了出來;只不過講完以後,頭卻是低得更下了。
「顧府大小姐?就是那個給你《本草綱目》的顧府?」游莊主猶疑了一下問道。
這兒子口中的顧府,想來不會是尋常人家,否則的話定然會說明是哪個顧府的;那麼,此時他口中的顧府也就只有京城首富了。
這位游莊主也是個有趣的人,他開口沒有問是不是京城首富;而是,將那本《本草綱目》給提了出來。然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兒子。
「正是。」游庭鈞的回答依舊清晰,只是那頭卻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那個顧府的大小姐,就是先前被傳愚昧,而後又連得佳名的那一個?」游莊主卻顯然是來了興致,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兒子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問了下去。
「是。」
這回開始,連回答都沒有那麼清晰了。
「這法子好。如果能請得動顧府大小姐幫忙的話,這事兒就好辦了。」
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心中的疑惑,游莊主便也不再繼續追問;算是用一句總結性發言將這件事情給敲定了,接下來就是兒子如何去請動對方姑娘的問題了。
要說此時的游莊主,真是心情大好。
自己的這個兒子,在他的婚事上,自己可是擔了太多的心思。
不說他本身是年少有為,又是英俊瀟灑;即便他自己沒有如此出色,那也是一個多金的少爺。
有這樣的身世有這樣的人品,按說這親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可是因著自己夫人的事情,這孩子就將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替母親治病上,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可是,他是不急自己卻是非常著急,又苦於那幾年父子之間連話都不說,也就更不可能提到這些事情了。
然後,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兒子的年齡是一年年地大上去,到山莊來打探的媒婆是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可是自己的兒子卻仍然是連婚事都沒有定下來。
今天聽他自己主動提及這件事情,那該是七七八八有些眉目了;這一下子就解決了夫人的身體和兒子的婚事兩件大事情,自然是讓游莊主樂得合不攏嘴了。
不過此時,還不是能夠詳談此事的時候。
「鈞兒,你趕緊去休息吧;給你母親治病這事,等你考完再說。」游莊主看著兒子已經變成紅色的耳朵,心中在暗暗好笑,嘴上自然是勸他快去睡覺的。
「是,孩兒這便去歇息。」游庭鈞終於抬起了頭;雖然耳朵還是紅著的,可是臉上卻也洋溢著從心底發出的笑意。
游庭鈞回屋去了,游莊主便朝密室走去,他有許多的話要跟他的夫人說;這邊,顧府的馬車才剛到了郊外的顧府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