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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假象六

2025-01-31 14:12:22 作者: 殺我三萬里

  其後,我偷偷摸摸拐彎抹角的分別詢問了廖澤杜凱和路峰。

  他們回答風格各異,但答案都一樣,都說執念不會長久的存在於人間,更不可能像活人一樣活著。

  廖澤甚至嘲笑我,說我腦袋生蟲了,所以才問他這種缺心眼的問題。

  難道魚婆真的是在騙我?

  她衝過來和我說這件事情,難道真的只是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想讓我活的不痛快?

  我把這個疑問藏進了心底。

  我隱隱有種預感,答案很快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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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了魚婆,這事兒還沒完,還有後續的一條尾巴要處理。

  我們得去幫助張百靈,解開加在張百靈靈魂上的詛咒,讓張百靈的靈魂從張家茅坑底下解脫出來,進入輪迴。

  任酮帶我找到張家莊的時候,張媽正在院子裡搓玉米粒。

  張家大門半開著,張媽專心的搓著玉米粒。她一改我夢中所見那副狠毒潑辣的模樣,表情安詳,如同所有的農村婦女一眼,透著股淳樸勁兒。

  「你們找誰?」張媽放下搓了一半的玉米,雙手在圍裙上拍打了幾下,站起來朝我們這邊走。

  「找你。」我看了任酮一眼,直接回答。

  張媽將散亂的髮絲,撩別到耳後,「你們是?」

  我扯開嘴角,笑著說:「張媽,我們是魚婆的徒弟。」

  張媽臉色巨變,像是貧血似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並如同不倒翁似的,搖晃了兩下。她扶住旁邊的木頭推車,眼裡透露出惶恐和懼怕,嘴唇哆嗦著,問我們,「魚婆,魚婆讓你們來幹什麼?」

  「她說,上次她做法,沒有做完,讓我們過來,接著做完。」我編著瞎話,「她上次本來想做完,可她剛換了身體,法力不足,所以就拖延了下來。」

  「可,可是。」張媽牙齒咯咯的碰撞出響聲。

  我笑著對張媽說:「要是這法不做完,再過半個月,張百靈的魂兒就會出來作怪。你們一家三口,會這樣。」我抬起右手,在脖子上比劃了個切拉的動作。

  張媽信了我的話,配合我將魚婆身體的骨灰,從茅坑底下挖了出來。

  中午十二點整,任酮打開匣子。

  一陣風打著捲兒衝進了匣子裡頭,將匣子裡頭的骨灰,卷到了半空。骨灰在半空,像是一群小飛蟲似的,一圈一圈的旋轉著。

  轉了兩三分鐘,骨灰倏然散開,散成點點白色磷光,消弭於空氣中。

  等骨灰消失,我將韓宇斌給我的那張符咒,放進匣子裡頭,然後點上火,將符咒連同匣子一起燒掉。

  弄完這些,我們就離開了張家。

  走之前,我朝廂房看了一眼。

  張百靈身上包裹著紅布,站在廂房門口,朝我點了點頭。

  我朝她笑笑,看了眼張媽,便邁出了門檻。

  「今晚,張百靈會不會殺了張媽他們?」我問任酮。如果張百靈為了報仇,殺了張媽母子三人,那張百靈下地府的時候,肯定得受點兒罪。說不定,對她的投胎,也會有點兒影響。

  因為地府和佛祖一樣,都將就以德報怨,將就放下屠刀放下仇怨。能這麼做的人和鬼,最受地府和佛祖的待見。

  「會。」任酮回答的很肯定。

  我和任酮的想法一樣。

  張百靈靈魂被釋放出來,如果她不想報仇,那就會直接化成一道星光,衝上西邊天空,進入地府。

  可她沒有走,披著一身紅布,留在了張家。

  她已經成厲鬼。

  仇恨成了她的執念,不報了仇,她不會下地府。

  「如果我報了仇,會不會和張百靈一樣,也去地府?」我突發奇想,問了這麼一句話。

  「吱嘎!」任酮猛的踩住剎車,並猛一轉方向盤,讓車子橫在了路中間。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嚇了一大跳。

  拍著胸口,我欠起屁股抻著脖子,朝車前面看。我以為任酮突然停車,是因為車前面突然出現過路的小動物。

  任酮沉著臉,眼神狠厲陰沉,沉聲命令我:「以後不准說這種話。」

  「哪種話?」我想了想,沒覺得我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任酮和狼似的,盯著我,盯的我心臟一縮一縮的,膽怯的情緒升騰起來,幾乎不敢和他對視。

  我囁嚅著說:「我剛剛,只是打個比喻。」

  「別說這種晦氣的話。」任酮沉著臉,不容違抗的命令著,「做我們這種工作的,最忌諱這種話。以後,不要讓我從你嘴裡,聽到這種話。」

  我訕訕應了一聲,別過眼,躲避開他狼一樣兇狠的眼神。

  他聲音和緩下來,「晦氣的話說多了,容易成真。我不希望你出事,寧彩。」

  「哦。」剛才他厲聲嚇唬我的時候,我只是覺得膽怯,這會兒他聲音和緩下來,我開始覺得委屈。

  越想,我越覺得委屈,委屈的眼眶都熱了。

  我橫著想豎著想,甭管怎麼想,都不覺得剛才那句話晦氣。我只是借張百靈報仇的事兒打個比喻而已,和晦氣根本不擦邊。

  任酮將車子正過來,繼續在路上行駛著。

  好一會兒後,任酮說:「寧彩,別離開我。」

  他聲音很低,帶著幾分祈求的味道。

  我回過頭,看向任酮。

  任酮臉對著正前方,眼睛直視著道路,並沒有看向我。

  「你究竟怎麼了?」我問任酮。

  他的所作所為太反常,透著怪異。

  任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重複著剛才的話,「寧彩,別離開我。」

  

  隨後,他又說:「不要拿你要下地府或者消失這種話來開玩笑,不要說你不是活人,不要再問我這種問題。」

  「你怎麼了?」我疑惑的厲害。

  任酮抿了抿嘴,避開我的問題,「我不想和你分開,寧彩。」

  這是一句很甜蜜的情話,十分甜蜜。

  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應該甜蜜的像是塞滿蜂蜜一樣。

  可是,我卻反常的感覺到了心酸。

  我不想笑。

  想哭。

  這反應不對勁,我不該有這種反應才對。

  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哭,但眼眶卻熱的厲害,嗓子也堵的厲害,像是有一個酸澀的痞塊堵在嗓子口那裡,讓我不能言不能語。

  快到科里的時候,任酮說:「寧彩,你不要信任何人的話,除了我。」

  這句話,他對我說過很多次。他希望我只信他一個,希望我能完全的信任他。

  我還沉浸在酸楚當中,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任酮將車子停下來,神情略微有些放鬆。

  他解開安全帶,朝我伸出胳膊,將我摟進懷裡,低語著,「你只要信我,就什麼都不會發生。」

  我將任酮最近的反常,以及魚婆過來告訴我的事情,告訴了杜好成,希望杜好成能幫我分析一下。

  杜好成總算給了我不同的答案。

  他認為魚婆的話,未必是假的。

  杜好成分析,任酮之所以這麼反常,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是因為魚婆說的話是真的。

  可我疑惑,「如果魚婆說的是真的,那我現在知道我是執念,那我應該消失才對。」我擼起袖子,給他看我的胳膊,「可你看,我沒消失,我活生生的呢。」

  杜好成伸出手,在我胳膊上輕輕掐了掐,然後在我胳膊上輕輕拍了兩下,「但你並不相信你已經死了,不是麼。如果你相信,你只是一股執念,或者,你找到你消失的那些記憶,那說不定,你就會消失。」

  我恍然,「你意思是,我沒消失,是因為我不相信自己不是人,而是一股想要報仇的執念。」

  杜好成突然敲了下桌子,認真的對我說:「寧彩,我是無神論者。」

  「我知道。」我翻了個白眼。

  杜好成說:「所以,我根本不信執念這種事情。你是活人,我可以作證,我用來給你做過實驗的那些機器,都可以作證。」

  「我也覺得我是活人。」我回答,「可是,任酮的表現太古怪了。他要是正常點兒,我就不會一直糾結著這個事兒不放。」

  「再有,我那斷層的記憶,也古怪。還有,苗如蘭找過我,說我不是活人。加上魚婆臨死前,來告訴我不是活人這個消息。」我攤開雙手,「你看。我懷疑自己不是活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杜好成盯著我的眼睛,「寧彩,我懷疑。」

  他說半截話。

  我追問,「你懷疑什麼。」

  「我懷疑你精神出現問題了。」杜好成拿好思佳那幾個堅定認為自己非人類的精神病舉例說明,說我離那些人已經不遠了。

  他讓我加把勁,堅持懷疑自己不是人,追上那些人的腳步。他說,只要我堅持下去,不多久,我就能和他團圓在好思佳。

  被他這麼一舉例,我立馬把自己不是人這個疑問,丟進垃圾桶裡頭。

  我想了想,覺得杜好成這例子舉的不咋的,但道理卻很正確。要是我老這麼以為自己不是人,還真就和好思佳那幾位把自己當壁虎當外星人的症狀相同了。

  為了不再次進入好思佳,我得把這念頭給扔了。

  我得堅定相信,我是人。

  就算所有人都說我不是人,我只要在喘氣,我就要相信自己,我是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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