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便開始抽空給孩子做些小衣服之類的。一天，正在繡坊轉悠，尋找心儀的花樣，卻有個人進來對我道：

  「這位可是月婉姑娘？」

  我看了看來人，並不認識，便茫然地點點頭。那人恭敬地道：

  「可否請姑娘移步，跟隨在下見一個人。」

  我狐疑道：

  「見誰？」

  「寧王殿下。」

  我再一次來到朱辰灝的西山別墅，朱辰灝見我來了很高興，帶著我從後山走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飛瀑潭。

  朱辰灝看著依然飛流直下的飛瀑道：

  

  「還記得這裡麼？本王第一次在這裡看見你。」

  我走到潭水邊上，想起那天的場景，笑笑道：

  「怎麼會忘了呢，你還是小梅的救命恩人。」

  朱辰灝望著我，若有所思地道：

  「其實那天本王就應該想到是你，從小到大，本王見過的美女無數，但是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兩個，小時候的你，和現在的你。如果本王再留意些，便會知道你們是一個人。」

  「那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哪裡會有深刻印象，我都一點沒有記起你來呢。」

  「你當時對本王心無旁騖，自然不會記得。本王可是當時便對秦校尉提過，要娶你為妻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道：

  「那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沒人會當真的。」

  「可本王是認真的。」

  我抬起眼睛，看到朱辰灝認真的眼神。我笑笑道：

  「殿下的心思，月婉隱約有所察覺……往事已矣。只是既有這樣的緣分，我還想勸你一句，愛恨情仇如過眼雲煙，該放下的時候就放下吧。」

  朱辰灝深深地望著我，道：

  「如果當初真的是你跟著本王去到封地，每日裡對本王說這樣的話，說不定真有可能，本王已經放下。可惜……」朱辰灝停下來，眉宇間少見地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只是，那表情轉瞬即逝。他又重新看著我，道：

  「想必你已經從邱連桅那裡知道，父皇對本王問責，並驅離京城。所以，本王馬上要離開這裡了。」

  我低頭道：

  「是，我知道。所以才想勸你，在事情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趁早回頭。」

  「哼，回頭！」朱辰灝恢復了陰冷的表情道：「能回頭就不用等到今日了。本王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雖然也不想走到這一步，但是本王並不畏懼！」

  朱辰灝轉過身，伸手握住我的肩膀，道：

  「其實，本王曾經想過將你帶走。但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我抬頭望著朱辰灝的眼睛，那眼睛深邃不可捉摸。我想要說點什麼安慰他，卻不知從何說起。自從知道了爹爹和朱辰灝的往事，他便在我心中有了一種奇怪的情愫，仿佛隱隱中有一點親人的感覺。

  朱辰灝沒等我說話，伸手將我摟在懷裡，輕聲道：

  「本王知道你現在很幸福，本王就放心了，以後見了秦校尉也好對他有個交代。」

  我突然品出這其中訣別的味道，竟不由地心酸起來。儘管這個人曾經那樣對待過我和邱連桅，在這一刻，我卻覺得他很可憐。

  我也伸出手，輕輕摟住了他的背，道：

  「寧王殿下，多保重！」

  朱辰灝放開我，微笑地看著我道：

  「本王會的，你也保重。」

  接著對一邊的侍衛道：

  「送小月兒姑娘回去吧。」

  我疑惑地看著朱辰灝，他指著那飛瀑道：

  「你走吧，本王還想最後在這裡好好看看風景。」

  我點點頭，轉身離去，走到下山的路口，轉過身，看到朱辰灝站在飛瀑潭邊，微笑地沖我揮揮手，身後那飛流直下的瀑布，美得不可方物。

  剛回到城西宅子，卻見二姨娘的丫環素絹正在宅子裡等著我。我急忙迎上去道：

  「素娟姐姐，你怎麼來了，是母親讓你來的麼？」

  素絹見著我，居然眼淚「啪嗒啪嗒」滴落下來，道：

  「少奶奶，二姨娘出事了！」

  我一愣，急忙問道：

  「出什麼事了？前幾天我去看她還好好的呢。」

  素絹哽咽著道：

  「說的就是呢，那天早上還好好的，晚上就突然上吐下瀉，趕緊請了郎中，吃了幾服藥都不見效，昨天就起不來床了。今天我心急，就想去找三公子商量給姨娘請個太醫，誰知道，我卻不小心看到，三公子往姨娘的藥里放東西。」

  「什麼？！」我驚訝道：「你說三弟往母親的藥里放東西？你勤親見的？」

  素絹點點頭：

  「是，我親見的。當時就心驚肉跳，又不敢聲張，想來想去，只得來找少奶奶。」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道：

  

  「你說二姨娘突然上吐下瀉，那有沒有不想吃東西，渾身發熱？」

  素絹點頭道：

  「是呢，就是這樣，少奶奶怎麼知道？」

  我臉色陰沉下來，咬牙道：

  「這個邱連棟，真真是喪心病狂了。素絹，你現在趕緊回去，看著二姨娘。記住，一應食物、用藥，都要你親自在小廚房做了給二姨娘，連一應餐具都不要用大廚房的。」

  素絹答應了，匆忙回去。我也急忙讓備了車，趕到麗豐祥。邱連桅見了我吃了一驚，道：

  「怎麼不在家好好休養，跑來這裡作甚，有事讓丫環來說一聲就是。」

  我將他拉進裡屋，將素絹的話向他轉述了一遍。邱連桅一聽，咬牙道：

  「上次青峰大哥遇襲之事我還沒跟邱連棟算帳呢，現在他居然又來害我娘親，看來我是真的不能顧忌手足之情了！」

  我搖頭道：

  「我現在懷疑，三弟這樣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作為兄長，也真的不好將親弟弟怎樣，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告訴公公，讓他老人家定奪吧。」

  邱連桅吃驚道：

  「你說他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我嘆氣道：

  「其實我也是懷疑，今天聽素絹說起母親的症狀，我想起來當年祖母去世的時候，症狀幾乎跟母親一樣。」

  邱連桅驚訝道：

  「你是說……」

  我點頭道：

  「當時祖母也是好好的突然上吐下瀉，之後便是不能進食，渾身燥熱。但是當年太醫也沒有看出病因，就很是奇怪。用了那麼多藥，即使祖母真的因為年齡大了，身體不好，也不至於連病因都查不出來就突然病重歿了。那時候我曾經懷疑過，但是苦於沒有證據。」

  邱連桅恍然道：

  「怪不得祖母剛一去世，太太就開始對付你，難道是早就計劃好的。」

  我搖頭道：

  「我真希望不是這樣，想想都覺得很恐怖，人心怎麼能到了這種地步。」

  邱連桅冷笑道：

  「也不奇怪，他們手中的人命也不止一兩條，只是連自己至親的人都下得了手，也真真就難用人心來衡量了。」

  說罷，想了想道：

  「你說得對，這件事情務必要告知父親才好，只是，還要確鑿證據。」

  說著將玄凌叫進來，交代了幾句，又對我道：

  「你先回去吧，這事情我自會處理。」

  我搖頭道：

  「我還是去二姨娘身邊服侍著，自己回家我放心不下。」

  邱連桅想想道：

  「也好，你在娘那裡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