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025-01-28 19:17:35 作者: 羽飛梁

  太子正兀自在殿內生氣,卻聽得外面通報導:

  「太子太保大學士江宏參見太子。」

  太子急忙整整衣冠道:

  「請。」

  一個人大步走進來,對太子行禮道:

  「臣江宏見過太子。」

  只見這個江宏中等身材,體型偏胖,一張長方臉盤,一把整齊的鬍鬚垂在下巴上。頭戴烏紗帽,身著大紅袍服,氣度不凡,面相剛毅。

  太子讓人看座。江宏見太子神色不好,便問道:

  

  「臣方才聞聽錦衣衛圍了東宮拿人,難道是寧王所為?」

  太子嘆氣道:

  「寧王說奉了父皇口諭,本王也拿他沒辦法。」

  江宏搖頭道:

  「太子仁厚,於國於民本是好事,但是對於這種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卻斷斷不能如此呀。」

  太子道:

  「老師說的是,只是本王時時念著和寧王的手足之情,又顧及當年母后對麗妃的所作所為,所以一直覺得心有虧欠。」

  江宏道:

  「殿下乃將來的一國之君,天下事那裡有事事公平如意的,天子的職責就是在這些不平中找出平衡來,方能治理好國家。」

  太子點頭道:

  「老師說的有理。這寧王本王已是忍讓多時,現在看來,倒是養虎為患了。」

  江宏點頭道:

  「殿下醒悟了便好,據微臣所知,那寧王在南昌已經擁有了一支幾萬人的軍隊,遠遠超出了親王衛隊的編制,如若在如此放縱下去,將必會在成為大患。」

  太子想了想道:

  「前些日子接到御史密保,說是有了寧王擁軍自重的證據,只是現在為何還未見到奏摺上呈呢?」

  江宏道:

  「說來也怪,微臣前幾日為了科考之事封閉了一些時日,這送到陛下眼前的奏章,除了些雞皮蒜毛的,便是攻擊殿下你的,其餘奏章一律不見,這定要好好調查一下。」

  太子沉思了一會兒,道:

  「本王懷疑一部分奏章都被兵部尚書陸完和錦衣衛指揮使錢寧截留了,老師還務必要注意這些人才是。」

  江宏點頭道:

  「微臣也有此懷疑。還有南昌方面,微臣已經著人送信給江西巡撫趙遂了,讓他趁寧王不在南昌之時,在南昌進行一次全面的剿匪。那些土匪都是依仗著寧王在地面上橫行霸道。寧王也依仗著他們對南昌的富戶、官員甚至是皇族進行恫嚇。」

  太子聽了贊同道:

  「老師跟本王想到一塊兒去了,早該如此。」

  江宏皺眉道:

  「只是趙遂那裡人手不夠,官邸軍隊有許多是親寧王的,怕是這趟差事也不會好辦。」

  太子笑道:

  「無礙,老師讓趙遂儘管放手去干,本王會派些精兵強將去南昌幫他。」

  江宏回到府上,僕人來報,說是征西王府小王妃在府上做客,正在江夫人處。江宏素來與征西王交好,聽說了便到江夫人處來見上一面。

  邱漣漪正在和江夫人閒聊,看到江宏進來,急忙站起行禮。江宏急忙還禮道:

  「小王妃客氣了。」

  賓主落座,江宏問道:

  「征西王到山海關巡邊以來便沒見過,不知身體可好。」

  邱漣漪道:

  「多謝江伯父的惦記,公公前日剛來家書,說是一切都安好。」

  江宏點頭道:

  「那就好。」

  江夫人對江宏道:

  「不知老爺還記得上月我那件被燈花燒壞的青白宋錦披風麼?」

  江宏點頭道:

  「是那件太后御賜的披風麼?那是著實可惜了,京城最好的繡坊都說補不好。」

  江夫人笑道:

  「這不剛和小王妃說起來,她的嫂子居然是個刺繡的好手。前日裡曾閣老的小女兒出閣,還重金請她嫂子製作了嫁衣呢。」

  江宏驚訝道:

  「是邱尚書的兒媳婦麼?我還當真不知道。」

  「你乃朝廷大元,這些閨中之事你自是很少知道。」江夫人笑道:「我正想著,要不要親自到尚書府拜會一下,讓她看看我這件披風還能不能修補好。」

  邱漣漪急忙道:

  「我嫂子和二哥現今不住在尚書府,如若伯母願意,明日我將她帶來幫您看看。」

  江夫人道:

  「那怎麼好,原是我求人家的事。」

  邱漣漪笑道:

  「她原本也是極和善的人,您是長輩,本就該我們來拜會您才是。」

  隔天一早,邱漣漪便來找我,將江夫人的事情說了一遍。我還沒說話,邱連桅先不高興了,道:

  「你嫂子現在正害喜呢,身體都吃不消,還做什麼針線。你也別說了,我是斷不能同意的。」

  邱漣漪一臉無奈地道:

  「這可怎麼是好,昨日裡我將嫂子誇得織女一般,若不是我攔著,那江夫人便親自來請嫂子了。今日若又說不去,顯得咱們面子忒大了呢。」

  邱連桅不悅道:

  「那都是你惹出來的,你去收場好了。」

  我急忙攔著邱連桅道:

  「你也別急,漣漪既然已經跟人家誇下海口了,我便一起去看看也無妨,最多看到了便說不會做不就是了。反正她那裡也是滿京城繡坊都做不好的。我也沒那麼大本事,就什麼都弄得好。」

  邱連桅嘆氣道:

  「你倒是願意做好人,我卻還是覺得不妥。要不然我去找阿宙,讓他去告訴江大人,就說我們不做這事。」

  我笑道:

  「你也不怕阿宙笑話你,疼媳婦也不是這麼疼的。人家江大人可是太子太保內閣大學士,你為了這事去煩人家,還一世英豪呢。」

  說完對邱漣漪道:

  「你稍等等,我換件衣服跟你一起去。」

  邱連桅見狀也沒有辦法,只得對邱漣漪道:

  「你嫂子若有個好歹,我定拿你是問。」

  邱漣漪朝他吐吐舌頭,便跟著我換衣服去了。

  我們到了江府,方走到江夫人院裡,便見一位素雅文靜的夫人站在門廊下。那夫人橢圓臉,皮膚白皙,眉目慈祥。服飾精緻典雅,雖不華麗,卻質感十足。

  我愣了愣,邱漣漪悄聲道:

  「那便是江夫人了。」

  我深感惶恐,想著堂堂大學士夫人居然到外面門廊上來迎接我一介民女,急忙走上前行禮道:

  

  「民女邱秦氏見過江夫人。」

  那江夫人一臉溫和的笑容,伸手扶住我道:

  「我還當是哪兒來的仙女呢,原來是少奶奶。不必多禮,快進來。」

  我們進了內室,分主次坐下,一應茶點果品早已擺好。我立時對江夫人好感頓生,覺得如果沒有來,便實在愧對這位慈祥可親的夫人了。

  江夫人指著我面前的一盤桂花糖棗道:

  「我聽說少奶奶喜歡甜膩的食物,這個想來合你的口味。」

  我原來的時候是喜歡這些東西,但自從懷孕,見到這些便胃口堵的得慌,更勿論品嘗了。便只得抱歉地說:

  「江夫人真是細心,居然知道月婉的喜好,只是最近身體不適,只能用些清淡的。」

  江夫人一聽皺眉道:

  「我說方才看你面色不是很好,敢是正在病中?那還讓你跑這一趟,這可如何是好。漣漪你就該告訴我,那披風也壞了有日子了,又不急於這一時。」

  邱漣漪笑笑道:

  「伯母別急,我嫂子身體好得很,只是新近有了身孕,最近有些害喜。」

  江夫人一聽大悟,便笑道:

  「這個就好辦了,我這裡還正好有適合你吃的東西呢。」

  說著對丫環使了個眼色,丫環急忙端上來一個青花瓷壺,並兩樣剔透的點心。

  只見那兩樣點心外表一紅一綠,表皮剔透,都製成精緻的花糕模樣,裡面的餡料隱約可見,極為精緻喜人。縱使我幾天來都不想吃東西的,一看也便有了食慾。

  江夫人讓丫環斟了青花瓷壺裡的東西遞給我道:

  「這是宮裡前些日子賞的明前龍井,喝了最是清胃養生的。那兩樣點心,紅的是山楂,綠的是青檸,都是不用任何油脂做的,最是開胃。正適合少奶奶用呢。」

  我急忙捏了一塊山楂的放進嘴裡,那點心的皮軟糯順滑,餡料酸甜可口,入口即溶。又就了口龍井茶,覺得胃腑里那股時時往上翻的感覺輕了許多。居然胃口大開,連著用了兩塊。

  邱漣漪看的眼饞,也道:

  「哎呀,伯母,我也請一塊,看著嫂子吃得香,我都饞了。」

  江夫人笑道:

  「吃吧,難得你們都愛吃,不夠我這裡還有。」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月婉真是失禮了,竟自顧自地用了起來,夫人也一起用吧。」

  江夫人道:

  「我酷愛甜膩的食物,還是用這糖棗好了。」

  我愈發覺得這江夫人忒是親切,急忙轉到正題問道:

  「夫人的那件披風可否給月婉一看。」

  江夫人揮了揮手,丫環便碰上來一個托盤,上面一件青白宋錦的披風。

  江夫人一邊讓丫環將披風撐開,一邊說道:

  「這件披風是去年太后夜宴時賞於我的,沒想到上月去廟裡燒香的時候被跳出來的燈花燒了個洞,雖然不大,但剛好是要緊地方,也不好看。」

  我看了看展開的披風,果然,在前襟正中有一個小指尖大小的洞。那披風上繡的圖案是銀魚戲牡丹,偏巧那洞剛好燒在魚眼睛正中,這下好好地一條祥魚變了瞎子。

  我看了看那繡法,也是多種針法混繡而成,繡線也是精挑細選的,在不同角度看去便呈現不同顏色。

  我點頭道:

  「怪不得繡坊都不願意接呢,這破損只有這麼大點,卻針法複雜,而且魚眼睛要也做成這種變色效果,便要配線也十分費工夫。」

  江夫人皺眉道:

  「少奶奶的意思,便是不能修補了麼?」

  我笑笑道:

  「也不盡然,只是這上面的繡線難找,我要以現有的配起來,便要花些功夫在針法上,必不會很快,夫人要等得了才好。」

  江夫人一聽喜出望外道:

  「等得了,要能修補好了,多等些時日也沒什麼。」

  又嘆氣道:

  「我這一生就覺得女兒好,卻沒這福氣,只得一個兒子。你說現在這時候,要有個你這樣的女兒,我還用找別人去。」

  邱漣漪笑道:

  「可惜我嫂子嫁人了,要不就給伯母做兒媳婦也不錯。」

  我臉一紅,對邱漣漪道:

  「漣漪你真是,在夫人面前胡說什麼。」

  江夫人卻呵呵一笑道:

  「我兒子愚鈍,可配不上少奶奶這樣的人物呢。」

  我忙道:

  「夫人說笑了。」頓了頓又道:「民女小字月婉,如若夫人不嫌棄便以名字稱呼即可。」

  江夫人點頭道:

  「月婉,這名字也好聽。聽說尚書府那二公子也是個一等一的人物,雖說沒在朝廷,卻也和我家老爺一樣為太子效力,十分了得。」

  我謙虛道:

  「連桅只是個生意人,不入流的,那裡能跟江大人相提並論,他只是做好一個臣民的本分而已。」

  江夫人道:

  「月婉你可是過謙了,聽老爺說,最近南昌的一件大事,都要你家二公子去協助呢。」

  我並未聽說此事,不由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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