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025-01-28 19:15:44
作者: 羽飛梁
浣朱被打發到廚房後,許多人都只知道她是因為跟主子的私情而被下放的,這個主子又偏是府上太太最不喜歡的邱連桅,便都卯著勁欺負她。最髒最累沒人幹的活都是她的。
一日邱連桐來偷偷探望,只見浣朱灰頭土臉,蹲在那裡吃力地在劈著木柴,一雙小手上滿是裂口。一時心疼不已,又惱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保護自己的愛人,一時憋悶,竟拉著浣朱哭泣起來。
浣朱卻安慰他道:
「我沒事的,還是一樣幹活,只是比以前重了些而已。」
邱連桐哽咽道:
「我真是沒用,讓你受這樣的苦。你放心,我一定會找機會跟母親挑明,不會讓你永遠都這樣不能見人的。」
浣朱含淚道:
「浣朱知道太太的脾氣,別說你不敢忤逆她,就是老爺也還得處處讓她三分。浣朱不求別的,只要公子心裡有我,受再大的苦都無怨無悔。」
邱連桐將浣朱摟在懷中,泣不成聲。
半月後邱連桐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這倒方便了他和浣朱的約會。於是,天一黑,邱連桐便將浣朱接過來,以解相思之苦。
年輕人的感情如乾柴烈火般,在一個美麗的月夜,浣朱將自己的清白之軀完完整整地獻給了邱連桐。在激情的顫抖過後,邱連桐撫摸著浣朱雪白的肌膚,輕聲道:
「浣朱,給我生個孩子吧。」
浣朱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一般蜷縮在邱連桐溫暖的胸膛里,正被滿滿的幸福包圍著。聽邱連桐這麼說,一時羞的捂住臉道:
「公子說什麼呢,這麼讓人害羞。」
邱連桐認真地道: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有了身孕,我娘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會答應我們在一起。畢竟,這是邱家的長孫,她的親孫子,母以子為貴,你的地位也自然會不同。」
浣朱羞澀道:
「浣朱不要什麼地位,只要能跟公子在一起做什麼都行。」
邱連桐忍不住捧起浣朱的小臉使勁地親親道:
「我的浣朱真乖。」
浣朱嬉笑著,將腦袋鑽進邱連桅的胸膛。
溫情四溢的兩人,甜蜜地計劃著幸福的未來,以為美好生活觸手可及。卻都沒察覺到,危險就潛伏在他們身邊,用嫉妒為火焰,悄悄地點燃災難的信捻。
半月後的一天,雲翠很不情願地去給浣朱送些日用的東西,卻沒在廚房找到她。一個婆子說見浣朱往後面去了,雲翠走到廚房後面一個僻靜的地方,赫然看到浣朱正彎著腰不停地乾嘔。
雲翠似在數九寒天被當頭澆了盆涼水一樣,從頭涼到腳。雖然還沒嫁人,但是女人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她連東西也忘了放下,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院子。
浣朱懷了孕,這下邱連桐要娶她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雲翠心亂如麻,只有她知道自己對邱連桐的愛有多深,那麼深的愛戀卻始終得不到回報。而浣朱,卻輕易地得到了那麼多。
嫉妒讓雲翠幾乎發了瘋,她原本以為在府上造了浣朱和邱連桅的謠言,會讓太太將浣朱趕出府去,卻沒成想反而給邱連桐和浣朱製造了在一起的機會。
雲翠慌亂地動著腦筋,心想: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們,一定有!
當天晚上,正當雲翠魂不守舍的時候,邱連桅突然跑來找邱連桐。兩人關起房門,在裡面嘀嘀咕咕。雲翠懷疑是浣朱托邱連桅來報信的,便偷偷在門邊聽著。果然,邱連桐正欣喜若狂地道:
「浣朱果然懷孕了,這下,母親定不會阻攔我娶她。」
邱連桅也高興道:
「恭喜大哥就要當爹了,呵呵,我這下也成了叔叔啦。」
邱連桐呵呵笑著地拍了拍邱連桅的腦袋道:
「我這身體是不行,就等你侄子長大了,你好好教他些功夫吧。」
邱連桅拍拍胸脯道:
「那還用說,包在我身上。」隨後又說:
「大哥要不要去看看浣朱姐姐,我看她方才嘔了好多次,臉色很不好。」
邱連桐激動地點頭道:
「要去,當然要去,我要馬上把她接出來,不能再讓她在廚房做苦力了。」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來傳,說老太太叫邱連桐過去有事。邱連桐想想對邱連桅說:
「正好,我先去跟奶奶講了這事,有了奶奶的支持,我娘必也不好反對了。」
邱連桅點頭道:
「這主意甚好,你去吧,我先去給浣朱姐姐送個信,把這好消息告訴她,好讓她放寬心。」
說完兄弟倆分頭走了,雲翠冷冷地望著他們的背影,轉頭快速地跑向太太的院子。
邱連桅來到浣朱的住處,將邱連桐說的話都告訴了她。浣朱激動的熱淚盈眶,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跟心愛的人長相廝守了,一把抓住邱連桅的手道:
「二公子,謝謝你一直為奴婢的事奔忙,奴婢真是無以為報。」
邱連桅不好意思地道:
「浣朱姐姐言重了,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何用回報。」
正在這時,浣朱的房門「咚」地一聲被重重地踹開,太太怒氣沖沖地帶著一群丫環婆子衝進來。二人一愣,卻忘了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沒來得及分開。
太太冷冷笑道:
「哼!這次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浣朱急忙道:
「太太,你誤會了,聽奴婢解釋。」
邱連桅也辯白道:
「大娘,你聽我說,是大哥讓我……」
「住嘴!」太太怒斥道:「你個孽子,做出了這麼不堪的事情,還想把連桐拉下水,你知道羞恥麼?」
邱連桅急道:
「真是大哥他……」
太太伸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邱連桅臉上立時出現五個紅紅的指印。太太吼道:
「不許提連桐!」
浣朱急忙上前護著邱連桅道:
「太太,你別打二公子,這件事是您誤會了,您聽我解釋。」
太太冷笑道:
「這就心疼了?好,讓我看看他會不會心疼你!」
說著手一揮,幾個婆子擁上來,抓著浣朱綁便綁在柱子上。這時,守在外面的寶正見勢不妙,急忙跑向老太太院子裡去報信。
太太二話沒說,先讓人抽了浣朱十個耳光,只抽的浣朱口角流血,眼冒金星。
邱連桅見狀急忙跪下道:
「大娘,你別這麼打浣朱姐姐,她已經身懷有孕了。」
太太吃了一驚,旋即恨恨地道:
「真沒想到你們這麼不要臉!浣朱,枉我那麼疼你,你卻背著我跟這個孽子有了身孕,你將我置於何地!來呀,給我用鞭子狠狠地抽,把那個賤貨肚子裡的孽種給我抽出來!!」
婆子們不敢怠慢,鞭子重重地打在浣朱身上,瞬間便出現無數條血印。浣朱忍著疼痛,用盡力氣喊道:
「不要呀,太太,奴婢腹中的孩子不是二公子的。這孩子是奴婢與大公子的,您叫來大公子,一問便知。」
太太一聽,更加憤怒道:
「你個不知羞恥的小賤貨,為了活命居然誣陷連桐,你真是無恥到家了!!」
一時氣的氣血逆流,頭暈腦脹,一迭聲地說道:
「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扔到井裡去!我不想再看到她,永遠都不想!!」
一邊的珍蓮驚恐地問:
「太太,您說的可是真的?」
太太咬牙切齒地瞪著珍蓮道:
「怎麼,你想代替她下去麼?」
珍蓮被太太的表情嚇壞了,急忙對婆子們說:
「還不快按照太太說的辦。」
邱連桅一聽幾乎嚇蒙了,連滾帶爬地跪在太太腳下哭道:
「大娘,你饒了浣朱姐姐吧,那孩子真是大哥的,求你啦,求求你啦……」
太太卻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只一迭聲地讓婆子們趕緊把浣朱扔到井裡,再也看不得她那賤樣。可憐浣朱嚇得幾乎昏厥過去,連吭都沒吭一聲便被活生生地扔到廚房後邊的水井裡去了。
這時,寶正終於帶著邱連桐趕了過來,看到這場面嚇得幾乎呆住。邱連桅一把拉住邱連桐大哭著說浣朱被扔到了井裡。邱連桐趕緊命人急速撈起,可惜已經無力回天。
看著浣朱渾身傷痕,慘白冰冷的屍體,邱連桐臉色煞白,伸出顫抖的雙手將浣朱抱在自己懷裡,卻一聲也哭不出來。憋了半晌,一張嘴噴出一股鮮血,將自己和浣朱的衣服都浸成了刺眼的紅色,接著栽倒在地暈死過去。
太太這才知道浣朱說的是實話,雖然悔恨不已,捶胸頓足,卻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邱連桅親眼目睹了太太的殘忍和浣朱的悲慘,年幼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回到老太太那裡,每天鬱鬱寡歡。老太太雖知道緣故,卻也沒辦法,只得派人日夜守著邱連桅,怕這二孫子也出什麼事。
三日後,邱老爺將邱連桅叫到書房。邱連桅無精打采地過去,才發現太太也在。他行了禮,問道:
「父親叫孩兒來有什麼事?」
邱老爺看了看太太,問邱連桅道:
「是前幾日浣朱的事,聽說是由於跟你有私情,她才跳井的?」
邱連桅震驚地抬起頭看著太太,太太眼睛望著地面,表情生冷。雖然不過時隔三日,但看上去太太似乎已經完全忘了自己親手殺害了兩條生命,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嫡親孫子。
連桅不禁冷冷地笑道:
「這種事情,父親也相信麼?」
邱老爺嘆口氣道:
「我只是想親耳聽你說,你若說不是,為父定為你做主。」
邱連桅冷冷道:
「當年我娘說我不是故意推大哥下水,您不是也沒做得了主麼。」
邱老爺愣了愣,想發火,卻又努力壓制住道:
「此次事情非同小可,不但鬧出人命,而且是一屍兩命。如若真是你做的,恐怕就不能留你在這府上了。」
邱連桅行禮道:
「那就謝謝父親了,這邱府,孩兒早就呆膩了。能夠離開,求之不得。」
太太哼一聲道:
「看看,你還不信呢,他如果沒有做,怎麼會一句都不辯解。」
邱連桅死死地盯著太太,太太被盯的有些發毛,怒道:
「你看我做什麼?」
邱連桅笑笑說:
「大娘別怕,連桅只是想看看大娘是什麼做的,什麼樣的女人在殺人之後還能泰然自若地指責別人。」
太太一聽,明顯慌亂起來,卻還強撐著道:
「你說什麼?遠正,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兒子,簡直是目無尊長。」
邱連桅沒等邱老爺說話,便道:
「父親,我什麼時候啟程離開,您派小廝來通知一聲就行。我現在回去收拾東西,順便跟母親告別。」
說完,行了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太太不滿地道:
「這都是你寵出來了,都成什麼樣子了。」
邱老爺一拍桌子怒吼道:
「閉嘴!你以為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麼?若不是為了連桐,我定一紙休書將你休回娘家。」
太太渾身顫抖道:
「你,你說什麼?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不怕我告訴我哥哥……」
「如果大舅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以為他還會幫你?」邱老爺憤憤地說:「我之所以將連桅送走,不是因為相信你說的,而是不想讓他在這府上再受罪。至於你,你害死的是你的親孫子,邱家的親骨肉,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太太渾身顫抖著站起來,蹣跚著走出邱老爺的書房,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珍蓮在旁邊扶住。珍蓮道:
「太太,你沒事吧。」
太太虛弱地搖搖頭道:
「沒事。浣朱那邊的事情都打點好了嗎?」
珍蓮點點頭:
「太太放心,浣朱的家裡已經收了銀子,都打點好了。」
太太嘆口氣道:
「浣朱也算服侍我一場,多給些裝殮銀子,讓她走的風光些。」
邱連桅走之前去看望了邱連桐,往日那個總是面帶溫和笑容的大哥,如一具活殭屍一般躺在床上,面色青白,整天迷迷糊糊的。
邱連桅抓著邱連桐的手道:
「大哥,明天我就要去金陵了,不能陪著大哥,您自己要多保重。」
邱連桐虛弱地點點頭,乾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道:
「哪裡都比邱府好,我是廢了,你定要過的更好。」
邱連桅眼淚奪眶而出,想安慰邱連桐,卻不知該說什麼。只道了聲珍重,抹著眼淚離開了。
往回走的時候,寶正悶悶不樂地跟在後面。邱連桅道:
「捨不得雪煙麼?」
寶正沒說話,邱連桅拍拍他的肩頭:
「放心,咱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定會讓你把雪煙接出來在一起。」說著眼中泛出凌厲的光:「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允許誰象浣朱姐姐一樣死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