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得到了你的人，卻放飛了你的心

  「許個願望吧？」我提醒佴妍。

  「不用了，今晚和我男朋友已經許過一次願望了。」佴妍很冷靜的說。

  我非常的尷尬，我不知道我下面該幹什麼，我想轉身離去，我不想讓自己那麼難受，我真的沒有做錯什麼，我什麼都是為了佴妍。我多希望佴妍會讀心術這種功夫，那樣她就可以看見我的心裡此時除了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容不下。

  我開始鬱悶，一發不可收拾的鬱悶，本來我準備好的紅酒，現在我也沒有心情去喝，我感覺我要失去佴妍了，以前我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我對門外的服務員說，「小姐，來一箱啤酒。」

  佴妍無動於衷，她沒有在乎我喝什麼酒，以前她一定會制止我的，我高中喝啤酒喝過胃出血，從那時候她一直就管我的，可是她現在不管我了，我已經不重要了！

  我沒有忘記給佴妍倒上啤酒，當然，我也沒有忘記她根本不勝酒量。

  佴妍沒有說話，當我喝完一杯啤酒的時候，她也喊完了一杯啤酒。

  我又給她倒上了第二杯。她又和我一起幹了。

  然後她吐了。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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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又在噁心的空氣中連著喝了第三杯……第四杯……

  我吐了。

  我們並沒有介意，我們還倔強的喝著，我們就是一刻也不停歇，我們就是在等對方的軟弱。

  第五杯……第六杯……

  佴妍又吐了。佴妍真的不勝酒量。

  但是，又第七杯……

  佴妍終於趴在了桌子上。

  我很高興，我懷疑自己得了精神病，我覺得我這麼折磨佴妍我很開心。開心的不得了。開心的我都忘記把我給佴妍買的戒指送給佴妍。

  我扶著佴妍在服務員恐懼的眼神中離開，佴妍把自己吐得一塌糊塗，身上什麼糟粕都有，我想她可能已經把她和他男朋友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覺得自己好偉大，我欺負她欺負的很高興。

  我的胃一直在翻騰，任誰也受不了一口氣連喝三瓶啤酒，而佴妍根本就失去了知覺。一位服務員多嘴的問了我一句「先生要房間嗎」。我說：「多嘴。要。」

  我攙扶著佴妍總算把她扶到了這個所謂的總統套房，然後我就跑到洗手間一頓大吐。我感覺我的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因為明明在屋子裡，我卻看見了漫天的星星。

  佴妍躺在鋪著地毯的地上，昏睡的像一個布娃娃。我發現布娃娃骯髒的衣服和這個總統套房的床相當的不匹配，於是我便撕去了佴妍那對襟的淡黃色外衣，扯下了佴妍那花邊的短裙。我把佴妍抱上了床，我的神智在發現佴妍近乎****的身體時忽然清醒。

  我看了看佴妍的眼睛，她依然在酒精的侵蝕下昏迷。我可以看見她那白皙的皮膚和高聳著並不停起伏的內衣，我控制不住人類原始的衝動，一隻手伸進了她的內衣……

  佴妍眼角那兩行清淚流了一夜，她身體的抽搐也讓我的心痛的無法呼吸，我把戒指戴在了佴妍的手上，然後擁著那我一輩子都不想失去的佴妍，甜美的進入了夢鄉。

  那一夜，我回到了和佴妍一起坐在教室的日子，我們一起咀嚼著陽光的味道，掉著幸福的渣。記憶中的那些螢飛草長、紫燕翻飛也都漸漸的清晰，佴妍會安靜的坐在我的旁邊，靜靜的畫著畫，一直畫到我的靈感殆盡，我收起了那寫滿詩歌的稿紙，去欣賞佴妍那童真未泯的漫畫，我可以看見漫畫中的女孩那甜蜜的笑渦，也看見漫畫中的男孩那時常憂鬱的眼睛，看著看著，看著看著，我們都笑了。

  早晨起床的時候，佴妍不見了，我如一灘爛泥一樣，糊在這張留有佴妍體香和血漬的床上。佴妍給我留下了一封信，那被淚水模糊過的字跡，寫滿了她的傷痕：

  莫默：

  我走了，去一個我可以去的地方藏身兩年，然後再買下這個大學的畢業證，回去給父母一個交代。

  我曾經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可以在你的呵護下走完這美好的大學三年。可是，你卻漸漸的改變，你不會像從小到大那般無微不至的關懷我，我感到了我從未有過的孤獨。你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網吧，你會整天的和導員通電話，只有我求你的事情你會答應，你卻很少主動的關心我。這些我都勸服自己不要怪你，因為你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我深深的愛著你，怕失去你，我每天都想聽到你的聲音，我期待著你也會愛上我，期待著你也會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我曾經想盡任何辦法去暗示你我愛你，但是你都無動於衷，你從來只拿我當那個沒有長大的妹妹。我討厭你和導員天天黏在一起，我只想一個人擁有你的全部，如果我不能擁有你的全部，我寧願離開你，我會祈禱你會往有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我以為你會勇敢的承認你的錯誤，但是你沒有，你不覺得你和導員之間有什麼不妥之處，我也越來越覺得你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因為你給我打完電話轉眼就可以和導員在夜裡共處一室。

  對不起，我沒有在你受傷的時候去看你，但是我並沒有後悔，因為我不知道你已經變得這麼骯髒和下流，我可以把什麼都給你，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方式，你褻瀆了我的身體，你褻瀆了我的心靈，你帶走了我對你所有的美好回憶。

  請你不要再絞盡腦汁的傷害我，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也不想看到和你有關的東西。

  佴妍

  我想我就是一個畜生。一個走投無路的畜生。

  佴妍真的走了，她把我戴到她手上的戒指留給了我。我可以看見天空變了顏色，一切都變得灰濛濛的，我的天空塌了，我該去做些什麼。

  我在寢室開始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每天看著花柒潮演繹著早出晚歸的故事，也天天看著業流璧像定海神針一樣釘在電腦的前方。有時候我會喝著越喝越難受的啤酒，有時候我會聽著流璧講述他那從前如黑社會一樣的生活，有時候我自己坐在那想找一個死法，但是，不是悶死。

  那個一直養活我的編輯終於不耐煩了，他說我的詩太憂鬱，沒有希望。我告訴他，沒有希望就都去死，不要再來煩我。然後他就聽話的沒來煩我。

  網吧的鑰匙我交給了一個元老級的網管，告訴他，別家上網十塊錢，我們就九塊錢，別家上網一塊錢，我們就九毛錢，別家上網一毛錢，我們就九分錢。在利益的驅使下，人們便沒有了自尊，這個我知道。

  導員不得不撤了我的班長，也找不到什麼理由讓我去她那聽她傷春悲秋，有時候她會給我打個電話，說幾句安慰我的話。可是我的傷口實在太深，「話」療已經不起絲毫作用了。

  酒精對我的傷害越來越大，我經常會感覺到的我的胃隱隱作痛。業流璧每天看著我痛不欲生的樣子，勸我說：「莫默，不要喝酒了，和我們一起玩網遊吧。反正生活已經糜爛的像一堆****，為什麼不讓****變得更燦爛些呢？」

  

  我點了點頭，便迷茫的開始了我的網遊生活。

  在網遊中，我的人物名字叫做「你走以後」，我建立了一個幫會叫「黑嘿嘿」。我的名字的意思是佴妍離開了我，我的幫會的名字的意思是黑暗、絕望、傻笑，痛苦。流璧說和不同層次的人玩網遊能有不用的感受，有些人並不是在遊戲，他們是在搞藝術。

  就這樣，我每天都和流璧過著在****上開花的生活，我遊戲中的人物也因為投資巨大，而成為了全區名鎮八方的幾個人物之一。大家紛紛的投靠了我的幫會，我和流璧的幫會在全服無人能敵無人敢惹。為了讓我們幫會在整個伺服器上穩處霸主之位，我們在學校私建了一個規模龐大的家族，只要是家族成員中沒有自己的電腦的，可以到我的網吧享受VIP六折待遇。這個家族的建立不僅使我的生活變得充實，而且我網吧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我們家族在本款網遊中名聲大噪，六百多個校內族員和一千多個外地族員在各個區都打下了大片的江山，甚至當地的記者都前來採訪我和流璧。

  原來人想要出名非常的簡單，只要你懂得運用團結的力量，那你就可以出名。

  學校的領導知道記者要因為網遊而採訪我，非常的憤怒，他們又告訴我做好離開學校的準備。

  在記者採訪我時候，我說：「集體的壯大，離不開學校的栽培，每一種龐大的影響，都可以轉化為有益的影響。我們每一個人單獨創業也許都會花費我們一生的精力，但是我們在一起努力，就會創造奇蹟。學校多方向支持的態度，可以幫助學生多元化的發展，我們要用成績回報自己的母校。玩網遊也許是一種不高尚的事情，但是一群人可以以玩網遊為生，那就是很高尚，就像一個乞丐走在街上大家覺得很瞧不起，但是提起丐幫，大家又肅然起敬一樣。

  我們的採訪結束後，校領導並沒有讓我離開學校，他們已經戴上了我送的高帽，想摘也摘不下來了。

  這種傳奇般的生活一直保持了一年，大二飛馳而去，我已經步入了快要離開大學的大三。佴妍還是沒有原諒我，我只能在學生處那知道她依然安然無恙。但是我和她一直默契的欺騙著我們的父母，告訴他們我們之所以假期不回家是因為在一起參加假期輔導班，在父母的眼裡，我們在學校一直在參加著英語B級輔導班，英語四級輔導班，英語六級輔導班，計算機一級輔導班，計算機二級輔導班，計算機三級輔導班，會計證輔導班，物流師輔導班，導遊證輔導班，公務員考試輔導班……。我們就像每天都在為考不完的證而挑燈夜戰，其實不是。

  我很早就給了爸爸二十萬的「稿費」，還上了家裡的車貸，爸爸和媽媽當時目瞪口呆。我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以後我會讓你們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現在已經是一個遊戲論壇中的特約版主。爸爸媽媽都為有我這樣的兒子而自豪，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我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呢，我除了銀行里的錢是真的，其它什麼都是假的，我連自己的父母都要騙，如果不騙，我就會無法面對。

  那款網遊已經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因為我們的集體終於經受不住時間的考驗。自古以來，一個成功過的集體總會出現爭權奪位的事情，所以我和流璧也並沒有奇怪。本來一直在我們控制中的網遊，忽然像串通好似的土崩瓦解，我和流璧一個月差不多一萬塊錢的城戰收入就這樣忽然的沒有了，大家全部變得六親不認，在一個禮拜後，我和流璧在官方論壇宣布我們的家族解散。

  隨著遊戲家族的解散和我們影響力的降低，遊戲官方也婉轉的解僱了我官方論壇版主的位置，這樣我一個月又減少了三千塊錢的收入。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最算的上什麼的就是大家竟然把我的網吧砸了，我看著我的網吧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個破爛市場，我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保險公司那個已經和我很熟的理賠員已經當上了保險公司的地區代理，以前我給他一千塊錢他就可以多賠給我一萬塊錢，而現在我得給他一萬塊錢，他才能多賠給我兩萬塊錢，我知道爬的越高風險越大，或許以後我再用得著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認識我了。

  在網吧得到理賠的時候，我把網吧給賣了，我給我的乾爸寄去了一百萬，說：「乾爸，也許真到了您說的不該逗留的時候了，我賣了您的網吧。我知道您這個網吧給我經營的時候最少值五十萬，現在我給您寄去一百萬，就當是報答您的恩情，我自己的手裡還有三十多萬，我準備再給家裡寄十萬塊錢，我自己留了二十多萬看看在畢業的時候做點什麼生意，我現在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學生了，您讓我的大學生活變得轟轟烈烈，我真的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的感情。現在我感覺自己很累，我真想在大學最後一年休息一下了，我想和別的孩子一樣去談一場戀愛，我想重拾我的舊夢，把我未寫完的小說進行到底。乾爸，我想現在開車去您那看您，行嗎？」

  乾爸嘆了口氣：「莫默，乾爸對不起你，是我過早的讓你失去了那些美麗的生活，我不該讓年輕的你背負這麼沉重的包袱，也許你已漸漸的明白，其實生活的美滿，和錢的多少並不成正比。你來我這吧，來我這看看我，看看我這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開著車行駛在我和乾爸這兩座城市的高速上，高速上仍然和以前一樣，有無數輛南來北往的車。我會開著車輕易的超過那笨重的貨車，圓了我那個小小的夢想。

  乾爸的家安在一個大學校園內的居民區中，其中的居民大多是在大學退休的教授和高幹。他們在乾爸的棋牌室中高談闊論，燃盡他們人生中最後的那點燈芯。我每晚都和乾爸躺在那個充滿書香的臥室徹夜長談，有時候我可以感受到乾爸那和年輕人一樣火熱的心跳，有時候我可以感受到乾爸那想擁有一個家庭的渴望。我只是默默的聆聽，默默的盡一個孩子最該盡得責任。

  白天的時候我會開車帶著乾爸到處轉轉，我會帶他去看籃球比賽，我會帶他去劇院，我會帶他去迪廳，我會帶他去游泳館，總之，我會帶他去這些年很少去或者根本不去的地方，我想讓乾爸找回自己失去的年輕，想讓他把不快樂的往事再塵封一百年。

  十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乾爸說這十天是他這幾年最有意義的十天。我看著乾爸比我親爸還深的皺紋，鼻子裡像流進了什麼東西。我說乾爸要是孤獨，就給我找一個乾媽吧。乾爸嘆了口氣，說他不想對不起監獄裡的兒子。

  我告別了這個有我乾爸的城市，回到了那個裝滿了我喜怒哀樂的學校。學校裡面已經一年多沒有佴妍了，我們的事情也因為以前遊戲中幫會的名字而眾所周知，學校中好多同學都也用「黑嘿嘿」來形容生活的不如意。有很多的女孩子帶著單純的崇拜偷拍了我很多照片，也有些生性驕傲的傢伙直接給我打電話。我一直不想讓生活這麼瑣碎，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喜歡上除了佴妍的其她女孩，我盼望著我們學校後面建設一個磚廠，到時候我就去磚廠打工，然後我每天搬一塊磚頭，老闆會給我一分錢，我搬一千塊磚頭，老闆會給我十塊錢，我每天賺上十塊錢，快樂的過著日子。也許我生活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會更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