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電視機

  劉嵐嵐直接把張知曉兩口子帶到百貨公司後面一條街。

  這邊是半邊街，解放之前是一條正兒八經的街道，但是解放後有部分房子政府收回租給街道辦或者廠里正式工。

  家裡人越來越多，那點面積就不夠的。

  特別是長大廠二代結婚，生兒育女的，兩邊人戶默契占個半個街面修小房，漸漸地這條街的面積只有一半。

  現在有些人家戶全家都搬回裡面，用外面的一人高的棚子做起小買賣。

  因為在百貨公司後面，所以做麵館生意的比較多，今天過去一瞧，也有半搭著麵館外面空地擺著小攤。

  修自行車的，裁縫衣服的，剃頭剃鬍須的，還有推著小車買內褲、襪子的，一塊錢五雙，不少人搭夥一塊買。

  劉嵐嵐覺得這條街在春節後熱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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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街的人流量不錯，特別是節假日，很多逛完百貨商場後就過來吃餛飩麵條的。」

  她指著不遠處圍著小桌吃餛飩喝湯的一家四口。

  「你有認識的？」既然把他們帶到這裡來，肯定是有認識的。

  劉嵐嵐自信帶著兩人去了街尾一戶人家。

  這條街並不直通，而且拐彎往裡走，穿過彎彎繞繞的胡同巷子，出去又是另一條大馬路。

  「常大媽！」劉嵐嵐敲著門扯著脖子喊著。

  裡面一爽朗女聲應了一聲，出門一瞧是劉嵐嵐頓時笑得看不見眼睛，肥壯的中年婦女打量劉嵐嵐帶來兩個人。

  「是來買紅糖的？」

  「這是我同事的嬸子。」劉嵐嵐先介紹對方，再指著張知曉，「這是我的老闆。」

  常大媽眯著眼認真打量眼前張知曉，然後熱情往裡邀請人：「進屋說吧。」

  「你最近怎麼不帶人過來買紅糖了？」常大媽拉住劉嵐嵐低聲問。

  劉嵐嵐有自己一套察言觀色，在黃金櫃檯當售貨員的時候，只要看見面色憔悴，或者是給孩子選平安鎖的，總要帶上兩句吃紅糖蛋不錯。

  日子好起來，可糖仍舊是緊俏貨。糖票是一個季度一發，一人最多二兩，有票不一定能買到糖，特別是一些特供糖票，比如紅糖、細砂糖。

  家中有孕婦就饞紅糖水，這常大媽的兒子是食品廠上班，能搞到一些碎料的糖。

  投機倒把是冒著風險，所以劉嵐嵐和她同事一合計，她們帶人過去收二毛的介紹費。

  別看錢少，一年到頭兩人能免費喝幾瓶橘子汽水。

  「你們要租我門口的柴火房？」常大媽下意識想拒絕，「房子租給你們，我的柴火放哪裡？」

  「家裡就這有一點大，老三馬上就要說娶媳婦，還想著把柴火房空出來湊合住。」

  劉嵐嵐要說柴火放在門牆下不好？真是眼皮子淺的。

  這條街就常家沒做生意，門口冷清不像話，要不是她想趕緊促成服裝生意才不會找上她家。

  「大媽，你們這邊一個月房租是多少？」張知曉慢悠悠問。

  常大媽：「租不起價，一個屋子帶灶頭的要二塊六。」

  「你這家門面我給你五塊，不過你得叫人給我粉刷乾淨。」

  這條街位置不錯，門面雖然在街尾，但張知曉相信劉嵐嵐的能力，這姑娘長得洋氣，嘴巴也甜。

  有她在，店鋪在哪兒都會發光。

  「五塊？」常大媽驚訝掄圓嘴巴，她眨巴眼睛不敢相信，結巴又問一次，「小同志，就我這間柴房你真給五塊？」

  她臉一拉顯得特別嚴肅，說凡事先講好。

  「我可不會給你砌灶頭的。」

  「我是用來做生意的，你只需要找人給我粉刷乾淨，然後把門口這扇窗給我拆了，換個有鎖的。」

  隔壁的二娃子就會粉刷活，換鎖？換個頂好的鎖也花不完這五塊錢。

  「行！等會我就把柴火搬出去，三天後你來收房。」

  張知曉給了劉嵐嵐五塊錢：「這是你三天的伙食費，你幫我盯著點。」說完又拿出十五塊。

  「先租三個月。」

  她一走，常大媽好奇擠上來問：「嵐嵐，你這個老闆是香城的？」

  「太特麼大方了！」

  手裡有錢，劉嵐嵐儼然覺得自己就是二老板，她叉著腰眉眼得瑟：「都說了我這個老闆大方，大媽你好好收拾吧，往後你這裡將是這條街最熱鬧的地方。」

  張知曉和周劍豪去了百貨商場訂貨黑白電視機。

  商場裡電視機牌子不多，竟然有一台松下，一問要五百多，現在正是電器飛速發展時代，往後彩色的、等離子會越來越多。

  張知曉覺得沒必要，看上一台十二寸的牡丹江牌電視機，要二百一十元，算是黑白電視機的基本價。

  她詢問周劍豪的意見，周劍豪點頭哪樣都可以。

  最終張知曉選了牡丹江的，拿著票去財務那裡交了錢，商場的人用皮帶繩給電視機捆了一個井字型的，讓張知曉和周劍豪一人提一邊。

  手上被占了自然買不下糧食這類日常用品。

  兩人一合計去扯了布和毛線，其餘都在小販那裡換了錢。

  一路上，兩人提著電視機吸引不少路人。

  不知為何，過去很少感受到生活的熱情勁兒感染自己，張知曉不由挺起胸膛，腳步愉快起來。

  船上也有人過來圍觀電視機，小孩蹲坐在一旁，大人保持著友好距離觀賞著，還未回到家屬院，院裡孩子就鬧開說周叔叔家買了電視機。

  張知曉兩口子提著電視機當家屬院走，後面跟著不少孩子。

  鼓搗電視機的空檔，張知曉家門口成了露天電影院的樣式，孩子們拿著板凳站在門口，家長擠著上前想把電視機看個仔細。

  家屬院的工資能買得起電視機，可是電視機票不好搞啊。

  若是去別人手裡收，前後得花上半年的工資，家裡有娃的要掏這個錢還真是捨不得。

  「周營長是不想讓張知曉生娃了？錢都花在這些沒用地方。」有人揣手嫉妒。

  汪桂芳冷哼一聲：「電視機沒用，你別挨這麼近啊，把我大娃擠成什麼樣子！」

  「狗腿子！」

  「你再說一遍？」汪桂芳扔下板凳就要干一架。

  屋裡的張知曉聽見動靜沒抬頭，院裡說吵架就沒人是汪桂芳的對手，用不著自己出場。

  而另一邊的周劍豪眉頭一皺：糟了！雙人被褥忘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