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福無雙至(二)
2025-01-28 13:37:25
作者: 妃色琉璃
光給紫因的臉籠上層柔和的光暈,連疤痕似乎也不再他認真地注視著笑歌,瘋狂似乎從來不曾在那雙瑩黑的眸子中出現,那種堅定的神氣甚至令她有一瞬的失神。
真的可能嗎?除了離弦和柯戈博之外,還會有男人不介意她的長相和身份?
本書首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紫因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仍只是呆坐著,拿種狐的目光打量他。
陽光撒在身上,融融的暖,他的心卻一點一點沉下去,往著那不見陽光的冰涼。可,越是如此,想要抓住她的那種念頭就越是強烈,他就越不肯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嫁給我,好不好?」
原本清亮的嗓雜進絲沉鬱,他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當然,縱是她拒絕,他也沒打算要放過她。但還是想親耳聽見她說一個「好」字。
仿佛只有那樣,藏在他心的那個魔鬼才會消失,他所有的不甘和痛苦才能得到救贖——只要,她說「好」。
笑歌掉了泥團,無意識地低頭猛揪身旁的草。
這樣認真神情出現在那個孤傲清高的少年臉上,讓她心慌意亂,無所適從。
她讀不懂瘋子的心思,可以抓住重點,避開一切有可能引爆炸彈的因素。而此時此刻,他失了狂亂暴戾,眼眸平靜地如一汪深淺不明的清泓,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笑歌皺眉用力草連根拔起。不敢看他地眼睛。
離弦和柯戈博私下達成什麼協議。她不清楚。但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論最終陪在她身邊地是誰。她都覺得已經足夠。不需要錦上添花。她也不應該再有從前那種為創造出勝過血緣地家人而把無辜者拖下水地想法。
那麼為什麼會猶豫?她感動了?還是不忍心傷他地心?她應當從不在乎會不會有人因為她地一句話或一個舉動而受傷地。不是麼?
沉默蔓延著。是難耐地僵持。紫因緩緩起身。收線。故作輕鬆地低呼。「看。一條大魚!」
笑歌地嘴唇動了動。忽然想起個重要問題。忍不住把那草連土塊一起朝他扔過去。紫因愕然回首。見她一臉氣憤地指著嘴巴這才想起啞穴還沒解開。愣了一秒。不由得大笑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驀地將魚扔回水裡,過來抱起她,眼角猶有笑意,「沒事。其實我不需要答案。」
對的,何必要答案。反過來想想,她完全可以搖頭拒絕,但是她猶豫了說明心裡並不是沒有他——這樣,已經足夠了。
額?嘖!原來是在耍她!
笑歌惱了,張牙舞爪去撓他的臉。紫因居然猛地放開手,讓她摔了個七葷八素。
雖然地上有草,但pp畢竟是肉做的。笑歌疼得直想哭,剛想伸手去揉。他卻低喝一聲,「別動!」 笑歌探頭往下一看,只見一團花花綠綠的肉泥里呲出幾根毛茸茸的長腿已辨不出是什麼蟲子。不過瞧那艷麗的色彩,毒性一定不小。她不禁打了個冷戰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襟。
「沒事,蜘蛛而已。」紫因柔聲撫慰乎真的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可他不但眼神不對,連魚竿和輪椅也扔下,只顧抱著她走得飛快,笑歌頓時疑心大起。當下便裝作驚魂未定的模樣抱緊他的脖子,偷偷越過他的肩膀往後瞧去——依舊是綠草如茵,水流輕緩,岸邊除了那輪椅和魚竿,並無可。
如果真的只是一隻蜘蛛而已,他又為何這般匆忙急於帶她離去?笑歌不解地蹙起眉頭,忽覺背上痒痒熱熱,忍不住伸手去撓。
這本是個尋常的動作,紫因卻立時變了臉色,低聲命令道,「別撓!忍忍,回去再說!」
笑歌只得縮回手來。那癢熱的感覺卻不止沒有消失的態勢,反而越來越強烈。就如同有什麼東西沿著脊背向上一路攀爬,停在那肩胛骨間盤桓不去。
待到了胡家,紫因抱她徑直進了東廂裡間。關緊全部門窗,方回頭坐來床邊,毫不客氣地把她按倒,拿剪刀唰唰幾下將她的衣服後片剪開來。
肌膚接觸到冷空氣,笑歌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羞惱交加,想撐起身子來跟他拼命,紫因卻忽然解開了她的啞穴。
「哪裡難受?快說!」
聲音又低又急,顯然並不是為著她想到的那些齷齪緣由。笑歌一愣,不明白他究竟在慌什麼。空氣里的冷令那種癢熱感愈發清晰,簡直叫人忍無可忍。苦於無法起身,她只得反手去夠,「背上好癢!」
紫因忙抓住她的手,又細細檢視一回,皺眉道,「只有背上癢嗎?可你背上除了宗主之印,沒別的東西。」
宗主之印?
笑歌茫然。卻是無暇思考,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趁他鬆開手,忙大力抓撓。可惜沒練過瑜伽,
夠不到肩胛骨那塊兒。
癢熱難耐,別說男女有別,連恩怨情仇都統統忘到九霄雲外,她不自覺就沉聲命令道,「你還愣著幹嘛!快幫忙啊——癢死我了!」
紫因愕然,當真伸手幫她撓背。怕傷著她,下力不敢太重。她卻不滿地大叫,「重一點!你沒吃飯嗎!?」
就這樣還不肯承認她是紅笑歌……紫因無奈地嘆口氣看著她的皮膚已被撓得通紅,她還是不停手,終忍不住阻止道,「行了!再抓就破了!」
「還不行!很癢啊!」笑歌幾乎要哭出來了,「真的很癢!像有蟲子在骨頭裡爬一樣!」
紫因一驚,忙強將她翻過來。揪眼皮掀嘴唇完了還是皺眉,「怎麼會癢呢?你沒中毒啊!」解開她的彈跳穴,又耐著性子問道,「除了背上,還有哪裡會癢?」
笑歌痛苦地直想撞牆,哪還有心情回答。才得了自由,便一縱跳起來往出跑。就如同瘋了一樣,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必須尋處寒潭,讓刺骨的冷冽止住那種令人崩潰的癢熱。
這樣情形太不尋常,紫因情急之下猛地閃身將她擋住。一掌下去,劈得她當即昏倒。
究竟是怎了呢?放她回床上,紫因忍不住又俯身去看她的背——紫、青、白、黑四色牡丹已怒然綻放,正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條盤旋而上的血色蛟龍。那蛟龍利爪箕張,大開其口似欲擇人而噬,一雙眼……
紫因驀地睜大了眼,心忽兒便跳得似要從胸膛中蹦出來——那蛟龍的雙目已非當日所見的空白,而是一片赤紅。右眼中更有些微的金色組成個奇異的圖案。細看,竟是朵含苞欲放的曇花色澤鮮麗,妖異莫名。
他腦內靈光一閃,急將她翻過來,細細檢視她的左眼——果然,那黑玉樣的眸子中央,亦藏著朵同樣收斂了花瓣的金色優曇!
「天下之主……」紫因喃,像是被抽走了脊骨,軟軟躺倒在她的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重重闔眼,又驀地張開嬈的桃花眼裡霎時間便冰雪凝聚,透出種森寒冷意。
不管如何,他都要鎖住她。蛟龍也好的什麼也罷,她註定是他的。他就是死絕不認命!
------
草葉青青的河岸上,紅笑兮頂著個童花妹妹頭刨土掩埋著面前小坑裡那灘花花綠綠的肉泥,還邊掉眼淚。夜雲揚站在一旁會兒搓手一會兒皺眉,不知該如何才能讓他停住這詭異的哀悼行為。
遠遠地,望見個杏黃的身影飛也似地朝這邊掠來,夜雲揚眼睛一亮,忙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快別哭了,韓夫人回來了!」
話音方落,韓尤嘉已停在他們跟前。瞧見那孩子臉上的淚痕,黛眉微蹙,丹鳳眼裡就盪起絲憐意。輕攬他入懷,柔聲道,「乖,笑兮不哭。放心,乾娘絕對不會放過那小子的!」
紅笑兮一聽,立馬破涕為笑,抱住她的脖子撒嬌道,「乾娘真好~您的頭還疼不疼?要不要找家客棧先休息一會兒?」
他兩個旁若無人,自顧上演母子情深,夜雲揚呆站半晌,終忍不住道,「韓夫人……您可查到他們的住處了?」
韓尤嘉還沒答話,紅笑兮已一個白眼飛過去,「廢話!有我乾娘出馬,還有什麼辦不到的?」
夜雲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韓尤嘉嗔怪地瞥紅笑兮一眼,卻並不責備,只衝夜雲揚微微一笑,「孩子,莫著急。我瞅著紫家那小子對她還算不錯,暫時應該不會有問題。」
「不錯什麼呀!」
紅笑兮登時不滿地大叫,「乾娘沒瞧見他先前幹了什麼嗎?那麼高的地,他居然啪一下就把人摔下去!還有啊,我……那臭丫頭以前還活蹦亂跳的,這才多久啊,她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成了啞巴——那樣也叫對她不錯嗎?」
夜雲揚也附和道,「是啊,離開陽鶴的時候,她還好好的。要是再不儘快救她出來,照此下去只怕……」
幸好那日在流雲鎮遇上正要上山的紅笑兮和韓尤嘉,不然僅憑他一人之力,當真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受這種苦……
「你們真的能確定她就是笑歌麼?」
韓尤嘉淡淡發問,他兩個俱是一愣。夜雲揚望望紅笑兮,卻不說話。
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她。糾結得很,不知該如何解釋。何況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不親耳聽她承認,他又拿什麼來確認?
紅笑兮別過臉去,神情複雜莫名,沉默半晌方強作笑顏,「我不知道。不過,從小到大,除了她,再沒有別人會管我死活了……當然,現在還有乾娘您。」
本不想承認,但回想從前種種,甚至連這份溫暖都是她為他爭取來的。而且……其實他很想念她。
瞧他眼眶泛紅,韓尤嘉不由得一陣心酸,揉揉他的頭髮,輕聲道,「好。那我們就想個法子救她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