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奇人奧德修斯

  第101章奇人奧德修斯

  卻說宙斯領著群雄給上京四人送行，待四人遠去，便回到山上大廳內。

  宙斯道：「各位兄弟，京都之事還要派人增援，沿途帶些兵卒設營接應，阻擋朝廷追兵。往後就勞煩諾崇兄弟費心。」

  諾崇看看大家，笑道：「此去京都，一共十三道關隘，故四人此行必行山路，回來亦不可走官道。是故我等須在山頭設營。卻怕是有些山頭，有其他好漢占領，煩請宙斯哥哥先發文書說明。兄弟們稍後結伴帶兵趕去。」

  不說二話，諾崇起身分兵派將。當日無話，次日按道路遠近，先派探哨前去送信。待回信至，各路援軍分撥離山而去，宙斯帶領島上列位一一送別。

  此事暫且不表，單說卡爾一行四人風風火火趕往京城，一路上皆借山道行走。沿途也遇到不少占山好漢，得知是琅山來人，都設宴款待，贈送盤纏，只因琅山名聲在外，各路豪傑皆仰慕已久。

  行路兩天，離京都尚有十餘日路程，而大會期限只餘五天。一行人皆是心裡焦躁得緊。

  

  這一日正午過了二時，日頭極毒，四個好漢雖盡皆身有絕學，無奈一路急匆匆翻山越嶺，早已人困馬乏，口中也似冒煙著火一般，腳下山路又無遮無掩，被日光曬了個結結實實。沒奈何，四人道旁尋片樹蔭坐下歇腳，便琢磨起行路之事。

  阿茲瑞斯率先開口道：「列位，按照諾崇哥哥的安排，咱們到了京城只趕得大會尾巴，老天催人命啊！」

  卡爾道：「說的極是。京城也非我等久留之處，按部就班行事。哪怕失了手，青山尚在，不怕沒柴燒，再來一回便是。」

  一邊達維安自身雖是半龍之體不懼炎熱，見同行二位法師疲態，亦是不忍，便開口：「若是大本營能早派人建了行營屋舍，阿茲加洛兄弟接送咱行腳，豈不是方便許多，哪用得勞頓你們幾位。」

  奈里夫笑道：「談何容易？北方戰事連日吃緊，京都自然提防重重，若要建那屋舍，須得官家登記造冊，哪怕買房屋，非得有居住京都十年以上之人作保不可。」

  卡爾嘆道：「說的極是，不知前路還有多少艱難險阻！不知那扎卡德人當今如何，他若戰勝，這朝廷或將翻覆，我等也得安生日子過了！」

  只聽道旁一棵古樹上有人笑道：「枉你們號稱英雄，為何如此天真？」說著，跳落下來。

  四人一見來者，皆是吃驚不已。不因他事，此人金髮藍瞳，高顴尖耳，長相與卡爾奈里夫皆有五六分神似，卻憑空多出數分灑脫不羈，分明是個血精靈族人。再看來人穿著，一襲奇形白袍貼身穿著，纖塵不染，外罩一件金線鑲邊紫披風卻是劃痕遍身，頗為古舊，披風上魔法符文卻不時閃過微光，微光中蘊含精純魔力，卡爾通曉元素魔法，奈里夫熟知神術，兩人一瞥，便知這披風絕非凡品。此披風連帶兜帽臂套穿在來人身上，一眼看去，四人心頭忽覺此人是個超世的智者，恍如上古神話中興周八百年之姜良一般。

  卡爾上前一步，拱手道：「閣下莫不就是數次為我等送信的奧德修斯？」

  來者正是奧德修斯，也拱拱手道：「列位是琅山的刀特吧？在此等候多時！」

  此人多次幫過琅山，是故四位好漢見他格外親熱，其中又以卡爾與奈里夫為最。提到這二人，須得詳述血精靈族人之事。卡爾與奈里夫並為血精靈，卻又有不同：卡爾一脈繼承自凱爾薩斯王子，善使元素力量與奧法，因凱爾薩斯族姓逐日者，世人皆稱此脈為陽血精靈。奈里夫則修習古時牧師與血騎士所用之聖光魔法，以聖光為本源力量，人稱法血精靈。兩脈血精靈間相貌差異雖小，卻連三歲孩童都可分辨。不為其他，單因兩脈服飾可謂天差地別：古時血精靈皆穿紅白衣裝，陽血精靈以凱爾薩斯為尊，自然秉承古風，凡遇大事，無論赴宴集會，長途行走，必穿紅白長袍，戰士亦披紅甲。法血精靈鑽研神術，神術起源出自古代銀月城太陽之井，而銀月城尚在時血精靈族名字仍為高等精靈，以穿藍衣為風，故法血精靈多數身穿黃藍服飾。而奧德修斯卻身穿暗紫披風，是以卡爾奈里夫二人高興之餘，亦心生些微疑惑。

  奧德修斯笑道：「列位放心，不獨吾一人，尚有數位好友幫助籌劃。」

  奈里夫卻問道：「多謝前輩幫助。不過小生觀前輩氣質超凡，服色又甚是少見，小生冒昧，敢問前輩來自哪裡？」

  奧德修斯便開口講述：「閣下不須過謙。吾<fontstyle="float:left;line-height:0;font-size:0;overflow:hidden;width:20px;">^。看）書網,免費*</font>祖輩皆居命運島，命運島乃一海外孤島，本無人煙，然天有不測風雲，天災攻破奎爾薩拉斯，我等祖先四散奔逃，其中許多族人思索天災軍團雖坐擁眾多邪術異法卻不擅水戰，便造了無數舟船漂洋過海，意圖尋得一隅休養生息。此間族人尋了數處島嶼，皆被海浪侵擾，不能度日。幸而有族人探得命運島這一處天造地設的寶地，海上族人便盡皆往那裡去尋住所。吾等族人為永不忘銀月城破之恥，將血灑於藍衣之上，便為暗紫，此後皆以紫為服色。如今時過千年，偶有行船來命運島，我族人得知天災軍團已除，世上再無戰火，便有眾多族人隨船回歸大陸。」

  奧德修斯幾句帶過自己來歷故事，看似輕鬆，實則曲折離奇。他確是命運島人，卻非隨船歸來，而是出逃至此。命運島亦非世外桃源，而是龍潭虎穴。

  原來，血精靈族人雖躲過天災追殺逃至命運島，卻為島上一尊女神所俘虜。這女神自稱命運女神，又對血精靈宣言浮世眾生皆為天命氣運所控，並無機緣巧合之事，萬物皆是女神所控，萬事皆是女神所造，血精靈落腳此島，亦是命運安排。

  血精靈族天生傲骨，不敬神佛，不信氣運之談，哪怕其中血騎士與牧師亦不敬仰天神，血精靈領袖卡蘭希爾自然帶頭指責命運女神，言其裝神弄鬼。命運女神亦不惱怒，只留一句宣言便飄然離去：「自此刻始，至明日子時以前，汝族中必有一人左臂為海怪所噬」。

  族人中自是無人相信，卡蘭希爾卻疑慮重重，便召集族人聚集於一大營，挑選族人中身手矯健者，法識淵博者，無日無夜，輪流守衛血精靈營地，又派斥候觀瞻海面，如有動靜，即刻傳達。

  次日自雞鳴至日落，海面風平浪靜，並無所謂海怪現身。卡蘭希爾不敢怠慢，便下令衛士再守一日，待到與那命運女神爭出是非，再行休息。

  誰知眾人尚未動身，便聞有人哀嚎。循聲前去，便見一血精靈左臂上有一處異傷，似是咬痕，卻不似虎狼之牙，亦不類蛇蜥之吻。創口已然潰爛流膿，令人心驚，神聖法術卻無法挽救分毫。眾血精靈皆無他法，只得斬斷此人傷臂保其性命。

  一眾血精靈都大為恐慌，皆以女神所言為命運氣數，於是整族上下，都去參拜女神懇求原諒。

  命運女神道：「昨日汝等雖冒犯神威，然知錯能改，此善莫大焉。汝等血精靈自今日起，須盡心服侍我，助我紡織命運之線，為天下蒼生廣施恩澤。」說著女神雙手一揮，竟有數萬奇異飛蟲自女神纖纖細指之間飛出，那飛蟲都棲於血精靈族人身體之上，蠕動不已。命運女神又把手一招，憑空竟現出一張光線巨網，網上流光溢彩，炫目至極，細細一看光暈中卻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似一幅浮世繪一般。

  眾血精靈不知所以，其中便有伶俐之人猜想這便是女神所言「命運之線」。有人以手觸網，網便憑空增長一點，連觸多次，光網愈變愈大。有一血精靈心中默念「雨」，輕觸光網，光網圖案之中竟真有雨水落下，圖中行人紛紛奔走避雨。這精靈大為訝異，呼喊他人前來觀看，觀者見得此景儘是驚訝萬分。

  命運女神再啟朱唇，道：「此網便天下蒼生氣運之網，我將此網授予汝等，不為其他，便要你們虔誠向善，為蒼生播撒神恩，編織天下氣運。若有人以一己私慾信手雌黃篡改此網，必遭天譴。」

  血精靈乃高等精靈後裔，雖心高氣傲，卻心懷蒼生，品性純良。一干血精靈皆冥思苦想如何為蒼生牟福，編網時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錯。

  唯有奧德修斯心中疑惑甚深，一半是因他生性不羈又極擅思量，不服霸權甚於他人，一半卻是因他經歷異於常人。

  奧德修斯誕於海上，那時天災軍團雖已有衰敗之色，亡靈瘟疫卻依然肆虐，血精靈族人雖漂泊在外，亦未免受此災。奧德修斯曾為一怪蟲所咬，不出一日身體數處潰爛，疼癢難忍。族人皆無藥方可醫，聖光法術亦不見效，奧德修斯年紀尚小，挨不住這許多痛苦，不過一周便幾近癲狂，不聽勸阻跳入海中，意欲借冷水浸泡少受傷痛。族人以為海中眾多泥沙生鹽，有百害而無一利，哪料到奧德修斯跳入水中後創傷竟飛也似癒合，不消一分鐘便如毫髮無傷一般。族人皆訝異，以為奇蹟。奧德修斯年幼不會水，幸好族人出手相救。此後十餘載光陰如箭，族人多已忘記此事，奧德修斯卻常能憶起。今日奧德修斯見到命運女神手中飛蟲，與那怪蟲卻有五六分相似，又念及痛失左臂之人，胳膊上潰爛之處竟與自己幼年病症毫無二致。心念至此，奧德修斯疑惑更深，隱約猜至這命運女神並非善類。

  

  奧德修斯便背著族人，偷偷撕下一小塊網絲，突然有族人放聲大吼：「變天了！變天了！」

  天上本來萬里無雲，忽地有無數烏雲自北方翻卷而來，如飛蝗遮天，鐵蹄過境，更不消說夾雜電閃雷鳴，轟隆不已。

  奧德修斯再撕下一大塊，天邊烏雲愈發濃重，竟化成一股颶風，卷的大浪滔天。小島晃動不止，海上亦是巨浪滔天。血精靈眾人紛紛驚恐不已，皆以為自己族人觸動神怒，遭了天譴。

  奧德修斯心中卻如明鏡一般，命運女神所謂操控命運一說怕是裝神弄鬼，無非以巨型魔法牽動海面天氣，那怪蟲多半也是施了妖術的蠱蟲而已。奧德修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站起來，甩掉飛蟲一腳踩死，再將大網盡情破壞，左撕一下右扯一塊，不亦樂乎。海上風暴愈發狂猛，整個小島地面震動開裂，有如末日神罰一般，血精靈族人多半對天跪拜，祈求女神開恩饒恕罪人，亦有不少看見奧德修斯撕破光網，對他怒目而視，或是上來動手阻攔。

  那命運女神本已離去，忽聞天邊雷聲隆隆，又察覺怪蟲死亡，心下大驚，心想：「這群狂妄之徒，怎敢殺死我魔法蟲，又擅改天氣？莫非有人已然洞悉我等謀劃？」便回頭走來看個究竟。

  只見奧德修斯一面撕扯光網，一邊推開族人，大吼道：「列位停手，聽我一言！這網不是所謂命運之網，乃是一個大魔法陣，能操縱天下風雲雨露，若此陣覆蓋大陸，再施以狂風暴雨，天下必有大劫！」

  族人們半信半疑之際，命運女神現身。

  「無知小兒怎敢信口雌黃？違抗神諭倒也罷了，竟對天下蒼生的命運如此不敬，肆意破壞，這還了得？汝等身為血精靈族，怎能不通事理，不曉黑白？快給我拿下了！」說著，那女神又放出無數飛蟲撲向奧德修斯。

  誰知，奧德修斯片刻之內竟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卡蘭希爾與多位長者脫口而出：「虛妄之諾！」

  這虛妄之諾乃是血精靈族中代代保存之禁忌法術，不知從何而來，相傳乃是泰坦創世時不慎遺留的奧法。血精靈數十代以來誕生無數法師界翹楚，其中數人掌握此法術，卻無一人可解釋其中道理。這也難為了血精靈法師們，概因虛妄之諾作用離奇非常——虛妄之諾乃是隱身法術，而隱身術多半由獸人，暗夜精靈二族及眾多小族奇人掌握，血精靈法術中並無此類；離奇就離奇在，大凡隱身法術，多以操縱周身空氣，改變光線行路為道理，是故一旦隱身者動作劇烈，空氣波動，立時顯形。更甚者如拉娜婭之隱匿，哪怕輕移一步，亦不能維持隱身。米拉娜的「月之暗面」法術，乃是藉助月神力量扭曲光線，哪怕解除隱身亦可數秒以內恢復，世人皆以為隱身法術之上品。那斯拉克出身南海，身懷海底深淵魔力，有一奇招可吞噬身體周圍光線，自身得以隱去身形，無論動作如何劇烈亦不現身，斯拉克自名「暗影之舞」，頗以為傲。然而「虛妄之諾」更勝一著，不獨讓人隱去身形，還可對他人施加。除此之外此法術尚有更加詭異之處，便是隱身之人，哪怕被飛箭穿心，刀斧斬首，天雷轟頂，亦如無事一般，等到法術完結，所有攻擊便一齊而至；如若對這人施放神聖法術，待虛妄之諾終結，此人卻也愈發精神煥發。早年間精靈族人對這法術懵然無知，有奧術師在死囚身上試驗法術。法術尚在時，眾衛士對犯人刀砍斧劈，皆透體而過，視此人如空氣。奧術師正沾沾自喜，孰料法術已失，死囚肉體剎那間爆為碎片，肝腦塗地，屍骨不整。奧術師當場嚇至瘋癲，再不能理事，在場一眾衛士法師亦受大驚。自此，虛妄之諾列入禁術之疇，非族內長老不得參閱，一旦有人使用，立判死刑。然記載禁忌法術之書籍長年封存於銀月城密室內，此後血精靈逃亡，多數書籍皆為長老所攜，縱使舟車勞頓亦有專房儲存。奧德修斯何處習得此術？

  閒話休提，單說此時卡蘭希爾自然又驚又怒：「這奧德修斯，何時偷習了此等禁術？尚且不管他敬不敬命運，偷學禁術可是死罪！給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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