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月似濃愁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沈婉怡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似的，那麼的不真實。

  頂著一張別人的臉去面對曾經的一切，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卻真實地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皎潔的月色，深深淺淺地鋪陳在大地萬物之上，微微的風褪去了白日的燥熱，馬車疾馳在月色下，林木山巒飛快地後移著，耳畔的呼呼風聲似心跳一般此起彼此著……沈婉怡呆怔怔地坐在馬車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怎麼也無法自拔。

  如果秦墨羽真的就把她當成了夏雪心，她是不是就要一直裝下去，一直扮成另一個人……其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挺好，最起碼可以把他留在身邊，每天都能看到他，哪怕是他把她當成別人，她也無所謂。

  嗒嗒的馬蹄聲漸行漸緩，直至最後無聲無息，只留下幾聲馬兒的突突聲，馬車停在了秋水閣外。

  沈婉怡頂著夏雪心的臉走下了馬車。

  此刻，秋水閣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這是她的習慣，因為從花月樓里突然搬到這溪邊杳無人煙的林子裡，她真的無法忍受。

  所以，她讓阿梅一到天黑，就把這秋水閣里的燈全部都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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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梅，」沈婉怡徑直來到了秦墨羽的臥房，阿梅正在給秦墨羽擦洗身子，「我來吧。」

  阿梅洗得正認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她驀地站起轉過身，

  「你，你……姑娘，你，你真的做到了？」阿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張臉簡直就跟那姓夏的女子一模一樣。

  「你，你怎麼認也出是我的？」沈婉怡有些失望道，「連你都能認出是我，那墨羽自是不用說了。」

  「不不不，姑娘，你的聲音，你要把你的聲音變一下，模樣跟身段兒上，我自是認不出來，如果不是你的聲音，我壓根兒就不敢相信我面前站著的人是你。」阿梅如實道。

  沈婉怡愕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部，

  「聲音，聲音我要怎麼變呢？你若是讓我變男人的聲音，興許我可以，可是你讓我變成夏雪心的聲音……我還真覺得有點兒難，畢竟，她的聲音聲線跟我極像，但是我們卻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聲音……這，這到底如何變嘛。」

  阿梅微微眯了眯雙眼，勾了勾唇角，

  「姑娘，這有何難，」說著，她便湊近了沈婉怡道，「你把自己的嗓音弄得沙啞一些，雖然說每個人的聲音都有所不同，可是若是嗓音沙啞了，那不是她原來的聲音也很正常，對不對？」

  沈婉怡頓時眸光一亮，

  「呵，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挺精明的嘛，就這麼辦吧。」……

  一樣的月色，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城內，夏家。

  陰鬱的氣氛就連皎潔的月色都似蒙上了一層陰影。

  沐庭軒坐在夏雪心閨房前的石階上，望著幽然的月色，不禁濕了眼眶。要知道，他極少落淚，尤其是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可是今天，他卻忍不住潸然淚下。

  雪心，你回來吧，如果你回來，無論最後你如何選擇，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此生，如果無法擁有你，能看到你幸福快樂，我也就知足了，雪心，你在哪兒？你到底是生還是死……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家有多想念你，因為擔心你夏世伯已經病倒了，如果你能感應到我們的擔心，你就趕緊回來吧……心裡想著，他便暗自抹了把淚。

  這一幕，被躲在暗處的陸承錦看得一清二楚。

  雖說，她明知道他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地想看他，想接近他，想跟他說話，哪怕她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甚至是可恥的，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會這麼做。

  如今看到他這麼傷心難過，她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

  可是，她卻那麼的無能為力，恨不能替他分擔一些痛苦。

  「錦小姐，你，你怎麼站在這兒啊。」從夏明房裡忙完的小桃欲回夏雪心的房間拿些東西，赫然看到一個影立在走廊的柱子旁，起初把她嚇了一跳，借著餘光她這才看清，竟是陸承錦。

  小桃完全沒注意到沐庭軒坐在夏雪心的閨房門口，所以她的聲音很大。

  聽到小桃聲音的沐庭軒驀地起身，朝她們看了過去，亦正好對上陸承錦那些有尷尬的眼神，

  「我，我也是剛剛經過這裡而已。」陸承錦忙拿話替自己遮掩著。

  「小桃，夏世伯怎麼樣了？」沐庭軒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只是衝著小桃問了一句。

  他甚至於看都不看陸承錦一眼，陸承錦呆呆地看著他，他卻一點兒回應也沒有。

  「沐公子，您怎麼也在？」小桃這才看到沐庭軒，並走了過來道，「我們家老爺他已經睡著了，可是我看得出來，老爺他真的很想念小姐，很擔心小姐……我真的好怕，好怕老爺他，他等不到小姐回來，沐公子，您說小姐她，她會不會有事啊……」

  「放心吧，雪心姐姐她一定會沒事的。」儘管心裡頭很不是滋味，可陸承錦還是鼓足了勇氣走了過去，「雪心姐姐她吉人天相，人又那麼好，老天爺一定捨不得讓她出事的。」

  「小錦說得是，小桃，倘若老爺問小姐，你也要像錦小姐這麼說，知道嗎？」沐庭軒下意識地眼陸承錦，「你們都去休息吧，我想我也該回去了。」

  說罷，沐庭軒便獨自一個人寂寂地往大門口走去。

  煙柳綠堤修竹吟，碧波軒上小樓歌。

  春溪閣里依然是騷客盈盈，如煙躲在人群的角落裡，獨自飲著酒。

  她不敢一個人在後院兒，那裡到處都是秦墨羽的影子，秦墨羽的氣息。雖說，他們之間僅僅相隔了幾十里路，可是她卻有一種天涯之隔。

  她知道，秦墨羽再也不會原諒她了，她永遠地失去他了。

  一盞酒下肚，灼喉又燒心，可是卻很痛快，因為這種灼燒感，可以減少她內心的疼痛感。

  一盞酒盡，她又端起一盞，欲再飲下去，就在此時，忽然出現一隻倏忽奪走了她手中的酒盞，她一抬眸，眸子裡滿是訝異之色，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