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箇中滋味兒

  第二天，夏家跟沐家的親事便在文州城裡傳開了，就連官府也張貼了喜榜，可見其隆重之程度。

  成親之日就在四月初，現在算起來，也不過月余之多。

  夏雪心怎麼也沒想到，婚期會定得這麼近，這麼快。

  可是，既定的事實，她也無力改變。

  現在的她，哪兒也不想去，任何人都不想見，只想一個人靜靜地躲在房間裡。

  「雪心姐姐。」夏雪心正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著呆，陸承錦忽然推門而入，「你跟沐大哥要成親了？這是真的嗎？」

  夏雪心驀地起身看向她，「承錦，你聽我說……」

  「我只問你是還是不是？」陸承錦似仇人般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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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這種事，她想瞞也瞞不住，想瞞也瞞不了。

  「為什麼？」陸承錦痛苦而怨恨地搖著頭，「你不是說你們不可能嗎？你不是不喜歡沐大哥嗎？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又要嫁給他？」

  「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事。」夏雪心不想解釋，也解釋不清。

  「你不能決定？如果是別人，我或許會相信，可是雪心姐姐你說你不能決定，我是萬萬不會相信的！」說著說著，陸承錦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雪心姐姐，既然你不喜歡沐大哥，不願意嫁給他，你就告訴他，他一定不會強迫你的，小錦的心事，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

  「小錦，我不能這麼做，我必須嫁給庭軒。」夏雪心心如刀絞。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陸承錦怎麼也不能理解，「你奪走了我大哥的心，現在卻又轉過頭來嫁給沐大哥，你是不是想讓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圍著你轉啊。」

  這些話像鋼針一樣刺在夏雪心的心頭，可是她卻無力為自己辯解。

  「你不要再說了！我自有我的苦衷！」她只能轉過身，走向另一邊，結束這個話題。

  「我恨你，我恨你！夏雪心，我恨死你了！」陸承錦哭著大聲道，然後哭著跑開了。

  「咦？小錦！」

  此刻，陸承楓正好回來，一把攔住了妹妹。

  「哥？」陸承錦既驚又喜，忙抹了一把眼淚，「你回來啦，你，你沒事吧……」

  她邊說邊把陸承楓渾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他們沒有為難你，沒有對你動刑吧？」

  陸承楓輕輕撫了撫妹妹的發頂，「傻丫頭，你看哥這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說著，他便下意識地看了夏雪心一眼，「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眼眶紅紅的？」

  陸承錦回頭看了眼夏雪心，頓時拉長了臉，「你們聊吧。」

  說罷，便氣鼓鼓地離去。

  待陸承錦離去，整個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其實他一出牢房，便聽說了夏雪心跟沐庭軒的事，不過，他不相信這是真的。

  此時，夏雪心正眸光複雜地看著他，見他回來，毫無喜色。

  陸承楓知道，她的心裡一定裝著很沉的事。

  「你跟沐庭軒的事……」許久，他才低低地問道。

  「是真的，我們下月初就要成親了。」夏雪心說得很輕，很淡，可是心底卻是很沉重。

  聽到此話，陸承楓驀地擰緊了雙眉，「怎麼會？你不是不喜歡他的嗎？怎麼就突然願意嫁給他了？」

  即便她親口承認，他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師兄，你就不要再問了，我很累，我想休息。」說罷，夏雪心便轉身進了簾內。

  陸承楓看著她沉甸甸的背影，心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嫁給沐庭軒並不是她所願意的。

  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會再問下去，憑白惹她心煩。

  或許，他該去問問沐庭軒。

  心裡想著，陸承楓便踱步走了出去。

  「陸兄？」不料，他剛走出夏雪心的房間，就看到沐庭軒提著食盒走了過來，一臉的驚喜，「你沒事了？」

  「你這是……」見沐庭軒提著食盒，陸承楓有些不解。

  「哦，雪心她昨兒說不舒服，今兒個我娘一大早燉了燕窩讓我給雪心送來，怎麼樣？她好些了嗎？」沐庭邊邊說邊伸長了脖子往房間裡望著。

  陸承楓也下意識地回頭瞧了一眼，繼而一臉凝重地看向他，「雪心……她心情似乎不大好，所以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進去打擾她。」

  說著，他便把沐庭軒往外推著，「走，我們談談。」

  「她，她為什麼心情不好……」沐庭軒一頭霧水，他邊說邊依依不捨地回頭瞧著。

  「走吧走吧……」

  陸承楓帶著沐庭軒來到了路邊的一家小酒肆，擇了個安靜的角落，要了一壺竹葉青，一碟花生米，二兩牛肉，半隻燒雞，並斟滿了兩隻酒盞。

  「來，沐兄，我先敬你一杯。」

  沐庭軒一頭霧水，總覺得他是有話跟他說，「陸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一盞酒下肚，陸承楓瞬間覺得血氣上涌，「我先恭喜你。」

  說著，他又自斟了一盞，一飲而盡。

  沐庭軒聽到這樣的祝福，打心底感到高興，畢竟陸承楓是夏雪心的師兄，能得到他的祝福，相信雪心也會很高興的。

  「謝謝。」

  「可是……可是你有沒有問過雪心，她願不願意嫁給你？」陸承楓忽然又這麼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沐庭軒訝異地看著他，「是不是雪心跟你說了什麼？」

  陸承楓沉沉地嘆了口氣，「如果她願意跟我說還好，可是她就是喜歡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獨自承受。」

  聽到這話，沐庭軒暗暗鬆了口氣。

  原來，這些都是他自己在妄自揣測。

  「呵呵，就算雪心對我以前的事仍然耿耿於懷，我也會在以後的日子裡讓她釋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對雪心的。」

  ***

  一陣風過，梨花陡然落了一地。

  清皎的月色籠著窗欞，層層的霧氣鎖著樓台。

  夏雪心落寞地坐在屋前的石階上，呆呆地望著那一輪寂寞的皎月，心中的惆悵似這化不開的濃霧，迷茫而又渺然。

  眼前的一切，好似夢一般，讓她覺得不真實。

  她總覺得夢醒了，這一切就會結束，到時候，她仍然可以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夏雪心。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作愁，而今嘗盡憂與愁，卻不知去何從。

  夏雪心拼了命的不讓自己想起那個人，可是那個人的影子卻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里浮動。

  難道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