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惡馬乾柴蛟

  周世文的坐騎，乃是一匹西域的上等良馬火炭駒，周身赤紅如火，方辰胯下的駿馬也是良種，名叫照夜玉麒麟，極為名貴。

  而葉斌葉楓二人的坐騎也是一等一的良馬，沒有一根雜毛。

  唯獨這藍衫少年胯下的馬，毛色駁雜，又干又瘦，病歪歪的，似乎一陣風吹來，便能連人帶馬都吹上天去。

  「葉少保！」

  周世文目光凝聚，死死的盯住那藍衫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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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辰也瞳孔緊縮，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指甲捏得發白，如臨大敵，長長吐了口氣，一字一句道：「葉！旭！」

  葉旭慢吞吞來到兩人跟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拱手道：「兩位世兄。」

  周世文突然哈哈大笑：「少保，你果然來了。我本以為你變成廢人之後，還要變成無膽的廢物呢！」

  「只要我葉旭的名字還在葉家族譜上，這獵狩節我便一定會參加！」葉旭淡然道。

  方辰揮著扇子，笑道：「葉世兄的馬，倒是挺別致，堪稱絕品！」

  「方兄見笑了。」

  葉旭聳了聳肩，頗有些無奈，雖然他住在葉家馬場，但馬場中的駿馬都被葉家其他宗室子弟挑走，只剩下這匹劣馬。

  他原本不打算騎馬，不過馬三寶卻告訴他，這匹馬看似駑劣，其實卻是罕見的異種，而且有個極為響亮的名字，叫做「乾柴蛟」。

  據說蛟龍性淫，不管對方是什麼種族，只要是個母的，蛟龍都會將對方強行擄走交配。這匹骨瘦如柴的馬，就是蛟龍與母馬交配的結果！

  三人並駕齊驅，向城外走去，這匹「乾柴蛟」雖然又干又瘦，卻凶得很，沖方辰與周世文的駿馬呲牙咧嘴，打了個響鼻，只剩下皮包骨頭的馬臉，顯得倍加猙獰兇惡。

  與其他的馬不同的是，這傢伙長著滿嘴小鋼牙，尖銳鋒利，不像是馬，反倒像一匹餓狼！

  周世文忍不住發笑：「少保，你的馬脾氣倒不小，果然堪稱絕品！」

  葉旭也忍俊不禁，笑道：「我這匹馬，只吃肉，不吃草，每天要吃掉五十斤上等小牛肉，次等的牛肉連聞也不聞，的確是凶了一些。」

  周世文咋舌：「這混蛋比我吃得還多！」

  葉斌、葉楓兩人被晾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明明葉旭已經變成一個「廢物」，但周世文與方辰還是對他極為重視，對自己兩人，所謂的葉府三傑，竟然連看也不看一眼！

  這是何等的羞辱？

  葉斌、葉楓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立刻縱馬向前狂奔，直衝葉旭而去！

  待衝到葉旭身邊，兩人齊齊勒轉馬頭，向葉旭撞去！

  葉楓心中惡狠狠道：「把你的馬當街撞死，讓你出個大醜，看你還怎麼囂張！」

  兩匹駿馬還未近身，「乾柴蛟」突然鬃毛根根炸起，側著馬頭怒嘶一聲，兩隻後蹄翻飛，狠狠的踢在兩匹駿馬的肚子上！

  葉斌、葉楓兩人的駿馬騰空而起，轟然撞入街道兩旁的房子裡，砸得門窗俱裂，房倒屋塌，連馬背上的兩人也被掀飛，摔得灰頭土臉！

  方辰與周世文不禁露出驚容，呆呆的看著這匹看似駑劣不堪的瘦馬，驚訝萬分，連他們胯下的火炭駒和照夜玉麒麟也悄然後退一步，不敢與這匹瘦馬並駕齊驅。

  周世文吃吃道：「少保，你的這匹馬，很來勁啊！」

  葉旭也驚訝不已，馬三寶說這匹乾柴蛟是蛟龍與母馬所生，他本以為是句玩笑話，現在看來，倒有幾分可能！

  方辰冷笑道：「力氣大有什麼用？是不是良馬，最主要的還是看腳力！兩位世兄，敢不敢比一比坐騎的腳力，看誰先到城外的祭祖天壇？」

  「比就比，怕你不成？哈！」

  周世文雙腿夾緊馬肚子，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城外衝去，方辰暗罵一句賤人，連忙縱馬緊追。

  兩匹馬剛剛衝出百丈，突然一股勁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兩人只見一道烏光筆直衝向城門，那乾柴蛟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連馬背上葉旭的身影也無法看清！

  「真是吃牛肉的禽獸啊！」

  周世文感慨一句，急忙快馬加鞭，衝出城門，只見那匹乾柴蛟早就跑個無影無蹤。

  那匹馬跑過之處，地面翻起一個個大坑，相距兩丈遠近，赫然是乾柴蛟馬蹄踏下，力量驚人，以至於地面泥土炸開！

  「奶奶的，這到底是馬還是龍？」

  周世文憤憤罵了一句，拍了拍火炭駒的馬頭，喃喃道：「不吃草只吃小牛肉的馬，就是力量大！今天晚上老子就餵你幾百斤牛肉，爭取能追上那匹破馬！」

  火炭駒略通人性，聞言猛然停下，險些將他摔了出去，不滿的打個響鼻。

  「死馬，臭馬，還不快走？」周世文怒喝連連，那匹火炭駒倔脾氣上來，死活不動。

  方辰哈哈大笑，從他身邊衝過，回頭道：「周兄，看來你要墊底了！」

  周世文勃然大怒，突然縱身下馬，俯身來到馬肚子下面，雙手用力一托，將火炭駒硬生生托起，大步向方辰追去，罵咧咧道：「奶奶的，以往我騎你，現在輪到你騎我了！」

  火炭駒重達千斤，但在周世文手中居然輕若無物，腳步之快，絲毫不遜駿馬良駒，讓人不得不佩服他蠻力驚人！

  葉旭坐在乾柴蛟背上，勁風撲面，打在臉上隱隱作痛，逼得他不得不俯身貼在馬背上，只見兩旁事物一晃而過，以他的眼力根本無法看清，心中又驚又喜：「人不可貌相，馬也不可貌相！這匹乾柴般瘦弱的馬，肯定是蛟龍與馬的混種！馬三寶場主不愧是識馬的伯樂，可笑我葉家子弟，竟然沒有人能看出這匹乾柴蛟的奇異之處，都把它當成劣馬，沒人願意騎乘！」

  柳州的祭祖天壇在清水河左岸，距離柳州城約有六七里地，以乾柴蛟的腳力，幾個呼吸之間便來到祭祖天壇附近，稱得上風馳電掣一般！

  葉旭勒馬，讓乾柴蛟放緩腳步，從背囊里取出一塊兩三斤重的小牛肉，乾柴蛟立刻叼住牛肉，幾口吞入腹中，溫順的擺了擺尾巴。

  藍衫少年抬頭向前看去，只見祭祖天壇早已人滿為患，到處都是三大巫荒世家的人，涇渭分明。

  這些人，有的是參加獵狩節的宗室子弟，有的是三大世家的高層，負責主持祭祖儀式。甚至連三大世家的最高掌權者，也在其中！

  柳州的祭祖天壇，祭拜的是苗疆九黎苗裔共同的祖先，巫祖蚩戚大魔！

  相傳這位蚩戚大魔四頭八臂，是遠古蒙昧蠻荒時期的一位絕代強者，神通廣大，巫法通天！

  蚩戚大魔與當時的鈞天帝尊爭奪天帝之位，落敗身死，屍體化作百蠻巍巍群山，血脈變成江河，吐氣成雲，淚落成雨。

  九黎苗裔各族的祖先，從蚩戚的屍體中誕生出來，繁衍生息，變成如今的九黎各族！

  遠古的事情，早已無稽可考，因此這個傳說有多少真實性也無從查證，不過祭拜巫祖蚩戚的傳統卻在苗疆流傳下來。

  葉旭驅馬走入人群中，不知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到處都是議論聲。

  「這廢物也來了？他不是經脈盡斷，修為盡失了麼？」

  「難道他也想參加獵狩節？以他目前的實力，連普通人也打不過，去百蠻山狩獵就是送死！」

  「說不定這小子已經崩潰了呢，又不敢自殺，只好求妖獸吃了他，免得丟人現眼！」

  ……

  葉旭充耳不聞，卻見府主葉思道邁步向這邊走來，馬三寶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葉旭連忙下馬，躬身道：「府主！」

  葉思道上上下下打量他幾遍，眼中露出詫異的神色。

  葉旭只覺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自己的身軀，將五臟六腑看得通透，甚至連自己內心的想法，似乎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自己傷勢痊癒，修為漸漸恢復的事情，肯定瞞不過他！

  「你很不錯。我原打算送你一樣東西，現在看來不用了。」葉思道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轉身又走回祭壇。

  葉旭眨眨眼睛，心中納悶：「難道府主來看我，就是為了誇我一句？還有，府主他究竟想送我什麼？」

  葉思道回到祭壇，仿佛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滿臉笑意，向每個人都點頭示意，引得眾人側目不已。

  「葉思道這混蛋瘋了，居然沖我笑，難道是譏諷我當年敗給他？」一個身披火紅大袍的老者目光閃爍，心中暗道。

  祭壇上另一位灰袍老者眨眨眼睛，向身旁的隨從笑道：「葉思道一向面無表情，害得老子以為他得了什麼怪病，面部肌肉僵死了呢！今兒發了什麼瘋，居然笑了！奶奶的，笑得真難看！」

  葉思道走到葉家的位置坐下，笑意不減。

  馬三寶隨身站在他身後，低聲道：「府主為何這麼開心？」

  「我葉家後繼有人，自然開心。」

  葉思道回頭瞪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好一個馬三寶，瞞得我好苦！」

  馬三寶心中一震，葉思道這麼說，無疑是把葉旭當成了自己的繼承人，苦笑道：「七少爺不讓我外傳，府主又沒有問，三寶自然不敢提這件事。府主，不知您想送七少爺什麼東西？」

  葉思道手掌輕輕一翻，掌心多出一件小巧玲瓏的玉匣，吐了口氣，道：「就是這個東西，不過如今已經沒有用了。」

  「這是……」

  葉思道風輕雲淡道：「天香續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