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焦屍原是大地主

  領賞？上哪裡領賞去？

  我一愣，看著金老道。

  金老道卻一邊拿一塊紗布往自己的手指上纏一邊面露喜色說道：「大徒弟，你果然是天棺賜福啊，這馬大地主在這殯儀館裡有十年了吧，我一直想找它出來都找不到，光是給他吃雞都吃了不下百隻了，結果你倆一來吃雞，就把它引出來了。」

  馬大地主？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

  胖子一聽到這馬大地主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一驚說道：「師父，你說這焦乎乎的傢伙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大小地主？」

  

  大小地主，在安北市道上也算是相當有名的人物了。

  大地主姓馬，一般人都要稱他為馬哥，輩小的一點的得叫馬爺，據說是一個混社會的刀槍炮，這個大地主在社會上混了挺多年，已經算是老炮了，在安北青坊口一帶也算是大哥級的人物了。

  後來大地主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

  退隱儀式據說是在華龍大酒店辦的，當時去人都有好幾千個，各種豪車把八車道大馬路都堵死了，那是相當的轟動。

  那時候我還剛上初中，跟胖子兩人都十分憧憬這一位社會大哥，還暗暗發誓長大了要跟大地主一樣當老大。

  再後來沒多久，聽說這大地主讓人攮死了。

  有一天他在澡堂子裡出來，碰上兩個吃生米的毛頭小子，都是十六七歲，這兩個小子拿著砂輪上磨尖了的改錐，上來就往腰子上捅，這老炮連嚎都沒嚎出來，就直接斷了氣。

  安北青坊口的大混子大地主就這麼死了。

  他死了之後，家長老師都拿這個來教育孩子：「學點好吧，你看人家大地主，那麼牛掰一個人，不也說讓人攮死就攮死了嗎？」

  再後來我們都長大了，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江湖，那些所謂的刀槍炮的傳說，都成了我們兒時的夢。

  只是想不到這大地主竟然變成了一具焦屍。

  聽老道的口氣，好像這十年來他一直想要對付這具焦屍，只不過一直沒有成功。

  想到老道無利不起早的個性，我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問老道說道：「師父，誰花錢請你對付這大地主的焦屍啊？」

  金老道橫了我一眼：「這事少打聽，你看小胖這兩天都不這麼八卦了，你也得向他學習。」

  胖子在一邊苦著臉說道：「我哪裡是不八卦了啊，我這是扛著死屍，哪有空跟你打聽這些八卦啊。」

  等胖子把這焦屍放進了後備箱之後，鑽進車裡，馬上拿車載香水往自己身上噴了個遍，一邊噴一邊問我：「哥，你覺沒覺得我身上臭臭的？」

  我看胖子這可憐的樣子，捂著鼻子搖了搖頭說道：「你別湊我這麼近，臭味倒是沒有聞到，但你這孜然味的香味有點太沖了。」

  「親哥，你可別騙我啊，我下午還有個相親呢。」胖子哭喪著臉，又聞了兩下自己的胳肢窩。

  「相個毛親，賺錢要緊，像你這身材，沒錢你就是純胖，有錢你就是福相，你的明白？」坐在後面的金老道對胖子教訓道。

  他往座椅上一癱：「去震龍海鮮城。」

  這震龍海鮮城在安北市來說是最大的海鮮批發市場，因此胖子剛停下車我就聞到一股大海的味道。

  下了車之後，我們穿過一個個鮮活海鮮的攤位，來到了市場的貨梯，坐著貨梯一直到了頂樓。

  這頂樓有著一條長長的走廊，這走廊每隔一段就站著一個紋著帶魚皮皮蝦的青年，這些青年的目光兇狠，盯著我們三個，看得我們直發虛。

  胖子低聲對我說道：「哥，咱師父這是要見誰啊？」

  「我哪知道啊，估計能把大地主幹倒的角色，一定不是一般人，那都是苞米麵他爹，茬子。」

  正這麼說著，我們已經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前了，金老道推門就進。

  這門一開，便看到有一個光頭佬坐在老闆椅上面，他的嘴裡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卻沒有點燃，他把雙腳抬在大班台上，那樣子跟電視裡那種黑道大佬差不多。

  我跟胖子對望了一眼，心中確認這應該就是老道要見的人。

  可是下一幕卻讓我有些懷疑了。

  見我們進去，這光頭佬嚇了一大跳，連忙把腳拿下大班台拿下來，把手裡的雪茄往桌子上一扔，端端正正坐好，仿佛課堂淘氣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一般。

  看到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光頭佬才抬頭，看到我們，頓時一張臉氣歪了。

  「你們特麼誰啊，進這裡不敲門呢？」

  金老道根本沒正眼瞧他，淡淡說道：「我找孫老四。」

  「不在不在，」光頭佬擺了兩下手，突然回過味來，「孫老四也是你叫的，你得叫四爺。」

  金老道冷笑一聲：「沒有那習慣，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我來找他要債了。」

  光頭佬被金老道的話給氣樂了：「你們特麼誰啊，四爺是什麼人物，欠你們錢？」

  「我看你們是昏了頭了吧，找四哥要債，信不信我把你們打殘了扔進松花江里去餵王八？」

  金老道瞟了這光頭佬一眼：「年輕人你別這麼沖，你現在給孫老四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幫他把大地主找到了，讓他拿錢過來領。」

  「我沖你……你說什麼，大地主？」那光頭佬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是說十二年前那個大地主？」

  金老道看了看上手的浪琴表：「我給他半小時，半小時之後，我就換買主了。」

  光頭佬半信半疑，拿起電話來撥了出去，說了兩句，他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換了一副奴顏婢膝的嘴臉：「金道爺，早說您就是金道爺啊，來來，坐這裡我給你們泡茶。」

  光頭佬的功夫茶泡好了，孫老四也到了。

  孫老四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穿著一身圓領綢衫，手裡拿著兩隻精雕核桃，另一隻手上是滿金星的檀木手串，一看像個文化人。

  孫老四一進來他就向著金老道走過來：「道爺，你怎麼親自過來啊，你跟我說一聲，我把錢給你送過去就行了。」

  金老道哼了一聲：「你都成四爺了，哪敢勞煩你的大駕啊。」

  孫老四連忙擺手：「小四，小四，在您老面前我哪敢稱爺啊。」

  我看他這麼卑微的樣子，心中暗暗感嘆，想不到老道在外面還真有面子，這孫老四怎麼也算個大老闆了吧，在金老道面前姿勢擺得還這麼低。

  要知道這混社會的人最勢利，你要有本事，他就尊重你，你要玩點虛頭巴腦的東西，人家不拿正眼夾你。

  金老道隨手一指我說道：「這是我頂門大弟子楊樹，以後有什麼事情，你找他。」

  孫老四馬上站起來，躬著身跟我握手，然後跟我交換了微信，又給我塞了一張金箔名片。

  金老道瞟了一眼，然後說道：「小四，你要的東西給你送來了，當初說的條件你可沒忘記吧。」

  孫老四連忙說道：「那哪能忘記啊，峰子，你去我車後備箱把那隻袋子扛過來，再讓我給我找個磅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