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何處是希望？（二）

  第一七七章何處是希望？

  

  第一七七章何處是希望？

  然後，他讓母子倆都坐回沙發上，接過司恆遞來的香菸，點燃後繼續道：「你進入公司後，我迫不及待的調了你的檔案，然後通過家庭住址，找到了你們家。但我沒敢去打擾你父母，因為我怕我的出現會破壞秋娥和衛海平靜的生活。其實我就是希望了解一下她們的生活狀況，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不過，當我了解到衛海因為在工廠救一名女工而意外從六米高的工作檯上失足跌下來而英年早逝的消息後，我再也坐不住了。我心裡充滿了對你母親的思念和對你父親的愧疚與懷念，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敲開了你家的房門……」

  司恆的心不由得隨著顧啟峰的話緊張起來，甚至有些替他捏一把汗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第一眼看到顧啟峰時會是什麼樣子。畢竟兩人曾經有過深厚的感情，如果不是出了這麼多意外的插曲，或許兩個人早就走到了一起，更加不會有現在這麼多複雜的狀況了。

  龔秋娥看著兒子的表情，對他為顧啟峰而緊張十分感動，這說明，兒子已經在內心深處逐漸接受了顧啟峰的存在，以及和自己的事情。

  顧啟峰此刻卻仿佛依舊沉浸在回憶里，對母子二人神色沒有留意，而是自顧自得道：「我深深地記得，當秋娥打開房門看到我的那一刻，所露出的既意外，又開心，但仍然留有複雜內涵的表情。」

  龔秋娥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他這句話說得面色泛紅，眼神也漸漸迷離起來。

  「我當時十分的激動，早已喪失了平日裡的鎮定，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雖然我之前也曾反覆看了讓人拍下來的她日常生活的照片，但親自站在她眼前的時候，我還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內心的思念之情。

  當時我們深深對視了很久，我才忽然想起應該說些什麼，而且，我當時竟然傻傻的說了句『你還好吧』？真是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那麼說的，像個……」

  龔秋娥突然插口道：「我又何嘗不是呢，當時我的大腦也一下子短路了，看到你站在眼前，幾乎不管相信這是真的。」

  說完，淚水忍不住湧出眼眶。

  司恆看著此刻含情脈脈的兩人，心中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本該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的一對戀人，卻因著命運的作弄，而彼此十多年不曾謀面，這樣的場合下突然相見，連他都能想像到當時兩人從心底之間忽然迸發出來的火熱是什麼樣子的。

  顧啟峰收回深深凝視的眼神，看著司恆道：「但是，等到秋娥冷靜下來以後，卻忽然冷冷的告訴我，讓我不要再去找她。我一下子心就涼了，心中曾經反覆模擬過重新見面的場景，每一次都是滿懷期待，可是真到了那一刻，她的話卻讓我痛苦非常。」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著龔秋娥伸過來的手臂，他繼續道：「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把房門關上，那一刻，我的心隨著房門的聲響一落千丈，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走下樓，又如何坐上車回得家。

  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相信她這麼絕情。即便是不能夠重拾那段感情，至少我麼也還是朋友啊，怎麼會變成這種結局呢？我想不通，也不明白。明明秋娥的眼神里還有情，卻為何作出了絕情地回答呢？

  但是，忽然有一天，我終於醒悟過來。我忽然想到，她這麼做，一定是因為害怕如果繼續和我接觸下去，會讓婷婷傷心失望。她不想破壞我的家庭，所以才忍痛回絕了我。想到這裡，我的心一下子就火熱了起來，抑制不住的興奮。」說到這裡，顧啟峰的臉色像個孩子般的紅潤了起來。

  龔秋娥卻接口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小恆。」

  「我？為什麼因為我？」司恆一愣。

  「因為你從來不知道我和你爸爸跟你顧叔叔的這段往事。而且我早就下定過決心，既然和衛海結合，就要徹底忘記啟峰，否則，連我都不能原諒自己，更對不起衛海對我的深情。」

  司恆終於明白，原來母親拒絕顧啟峰再去找她，是擔心自己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會認為母親被判了父親的感情。不過，最終自己發現這件事情後，還真的是那麼想的。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忍不住又升起了一絲愧疚之情。

  顧啟峰似乎看出了司恆的想法，拍了他大腿一把笑道：「年輕人，不要想這麼多，現在你不是想通了麼，還有什麼好內疚的？！」

  司恆看著他，點了點頭，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顧啟峰看他很快恢復了過來，便繼續道：「當我再一次找到秋娥的時候，直截了當的告訴了她我已經知道衛海的事情了，並且也說明了婷婷的事。但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和你媽重新開始的意思。在我看來，能夠事隔這麼多年重新得到你媽的友情，已經彌足珍貴了。」

  司恆聽了又是一愣，沒想到當初顧啟峰卻是這種想法，但為什麼後來……

  顧啟峰淡淡一笑，似乎看穿了一切，解釋道：「可惜我們誰也迴避不了彼此之間的那份真情，雖然我們在竭力迴避，卻依然無法抑制住各自的情感。畢竟對我們來說，身邊的伴侶早已經不再了，而我們彼此又都無法把對方徹底當作僅僅是朋友的身分而不摻雜其他情感，所以，我們最終還是意識到，這麼多年來，一旦失去束縛，那份熱切的感情，終於還是回來了。」

  這一次，司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母親和顧啟峰之間的那份真情，那已經不是年少時的那種衝動的、激烈的情感，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彼此痴戀，可以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和歲月的洗刷。

  

  如果說當初是因為太多的誤會和太具戲劇性的事件而彼此分開，那麼，在這個時候，橫越在兩個人之間的障礙已經不存在了，他們為什麼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這並不是說母親不愛父親，也不是顧啟峰對邱婷婷沒有感情。相反的，雖然父親意外離去的時候自己還很小，卻也能感受到父母之間的那份真摯的感情，那種感情，做不得半點虛假。而顧啟峰和邱婷婷也應該如此吧，從他剛才在說到若萌母女先後離去時的痛苦上，就可以看出她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麼重要。但想來自己的父親和邱婷婷都是最熟悉和了解母親與顧啟峰的人，如果他們在天有靈，也會願意看到他們結合，願意看到他們能夠在經歷風風雨雨之後彼此相互依靠的。

  思緒飄到這裡，他忍不住開始羨慕起眼前的兩位長輩，至少，在歷經風雨之後，他們彼此終於走到了一起。可是，自己呢？

  自己卻依舊無法看清自己的心，無法找到自己的希望究竟身處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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