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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兩廣大俠(一)

2025-01-27 20:14:27 作者: 聽風觀雲

  第10章兩廣大俠

  十、兩廣大俠

  江浪又驚又奇,驚的是身在太湖之中,那白衣女郎竟是一位能令綠林水寨俯首聽命的厲害角色,奇的是此女明明是一個弱態生嬌、靦腆羞澀的大家閨秀,如何能有如此威權?

  靜夜之中,船上無人言語,唯有風帆獵獵作響和波濤輕拍船身的聲音。

  江浪本欲忍痛坐起,這時聽到白衣女郎主僕顯是江湖上大有來頭之人,更與那水上劇盜彭飛有關,心下驚疑不定,兼之傷後倦困暗生,不覺又合上眼睛,昏昏欲睡。

  隔了一陣,忽聽白衣女郎的聲音道:「小菊,你想問什麼,只管說吧,看你呲牙裂嘴的樣子,再不讓你說話,怕是快要憋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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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菊大喜,拍手道:「多謝小姐。嘻嘻,還是小姐知我疼我,我這心裡已憋了很久,快已忍不住了。再憋下去,可真要發瘋了。」

  白衣女郎哼了一聲,道:「真要是這麼誇張,那就再憋一會兒吧。小桂,你幫我好生瞧瞧,咱家小菊妹妹是否真的會憋死?」

  另一女子小桂嘻嘻笑道:「奴婢遵命。小姐,你就瞧好戲吧。」

  小菊怒道:「好你個小桂,算你狠,想要落井下石是吧?其實我便是不問,也知道答案,哼!」小桂道:「什麼答案?」小菊道:「答案便是……」頓了一頓,央求道:「小姐,求求你了,還是讓我問吧。」

  白衣女郎淡淡的道:「什麼事?」

  小菊道:「這位江鏢頭睡了三天三夜,也該醒了吧?」

  江浪在被窩中一驚:「她們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白衣女郎輕輕「嗯」了一聲,道:「龍大夫親自為他診治敷藥,你和小桂照方子煎的藥湯,有無效果,你豈不知。卻問我做甚麼?」

  小菊笑道:「我只知道龍大夫開的藥很好。至少江鏢頭身上的高燒已退去,不再抓住小姐的手要摟要抱的,還不住口的亂叫什麼『小譚』、『娘子』,嘻嘻。」

  白衣女郎斥道:「小丫頭胡說八道,瞧我不撕爛你的嘴!」小菊叫道:「冤枉。我哪裡胡說八道了,表少爺和小桂也都在旁瞧著呢。這可是事實,我又沒有瞎編亂說。」

  白衣女郎默然,過了片刻,輕輕的道:「當時他身上寒熱交攻,額頭燙得厲害,早已神智不清,因此認錯了人。這件事情,以後你們休要提起。」

  江浪聽了這話,這才想起昏迷之中的情形竟然是真的,不由得一陣慚愧:「我亂叫一個大姑娘『娘子』,還抓住她手不放,行為顛狂,忒也失禮。唉,這,這也太不應該啦。」又想:「當真奇怪了,怎麼竟認錯了人,還真以為是尋到小曇了呢。」想到妻子仍是杳無音訊,心頭一酸。

  小桂應了聲:「知道了。」小菊卻道:「小姐,表少爺倒是神通廣大,竟一下子便能說出這位江鏢頭的身世和來歷。」

  白衣女郎淡淡的道:「那有什麼奇怪的。表哥說在賀家莊接鏢之時,見過這位江少君在護鏢隊伍之中。既知他是宿遷青龍鏢局的鏢師,利用走鏢之機千里尋妻,以表哥的能耐,其他的事情便不難查知。」

  小菊道:「其實我真正想問小姐的便是,表少爺昨兒離去之前,說這位江鏢頭是個很能幹、很忠心的好鏢頭,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小姐,你可知表少爺此話何意?」

  白衣女郎默然,過了一會,道:「不知道。」

  小桂忽道:「小姐,莫非表少爺想讓這位江鏢頭留在咱們身邊,也好做個近身衛護的保鏢。」

  白衣女郎默不作聲。小菊接口道:「小桂說得很有道理。小姐,那『安平客棧』的蕭掌柜對表少爺派去打聽的人說過,這位江鏢頭每日裡早出晚歸,到處尋訪她妻子下落,風雨無阻,這份痴情,令人好生佩服。不如……」

  白衣女郎道:「你想說,不如把江少君留下來,利用咱們的力量,幫他找回妻子。」

  小菊連聲道:「是啊,是啊。表少爺從不誇獎人,連他這次也居然破天荒大讚江鏢頭,可見……」

  白衣女郎打斷她話頭,懶懶的道:「罷了,此事以後再說。時候不早了,大家睡吧!」

  一時船上諸女各自安靜下來,不久沉沉睡去。

  江浪想著三女的對話,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哪裡睡得著?從三女言語中聽來,自己已昏迷三個晝夜,且曾經發過高燒,行為顛狂,胡話不止,期間那位表少爺又派人到自己所住的客棧打聽過。更有甚者,兩個丫環和表少爺似乎都對自己很是感激,頗有相助之意。

  心想:「那晚我在靈岩山下殺賊救人,乃是義所當為,算不得什麼。可從未想過讓她們報答。再說了,也不知道她們都是些什麼人,看她們跟那些黑道賊匪似乎有所牽扯,該不會是江洋大盜吧?師父曾教導過,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須當持身端正,分清善惡是非。如果他們是黑道中人,我決計不能跟他們同流合污。」

  又想:「難怪那晚那個白衣人從天而降之時,我總覺得好像認識他似的。卻原來便是虎丘賀家莊的那個管家公孫白。只是他怎地又成了這位姑娘的表哥了。真是想不到,他的武功恁地厲害。」

  越想越覺此中透著許多蹊蹺,只是雖有滿腹疑竇,卻也不便發問。胡亂猜測了一陣,又即睡去。

  次日一早,江浪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卻聽一個女孩兒叫道:「啊喲,哭哥哥,你終於醒來啦!」眼前一個明眸皓齒的綠衣小鬟,正是小菊。

  江浪道:「這是什麼地方?」

  小菊笑眯眯的道:「這裡是太湖中的一個小島。你醒來了,傷口好些了麼,船艙氣悶得緊,咱們先上去再說吧!」

  江浪隨著小菊走出船艙,不禁吃了一驚。湖面上清新之氣撲面而來,縱目望去,水天空闊,除了眼前一片島嶼之外,天地之間更無別物。

  其時朝陽初升,照得水面上金蛇萬道,流光溢彩。湖山信美,更兼波光日影,令人如在畫中。江浪尚是初見這等湖中美景,饒是他心事重重,此刻不由得胸襟為之一暢,極目山水,嘆為觀止。

  自己所乘的座船是條不大不小的三桅帆船,此刻停泊在一座湖中小島之前。同樣的五艘三桅船,一字排開,泊在左右。

  這六艘船俱已降帆下錨,列成一線,放眼望去,煞有氣勢。

  奇怪的是,每艘船上除了掌舵的艄公和數名水手之外,並無旁人。

  小菊微笑道:「這裡很美吧?」

  

  江浪點點頭,嘆道:「是啊。這裡真的很美。」

  小菊一雙大眼睛向他臉上瞧了瞧,抿嘴一笑,忽然斂衽行禮,道:「江恩公,大恩不言謝,請受奴婢小菊一拜!」

  江浪一怔,急忙還禮道:「小菊姑娘,不必多禮。其實也沒什麼。」

  小菊格格一笑,道:「那晚在靈岩山下,你冒雨潛伏,力拼五賊,這等俠義行徑,我小菊雖是個低三下四的小丫環,卻也是知道好歹的。」

  江浪微微一笑,眼珠一轉,道:「只要姑娘不要再叫我『哭哥哥』,我便很滿足了。」

  小菊噗哧一笑,道:「啊喲,原來你還記著仇呢。」頓了一頓,低聲道:「江恩公,你的身份來歷我們小姐和表少爺都已知道了。這裡是太湖中的一個湖心小島,本來你有傷在身,我們應該留你在姑蘇城內將養。但是表少爺跟小姐商量說,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又是貴客,還是一齊到島上來,也好方便照料。」

  她見江浪低頭不語,又道:「我們表少爺便是你當日在虎丘送鏢時見到的那位公孫白公子,他是我家主母的嫡親侄兒。還有,我家小姐姓律,閨名叫做『靈芸』。她現下有事先去了島上,吩咐我好生服侍恩公。」

  江浪這才知道白衣女郎律靈芸和公孫白是中表之親。

  小菊問道:「江恩公,你的傷好些沒有?」江浪輕輕的揮拳踢腿,略作活動,倒也靈便自如,只要不過份用力,傷口便不怎麼疼痛,笑道:「已無大礙啦。小菊姑娘,多謝你這三天來的照顧了。」

  小菊搖頭笑道:「不只是我,還有我家小姐呢。對了,江恩公,你既已能走動,咱們上島吧?」

  江浪轉過頭來,道:「小菊姑娘,你別恩公恩公的叫我,江浪受之有愧。那晚若非公孫管家及時現身相救,我也只是徒然送死,未必能救得你們。你還是叫我江大哥吧。」

  小菊拍手笑道:「是啊。這才是大俠風範呢。怪道小姐說你『武功雖不行,但捨己救人,是真正俠義中人的本色』。」

  江浪從未被這般誇讚,很是不好意思,搔頭道:「小菊姑娘,你們再這樣說,我可真的無地自容了。」

  小菊一笑,道:「那好。既然你已能動,小姐說了,請江少君到島上靜養。」

  江浪點一點頭,跟著小菊走到船頭,忽地伸手一摸懷中,臉色大變,叫道:「糟了,我娘子的畫像和錦帕不見啦?」

  小菊一怔,眉頭微蹙,道:「那晚你被雨淋得渾身濕透啦,又暈了過去。我們後來把你弄到船上,換衣服時,確實見到你的錦帕和畫像。只不過,錦帕還好,在我這裡,但那幅畫像卻爛得不成樣子啦。我瞧已經破破爛爛的,看不出模樣,不能要啦,便扔進太湖裡了。」

  江浪連珠價的叫苦,拍腿嘆道:「怎會這樣?」

  小菊道:「那幅畫像本已被血水浸濕,又被那幾個歹人的兵刃所劃破,待我們取出之時,確已爛成一片片的,無法瞧清面目啦。當時小姐說讓我先保存著,等你醒來再發落來著。但我看實在不能要了,便替你做了主,扔到湖水裡了。江公子,對不起,你打罵責罰我吧!」

  說著掏出那塊鴛鴦錦帕,交到江浪手中,細聲細氣的道:「這塊錦帕,我已幫你晾乾淨了。你快收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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