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跑我也跑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跑我也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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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小隊戰戰兢兢地紮營完畢，又在沉默中吃了晚飯，夜色便無聲無息地降臨了。

  而與夜色同來的，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聲音。

  剛開始是少女嚶嚶的哭泣聲，時斷時續，細不可聞，卻又不往眾人的耳朵里鑽，惹的眾人一陣的心煩意亂。

  過了一陣，彷佛嫌人少效果不足，一個老婦的聲音加入了其中，與那少女只是單純哭泣不同，那老婦一邊哭還發出模糊的呢喃，眾人雖然聽不見，卻可以明顯感受那是一陣陣惡毒的詛咒。

  杜紫藤騰的站起，可是在陳心遠的注視下又緩緩坐下，嘟噥道：「心少，讓我去把他們揪出來，真他娘的吵死人了。」

  陳心遠輕輕用樹枝撥弄著火堆：「稍安勿躁。」

  杜紫藤咧了咧嘴，終於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邊上雅克眉頭一皺，突然高聲唱起嘹亮的軍歌，這歌聲一起，頓時將那詭異氣氛消散了些，隊伍其他人的精神同時一振，也高聲附唱，一時間倒是將那哭聲壓了下去。

  不過歌聲僅僅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方面，真正的關鍵因素還是在於實力，在於唱歌者的心態。因此雖然那哭聲一直沒有擴大，歌聲卻是越來越低，而一旦由歌聲引起的熱血消退，恐懼便愈發占據眾人的心頭。

  見到戰歌的效果越來越差，雅克乾脆停止，開始安排了值夜的人手，對著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大家睡個好覺，就讓那些鼠輩自己一邊哭去。」

  其他人會意，也是高聲嘲諷了幾句，躺進了睡袋之中，眼睛卻是睜的大大，而手裡也是毫無例外全部都抓住了兵刃，以期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做出反應。

  隔了一會，那哭聲逐漸低落，最後完全消失不見，一時間眾人發現黑森林竟似如此的安靜。

  不過這陣難得的安靜很快就被一陣桀桀的怪笑聲打破，不過這絕不是少數人的組合，而是一陣妖魔鬼怪的大合唱，一時間彷佛有無數的惡魔已經包圍了這片空地，為即將可以吸食祭品的血肉而歡欣鼓舞。

  難得的安靜時刻突然來這麼一下，大部分人都是被嚇了一跳，以為接下肯定是威力絕倫的攻擊，因此都從地上跳起，卻發現除了鋪天蓋地的笑聲，並無異樣。

  一驚一乍之下，覺是肯定沒辦法睡了。就連奧斯雅麗也是難得離開了馬車，坐在了雅克的身邊，看看面色灰敗的眾人，低聲道：「雅克，既然大家都已經無法入睡，不如我們繼續趕路，如何？我知道暴龍傭兵團來接我的護衛已經在路上，早點啟程，早點遇到他們，也早點安全。」

  雅克思考了一番，終於還是搖頭，以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小姐，我們現在的處境確實很糟糕，但是在這片營地里，我們處於完整的守勢，就如你所知，我們在營地範圍內布置了許許多多的陷阱，大家也是聚攏在一起，一旦遇襲也有反應的時間，如果我們摸黑往前走的話。

  第一，非但喪失了地形優勢，反倒有可能直接走到對方的埋伏圈。

  第二，往前走，陣線會拉的很長，如果突然遇到『可怕』的攻擊，護衛自然會死戰到底，但是那些傭兵很有可能就會四散奔逃。

  第三，走了這樣的一天，大家的體力和心力都有一定的消耗，這裡雖然不能獲得很好的恢復，但至少不會再消耗。

  小姐，所以我認為最好還是呆在原地不動，等明天天亮再出發或許會更好一些。」

  奧斯雅麗幽幽地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我是不懂的。雅克隊長，你直接決定就好。」

  雅克微微鬆了口氣，在目前這種異常險惡地形勢下，一個隊伍里如果同時出現了兩個聲音，除了將小隊更快的拖入死亡深淵，沒有任何其他作用。

  話題到了這裡已經正式宣告結束，不過奧斯雅麗也沒有回到馬車上，而是也學著陳心遠般，用樹枝輕輕撥弄著火堆，欲言又止。

  陳心遠微微一笑，他知道奧斯雅麗想讓自己給她多一點信心，但他卻並沒有說什麼，反倒是自顧自地躺在了地上，數起了星星。

  如果說一開始陳心遠還有點故作姿態外，但不一會他就深深地沉浸在了無數的繁星中。

  在那浩瀚無垠的幽藍色天空中，無數的星光組成了一幅蒼茫偉岸的畫卷。

  「有兩件事物我愈是思考愈覺神奇,心中也愈充滿敬畏,那就是我頭頂上的星空與我內心的道德準則。」康德的這句名言，陳心遠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但他現在才領會。

  以前的時候，他的心總是被江山美色所吸引，從沒有閒暇的時候，現在在四面楚歌之際，他突然在星空的印照下，發現到了自己的渺小，整個人整顆心真正平靜。

  呼！陳心遠長長鬆了口氣，嘴裡勾勒出一絲微笑，在這一刻，他彷佛感覺到自己的某些包袱被放下，難以言喻的輕鬆。

  那是北斗七星，那是天枰座，那是獅子座，那是……以前陳心遠總是對幾顆星星勾勒出一個圖像不屑一顧，但現在他才發現這些星座是多麼的貼切。

  那是天蠍座，那是仙女座，那是射手座，那是，咦，射手座旁邊的星星排列好奇怪，怎麼像一個人？獵戶座好像不是這樣子的啊？

  正當陳心遠凝神看時，他彷佛突然間穿越了無數光年，置身於某個未知的星域之中，而那些星星緩緩進入了他的身體，並在他的身體中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一股清涼的能量從他的左手的光點開始遊走蔓延，與其他一個光點開始串聯，當連接到最後一個光點時，陳心遠的腦海里轟的一聲巨響，在恍惚間，他彷佛看到了一個星球的誕生，繁榮，最後毀滅的全過程。

  歷史長河滾滾，連星球數十億年的壽命都不過是匆匆過客，百餘年的人的生命，又值得了什麼？既然躲不開毀滅的命運，那在現實中苦苦掙扎又有什麼用？

  在這時，陳心遠陷入了迷惘，在見證過星球生命凋零後，他對自己的人生觀陷入了懷疑。

  而在旁人看來，他只不過是在對著星空莫名其妙的發呆，就連杜紫藤也不例外。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夜越來越深，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也是越來越大，如滾滾波浪般將眾人沖的七倒八歪。

  

  月正當中，突然一聲沉悶的響聲從遠處傳來，接著是第二聲，馬上是第三聲，而這股聲音是越來越近，彷佛是一個洪荒巨獸正帶著滿身殺戮和血腥大踏步而來。

  別說是普通士兵，就是連雅克的臉色都是不由自主變成了慘白色。

  我的天，黑森林裡何時出現了這樣的怪物！還偏偏被我們遇上，難道地獄之門被打開了嗎？月神艾露尼，請保佑我死後，我的魂能夠回歸你的天國。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那陣笑聲隱沒，但是在片刻之後，卻同時出現了齊聲的尖叫。

  這次尖叫來的突然，彷佛是萬千冤魂同時發出了嚎哭，又彷佛是數萬人正在接受慘絕人寰的酷刑，而這也徹底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的悲慘命運，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傭兵們一鬨而散，就是之前跟陳心遠跟的很近的安力，也是一邊發出毫無意義的大喊，一邊屁滾尿流的撒開腳丫子往外跑。

  「別跑，都不許跑，回來，回來！」雅克嘶啞著嗓子大聲喊。

  但這時兵敗如山倒，你跑我也跑，哪裡還有人聽他的。

  而隨著一陣陰風吹過，四匹原本雖然焦躁不安但還算安靜的獨角獸突然發狂，先是人立而起，接著就往前衝去。

  四匹橫衝直撞的獨角獸讓原本就混亂不堪的營地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這下不但是傭兵，就是連數名護衛也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見到大勢已去，雅克重重跺了下腳，對嚇的搖搖欲墜的奧斯雅麗道：「小姐，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著不滿地看了還在看星星的陳心遠喝杜紫藤一眼，彷佛在說開始時牛皮吹的那麼大，現在卻跟嚇傻了似的一動不動。

  杜紫藤笑笑：「跑個毛，如果他們的實力真的夠強，一開始打過來就行，還用得著花這麼多的手腳？」

  雅克剛覺得有道理，但是就看到了山谷前一隻足有數米長的帶著尖銳指甲的毛茸茸大手出現，接著露出了一個異常猙獰的頭顱。

  那頭顱上長著兩根長角，血盆大口，鋒利牙齒，黑色皮膚，紅色眼睛，最恐怖的是它的頭顱上沒有天靈蓋，而是一蓬燃燒的異常熾烈的紅色火焰。

  見到還停留在原地的眾人，它竟然還流露出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殘忍微笑。

  「我了個草！」雅克情不自禁爆了句粗口，趕緊道，「既然他們沒實力，就麻煩你在這裡阻擋一下。我相信你既然接受了任務，那這點覺悟還是會有的。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們去吧！小姐，我們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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