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2024-05-08 19:47:24
作者: 西西子
她猛得睜開雙眼,印入眼帘的是男人嘲諷的眼神。
「怎麼不裝了?」
唐小小臉色一白,有些結巴:「你,你回來了。」
冷靳言勾了勾唇,聲音很輕,像是在情人般的低語:「早點回來,看看你有沒有乖乖聽話。」
這話落在唐小小耳里,卻不亞於死神之音。
她緊張的抓住被子,不敢直視冷靳言的雙眼,心跳像鼓聲一樣,一下一下,她聽到自己說:「我,我已經打掉了。」
男人像是相信了,確定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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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頭低得更低了,結結巴巴地說:「沒,沒錯,我,打打掉了。」
說著,她像是驗證自己的話,顫顫抖抖地將枕頭下,早,早就準備的單子拿出來,雙手遞給冷靳言,說:「你看。」
手伸在半空,燈光下單子上還蓋了個紅色印章。
可男人並沒有拿過來細看的意思,反而帶著某種意味的眼神看著唐小小,「倒是小瞧你了。」
唐小小以為他是說沒想到自己真鼓起勇氣打掉了。
剛要鬆口氣的時候,冷靳言一把抽走她手裡的單子,當面撕碎,往她的頭上一揚,如雪花一樣。
然後,男人湊到她的跟前,聲音響在耳畔,一點點捏碎她剛才的慶幸:「是不是以為我會信你?」
她猛得抬起頭,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我,我沒……」
垂死掙扎的解釋還沒有說完,她細白的脖子就被男人狠狠地掐住。
她清楚地看到男人眼裡的暴怒。
「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三番兩次,看來你是真的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說著,男人的手一用力,唐小小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都要被捏斷。
缺氧的痛苦讓她本能的掙紮起來:「放,放開……」
她的眼角滲出生理淚水,像是一條垂死的魚兒。
一滴淚,落在冷靳言的手上。
很熱。
冷靳言望著她痛苦的樣子,心知她又在裝可憐。
可咬了咬牙,還是放開了。
唐小小捂著隱隱作疼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著空氣,看著冷靳言如同看著一個惡魔,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她清楚的認識到一件事。
再呆在這裡,她肯定會沒命。
她趕緊爬下床,動作太快,差點摔倒,腦袋還殘留著方才缺氧的暈眩感,她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去。
可還沒到門口,她就被男人擋住。
她望著他,本能的往後退。
男人眯著眼:「你怕我?」
唐小小絕望的癱坐到地上,像是承受不了這一切,悲愴地說:「求求你……放了我。」
「打掉孩子,我可以讓你繼續呆在冷家。」
男人說這話,像是一種恩賜。
可落在唐小小的耳里,卻是一種殘忍。
她照顧不了媽媽,也保護不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嗎?
突然一種腥味從喉嚨涌了出來。
她控制不住的往旁邊吐出一口血,然後眼前一黑……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冷靳言先是以為她在裝,結果轉動輪椅靠前,看清楚地上一灘血,心像是猛得被人扯了一下。
……
第一醫院。
醫生望著坐在輪椅上,臉色陰沉的男人,頂著巨大的壓力述說情況:「病人是氣急攻心,加上最近沒有休息好,受到外力所傷,動了胎氣,才會咳血暈倒。」
冷靳言冷冷一笑:「就掐了下脖子就能咳血?」
醫生望著病床上暈迷的唐小小,那細白的脖子上明顯的紅印,不敢作聲。
站在輪椅後面的許特助只好開口:「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醫生這才擦了擦頭上的汗,謹慎的說:「只要打上一劑安胎藥,再休息一會就能醒來。」
『安胎』二字,讓診室的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冷靳言面容冰冷的吐出一個詞:「打掉。」
醫生愣住,像是沒聽清。
許特助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可想著唐小姐這個孩子都不是BOSS的,於情於理,似乎都不該留下。
可人還沒有醒,就這麼趁著她昏迷之際打掉,會不會……
「還愣著幹嘛!給我安排手術,馬上打掉!」
醫生被這麼一吼,也回過神,不敢多問,趕緊轉身出去準備。
許特助陪著一塊去簽字。
諾大的病房,只有冷靳言轉動輪椅的聲音。
空氣中散發著消毒水的氣息,床上的女人纖細而消瘦,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秀眉似乎因為不適而微微蹙著,顯得脆弱極了。
這樣的一幕,任誰看到都會有些不忍。
可越是這樣,冷靳言就越是憤怒。
他最恨的就是裝可憐跟欺騙。
當初就是那個女人用了這兩招,引得父親鬼迷心竅,害得他成為一個人人恥笑的殘疾。
想到這,他握緊病床的把手,發出『吱吱』的聲音。
刺耳的聲音,讓床上的人兒緩緩地睜開雙眼。
周圍白色的一切,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小臉帶著懵然的純淨。
直到她看到冷靳言,像是平靜的叢林中,突然進入一頭野獸。
她的瞳孔猛得縮了一下,本能的害怕。
這樣的反差,讓冷靳言立馬感覺到不悅,冷譏道:「醒了,不裝了?」
唐小小咬著唇,沒有說話。
她心知在冷靳言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愛裝,愛說謊,愛慕虛榮的女人。
解釋不了,她乾脆沉默。
可很快,她看到一同進來的醫生跟許特助,後面還跟著兩個護士,推著放著很多醫療器材的車子,上面有手術刀,消毒布各種東西。
她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
「我不要!」
她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起身要下床,可很快被護士們強行按在床上。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打掉他!」
無論她怎麼吶喊,怎麼胡亂的揮手阻止他人的靠近,她還是沒有辦法逃離手術台,最後流著眼淚看向冷靳言,「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掉他……」
冷靳言沒有一絲波動,眼神一如即往的冷漠。
唐小小像是溺水的人,開始朝著旁邊的許特助,以及醫生求救。
「求求你們,不要……」
許特助不忍的轉過頭。
醫生看了一眼冷靳言,見對方沒有喊停的意思,只好取出麻醉劑朝著唐小小走去。
原本還在激烈反抗的人,在手臂扎了一針之後,帶著絕望閉上雙眼,眼尾留下一行清淚。
————
冷清的夜晚,帶著無限的寒意。
唯有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亮著。
許特助瞧著自家總裁面如冰霜的神色,腦海閃過剛才唐小姐暈過去,冷少立馬質問醫生在幹嘛時的怒意,總覺得……冷少對唐小姐並非那麼冷漠。
他一時沒忍住:「冷少,我看唐小姐真的挺可……」
求情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被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像是冬日裡一桶冰水迎面澆上頭,立馬清醒打了一個冷顫。
他是要勸冷少留下那個不是自己的孩子?
這種事,哪個男人願意?
冷靳言眯起眼眸:「你想說什麼?」
「沒,沒什麼。」許特助顫著聲音,趕緊搖頭否認。
心想自己怎麼突然就婦人之仁了。
看來剛才還是被裡面那悽厲的一幕給影響了,他壓了壓內心的不忍,讓自己別發不必要的善心。
冷靳言收回視線,看似冷漠的面容下,握著輪椅的手卻微微的收緊。
他不明白。
為什麼腦海總會閃過那女人流著淚懇求的畫面。
梨花帶雨,揮之不去。
明知道她在裝可憐,可還是控制不住的產生一種懷疑自己的念頭,他這樣做真的對嗎?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戴著口罩的醫生走到冷靳言的面前,額頭上滲著薄薄的一層汗,像是遇到焦急的事。
他懼於冷靳言的威信,但醫生的職責讓他無法沉默。
「冷少,手術遇到一個問題。」
「她醒了?」
醫生搖頭,說:「我們要進行手術的時候,用探視鏡發現病人的子宮膜非常薄弱。如果強行手術,很容易導致子宮收縮不好,靜脈瘺引起大出血。」
冷靳言眉頭狠狠地皺了下。
想到女人蒼白如紙樣的模樣,心口像被一根細線扯住,他脫口而入一句:「有生命危險?」
醫生不太敢直視他鋒厲的冷眸,點了點頭:「從醫學上說,大出血加上病人身體虛弱,很容易就導致難產而……死。」
『死』字一出,周圍的氣息瞬間冷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醫生艱難詢問:「冷少……手術還要繼續嗎?」
冷靳言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緊,骨節泛白,幽暗的眸色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許特助因為方才求情不成,篤定冷少肯定會堅持打掉孩子。
便對著醫生說:「繼續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