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千金的錯位人生一

  夜黑風高，夏蟲悲鳴。

  憑著記憶，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空曠昏暗的田野間奔跑著。

  因為擔心被發現，她連鞋都不敢穿，就怕一不小心踩出聲響，讓那人察覺。

  呼哧呼哧！

  女孩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片刻不敢停歇。

  不多時，一束手電的強光照了過來，男人用粗礪的嗓子在她身後大喊著：「你個吃白食的賠錢貨，竟敢逃跑？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男人很快追上了她，將她毫不客氣地踹倒在泥地里。

  「爸爸，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之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

  

  S市。

  華燈初上。

  晚上八點，沉寂了一整天的酒吧一條街終於熱鬧起來。

  燈紅酒綠，門庭若市。

  當下的年輕人，在忙完了繁瑣的工作後，都喜歡呼朋喚友地跑來這條街消遣。

  或點一支香菸，或叫一杯清酒。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酒吧都是你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

  尊爵會所，做為全S市最有名的銷金窟，這裡的消費，用兩個字可以形容：燒錢。

  據說，連給服務生的小費，都是五百起。

  儘管如此，來這裡玩樂的，依然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尊爵一共有六層，這裡的所有包廂都是分等級的。一到三樓是給暴發戶和白領準備的，有錢就能進。

  四到五樓的包廂是給貴族準備的，有身份才能進。當然，也不全是特權階層，但絕對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至於六樓，是什麼級別才有資格進的，可以想像。隱私，權貴，世家，神秘，這就是頂層世界。

  如果說樓上和樓下的區別，那就是：暴發戶來這裡玩，生怕別人不知道；有身份的來這裡玩，生怕別人知道。

  尊爵之所以能在一眾會所中脫穎而出，關鍵在於它的定位：尊貴，優越。

  這裡的門檻很高，對所有服務人員無論是身高體重，相貌身材，舉止言談，還是學歷背景都有非常明確的要求。

  可不管它有多尊貴，營造出的氛圍有多神秘，這裡依然是個賣笑場，女人在這裡就是個玩意兒。

  與前廳的熱火朝天形成鮮明的對比，安靜的酒吧後巷中，一個瘦弱的身影正蹲在巨大的水池邊，手裡快速地擦洗著什麼。

  她叫顧一一，剛滿十八歲，是全街生意最火爆的「尊爵」的服務員，不，準確來說，是洗碗工。

  別人十八歲在做什麼，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還沒滿十五歲，她便被嗜賭成性的父親用兩萬元賣給了這裡。

  整整三年，她都在這裡陀螺似的忙碌著。白天打掃會所衛生，晚上蹲在角落裡洗碗。

  雖然已經十八歲了，可顧一一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身高只有155公分，體重不到80斤，看起來就像個初中生。

  可能長期沒有曬過太陽，她的膚色很白，帶著一絲透明。薄薄的皮膚下，甚至能看清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她長得很瘦，卻十分漂亮。尖尖的下頜，紅紅的小嘴，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永遠像含著一汪春水，是個透徹而乾淨的女孩。

  她只需站在那裡，什麼也不用說，男人一看到她那雙水潤潤的眼睛，魂就丟了。

  她真的不該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討生活，可是，命運就是如此，一切由不得她。

  「一一，」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一個畫著濃妝的女人捂著肚子跑了過來：「先別洗了，給四樓的二號包廂送一打啤酒上去，那幾位爺催得急，我大姨媽來了，去上個廁所。」

  說完，也不理顧一一是否聽清，轉身往洗手間跑去。

  顧一一沒有權力說「不」，只要是尊爵的人有吩咐，她就得無條件地去幫著做好。誰叫她沒有話語權，是被自己父親兩萬塊錢賣過來的「廉價勞動力」呢！

  雖然有做不完的活，但至少她不愁吃不愁住，也不會動不動就被人打得鼻青臉腫，該滿足了，不是麼？

  顧一一在圍裙上擦乾淨手，然後去換衣間找了件「公主」制服穿上，從吧檯簽了一打啤酒，接著坐電梯上了四樓。

  能來四樓，說明這些人的身份不容小覷，顧一一的手心不禁冒出了汗。

  在這種場合呆了三年，顧一一什麼沒學會，倒是練就了一身看人臉色的本事，否則也不會每次都全身而退，沒有被這灘污水染髒。

  咚咚咚。

  象徵性的敲了三聲，她知道裡面的人不會來應門，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將門推開，裡面一股熱浪頓時撲面而來。煙味、酒味、香水味……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她還是聞不習慣。

  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顧一一低著頭，將啤酒端了進去。

  因為裡面光線太暗，顧一一稍不留神，差點連人帶酒摔在地上。

  不過幸好，她反應還算快，在最後關頭，借著沙發扶手，站穩了身子。

  「媽的，誰他媽不長眼，踩著老子腳了！」

  就在顧一一暗自慶幸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尖銳的聲音。

  立刻有人將包廂的大燈打開。

  這時，顧一一才看到，剛才差點把自己絆倒的是什麼。

  一個染著黃毛的年輕小伙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憤地拍了拍被顧一一踩過的左腳，狠聲問道：「小妞，剛才是你踩的老子？」

  顧一一忙將啤酒放下，身體不自覺的瑟縮著：「對……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呵，不是故意的？那我踩你一腳試試？」黃毛叫嚷著。

  顧一一不敢回話，經驗告訴她，說多錯多，乖乖裝孫子聽著就好，等客人火發完了，自然就算了。

  然而，可能喝了些酒，黃毛並不如她想像中那麼好說話，再加上包廂里其它人的嬉笑起鬨，他一時來了勁兒。

  「要本少爺原諒你，可以，把桌上這堆酒喝了咱這事兒就算過了。」黃毛指著茶几上顧一一剛搬上來的一打啤酒，吊兒郎當地說道。

  「喝，喝，喝！」周圍的打趣聲更大了，跟黃毛一起的幾個人一起鬨喊著。

  「我……我不會喝酒。」顧一一連忙搖頭。

  如果說剛才她的害怕有幾分是裝的，那麼現在，是真的嚇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