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 寧寧，大開眼界

  12月24日，平安夜的這天下午，楚方接到寧寧打過來的電話之後，立即就帶著艾萌去迎接她了——說起來，寧寧現在還沒有來過原本是楚方租住的這間狹小出租屋呢，倒是接受特別培訓之前的艾萌幾乎天天來這裡，當然那時候楚方早已經住到寢室里了。

  「楚、楚方，要不我還是回寢室吧。

  寧寧見到我跟你在一起，肯定會不高興的……」

  剛下樓不遠，表情糾結的艾萌便又打了退堂鼓，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想要臨陣脫逃了，而楚方也和前幾次一樣很有威嚴地挑起眉毛，不容置疑地對她說道：

  「今天買菜和裝飾房間的時候你都出過力了，我怎麼可能現在讓你自己回去！

  而且平安夜的時候你自己孤零零地回到寢室里，其他女生肯定會認為咱倆鬧掰了，我倒無所謂，就怕她們以後會嘲笑你、欺負你。

  現在就算是師範大學，也早已經被外面的社會所污染了，有那麼一批女生實在有夠卑劣的了，那樣的人都能去當老師，老師的名聲怎麼可能不臭？」

  「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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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楚方的話十分在理，但艾萌仍然有所顧慮，不過楚方沒有再給她發表意見的機會，擺擺手直接替她做出了決定：

  「沒什麼可是，你就安心和大家一起玩吧，畢竟你現在和初音她們一樣，都是我的員工，一起慶祝平安夜不也很正常嗎。

  你要是害怕寧寧生氣的話，就注意和我保持距離，別太親近，我也會記住不再叫你萌萌——要是寧寧聽到我這麼叫你，那她肯定就怒髮衝冠了。」

  因為問心無愧，楚方提起寧寧時的語氣頗為輕鬆，但是艾萌就不同了，一想起寧寧那雙充滿威嚴和壓迫力的龍眉，她就覺得自己的腿腳好像又軟了幾分——這可絕對不是做賊心虛哦！

  「呀啊！」

  由於精神渙散，艾萌絆到了路邊的道牙子上，但是楚方眼疾手快地撈住了她的腹部，沒有讓她摔倒。

  「小心啊，幸虧這沒有被寧寧看見，否則我又要多費一番口舌去解釋。

  ——我說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楚方把艾萌扶起來之後不僅沒有對她說出關心的話，反而因為沒有被寧寧看見而慶幸不已，甚至還懷疑她是故意絆倒——儘管只是開玩笑，但這仍然讓艾萌心裡有些受傷。

  可是不管楚方的心思多麼細膩，那也只是相對於其他男人而言，他隨手將艾萌扶了起來之後便立即又和她保持了一米多的距離，而且光顧著左右張望尋找寧寧的身影，完全沒有注意到艾萌眼中的淚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艾萌有些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小聲小氣地向楚方道了個歉，楚方則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略帶不滿地說道：

  「我只是開玩笑啊，根本用不著道歉。

  另外你又壓著嗓子小聲說話了，把聲音放大！夏老師不是說了要你在日常說話的時候也練聲練氣嗎。」

  習慣性地叮囑了艾萌兩句之後，楚方很快便看見了寧寧家的車子，還沒等他走過去，寧寧便已經從車上下來了，並且主動朝他和艾萌走了過來。

  寧寧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也不是冷著臉，只是很普通地看向這邊罷了，她可從來不是見人就帶著三分笑的那種人，再加上很有威勢的眼睛和眉毛，自然就讓人產生了難以接近的「冷艷」感覺，這一點上倒是和面無表情時的黑貓有些類似。

  「寧寧，你來得正是時候啊，我們剛剛把房間布置好。

  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之前一直和我們同班的艾萌，現在也仍然和我同班呢，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了。」

  「你、你好。」

  楚方剛一迎上了寧寧，便立即為她介紹了一下自己身邊的艾萌，不過寧寧卻並沒有馬上回答艾萌那聲頗為緊張的問候，而是首先認真地看了看艾萌的臉，然後才平靜地點點頭回應道：

  「你好，我對你也有些印象，只是不太清楚名字罷了。」

  寧寧雖然毫無愧色地直接道明了這個讓人有些尷尬的事實，但卻並沒有對艾萌這個班級里的「小透明」表現得冷淡甚至鄙視，反而很有氣度地主動和非常不擅長與別人接觸的艾萌攀談了起來，倒是把楚方給冷落在了一邊。

  楚方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寧寧和艾萌的對話，既怕寧寧像查戶口那樣一項一項盤查艾萌家的底細，又怕艾萌不小心自己說漏嘴了什麼，但出乎他意料的，這兩個女生只是在客氣地進行著普通的社交對話，完全沒有一上來就針鋒相對甚至大打出手的跡象。

  或許……「外交術」是所有女人天生的種族天賦也說不定。

  「這樓道……比學校的宿舍樓里還髒啊，而且外面連個安全門都沒有，你怎麼會租這麼一個地方？」

  在進入髒兮兮的門洞之後，一路上表情淡然的寧寧終於忍不住變了臉色，尤其是掛在二樓往三樓走的樓梯下面的那一縷沾滿了灰塵的蜘蛛絲，更是讓她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那縷蜘蛛絲你們就一直讓它這麼垂在半道上？就沒有人拿東西去勾一下？」

  裹足不前的寧寧指著那縷看起來好像隨時會落到經過的人頭頂上的蜘蛛絲，相當不可思議地問道，讓原本已經習慣了這種骯髒又陳舊的環境的楚方和艾萌都感到有些臉紅。

  確實，找根幾十厘米長的木棍或樹枝把那縷蜘蛛絲勾下來可以說是舉手之勞，但住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寧肯天天看著它在頭頂上晃，也不肯為人民服務一下——也包括每次經過蜘蛛絲下面都會不自覺地往旁邊閃一閃的楚方和艾萌。

  不過這種情況倒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大多數人處在一個骯髒的環境裡，都會隨手扔點什麼垃圾，或者隨地吐口痰，卻很少有人會去把別人扔的垃圾揀起來；只有在原本就相當整潔的環境裡，大家才會注意保護環境，就算極少數人仍然不講究地隨便往地上扔垃圾，也會有人替他揀起來扔進垃圾桶。

  「你們等一下。」

  

  就在楚方和艾萌反省著自己的麻木的時候，寧寧轉身回到了門洞口，然後用白淨的小手拎著一把已經半禿了的笤帚走了上來，側著身子、伸長手臂，眯著眼睛、緊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將那縷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的蜘蛛絲給勾到了笤帚上。

  等到寧寧將笤帚放回原處，深感羞愧的楚方和艾萌無言地帶著她繼續往樓上走去，可是當他們走到一樓通往二樓的拐彎處時，寧寧又忍不住咧著嘴說道：

  「這裡……也實在太髒了吧？

  你當初怎麼想著租這麼個地方的？」

  在拐彎處那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的牆壁上，有人用磚頭寫著「在這小便的人死全家」，可是那個角落仍然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水跡還是尿跡，讓寧寧感到異常噁心。

  不過那裡留下的其實是水跡，但正是因為那裡經常有人小便，還一直抓不著人，所以二樓的住戶才不得不經常用水沖洗那裡，每次只要一看到那個角落有水跡，就說明不久之前那裡又被誰尿了一灘。

  如果楚方讓有希在那裡安裝一個隱蔽的攝像頭的話，肯定是能抓住那個除了不講公德之外，或許心裡也有些**的傢伙，但他並沒有管那個閒事——既然一樓二樓的坐地戶都不去安攝像頭，他這個住在三樓的租房戶又折騰個什麼勁呢？

  「因為這裡的租金便宜啊，而且離學校也相對較近。

  不過現在這裡也快住不下了，我已經開始在附近尋找新的房子了，但是我想找一間足夠大的，又允許我稍作裝修，步行能到學校的房子，所以暫時還沒有找到。」

  楚方非常誠實地回答道，並未因為自己的貧窮而感到羞愧。

  實際上他心裡一直覺得自己能夠適應這麼「艱苦」的環境是值得自豪的，普通人的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吧？像寧寧這麼講究，那就只能多花錢，但是對於原本只揣著五萬元學費和生活費的楚方來說，如果租房的錢花多了，他吃飯的錢自然就少了。

  原本楚方還計劃著上了大學之後出去打工賺取生活費，但計劃沒有變化快，他剛住進來沒幾天就靠著在撈寶網上賣御坂妹妹的照片「脫貧致富」了。

  「嗯，還是早點搬走比較好。

  這裡也太危險了，你讓御坂和有希住在這地方……

  不、不**全。」

  寧寧點了點頭，難得地對楚方的所作所為表示了贊同，但她一想起御坂妹妹的強悍武力，又覺得其實她們住在這也沒什麼不安全的。

  不過這個地方可真是讓她大開了一回眼界，她原本以為濱海市的普通市民就算住的不是躍層式公寓，起碼也是乾淨整潔的普通公寓，但卻沒想到真正的普通人，竟然住在這種和貧民窟差不多的地方——雖然真正的華夏貧民窟其實比這裡的環境還要惡劣得多。

  哦……錯了，華夏可是沒有貧民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