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陸墨
2024-05-08 18:54:57
作者: 冬天的柳葉
對於太子的信任,馮橙其實有些奇怪。
看出她的疑惑,太子道:「姑母說,你是她的徒弟。」
馮橙恍然。
怪不得太子待她很是親近,原來是知道了她與長公主真正的關係。
「馮大姑娘與墨表弟這些日子打交道多,墨表弟對你或許容易吐露實情。」太子看起來有些憂傷,「若是我親自去問,墨表弟恐怕有很多顧忌。」
馮橙點頭:「民女知道了。」
見馮橙要退下,太子把她喊住。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無論是玄表弟,還是墨表弟,都是與我一起長大的,我相信墨表弟有苦衷。」
太子這話,算是給了馮橙一顆定心丸,表明不會因陸墨的舉動怪罪成國公府。
馮橙沒有說什麼,屈了屈膝,默默退下。
陸墨被關在一個獨院中,有禁軍層層把守。
馮橙走進去,看到陸墨靜坐在床榻邊,身上並無鎖鏈。
他不再是一身利落玄衣,而是換上了寬鬆的月白色衣袍。
卸下偽裝後,哪怕生著一張與陸玄一模一樣的臉,氣質已完全不同。
馮橙反而看陸墨順眼了些。
之前看他裝陸玄的樣子,不知多少次想把這張臉揍成豬頭,讓他裝不下去。
馮橙大步走過去,拉了一張椅子大大方方坐下。
瞧著她的舉動,陸墨不覺彎了唇角。
馮橙見他唇角含笑,大大皺眉。
都這樣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陸墨。」她喊了一聲。
陸墨看著她。
「你應該知道我過來的目的吧?」
陸墨沉默一瞬,問:「是問我這麼做的原因嗎?」
「這是稍後要問的,我更想知道的是陸玄在哪兒。」
陸墨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她是問陸玄,可聽她問出來,又覺理所應當。
兄長是她的心上人,她自然把兄長安危放在第一位。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有個問題要問。」陸墨望著那雙清澈的眼睛道。
「你問吧。」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馮橙聽到這個問題,笑了笑:「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啊。」
她走近他,不再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便知道了。
後來的種種試探,不過是為了確認。
陸墨垂眸,遮去眼底的自嘲。
原來比他猜想的還要早。
「那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馮橙問得雲淡風輕,卻悄悄握緊了拳。
她很怕從陸墨口中聽到噩耗,儘管她不斷告訴自己,陸玄那麼厲害,一定不會有事。
「陸玄……他在曉夢夫人手裡。」
馮橙眼神一緊,冷冷問:「夢蝶居的那個曉夢夫人?」
陸墨點了點頭,看著馮橙的眼神有幾分異樣。
馮大姑娘身手高強出乎他意料,對金水河的了解更出乎他意料。
「那他沒事嗎?」
陸墨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馮橙聲音微揚,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氣惱。
「他們對我說……他會沒事。」
這句話,蘊含的意思就太多了。
馮橙擰著眉,問陸墨:「曉夢夫人是北齊細作?」
「她不是。」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馮橙意料。
「難道她是被齊人收買的大魏人?」
陸墨搖頭否認。
這下馮橙更意外了:「那她究竟是什麼人?」
既不是大魏人,也不是北齊人,難道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除了大魏與北齊,當然還有一些小國,但那些小國鮮少摻和魏、齊之爭。
「她是周人。」
「周人?」馮橙喃喃,一時有些茫然,而後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你說前朝?」
大魏之前,便是大周。
陸墨點了點頭。
「周人,周人……」馮橙只覺不可思議,「大周還有餘孽?那又怎麼會與北齊關係密切?」
這兩年金水河查到的條條線索,分明全指向北齊。
大周末代帝王極為殘暴,以致民不聊生,甚至易子而食,這才有了諸侯叛亂,揭竿而反。
如今的百姓提起大周沒有絲毫好感。
諷刺的是民心所向的大魏不過歷經二代,又是一個輪迴。
陸墨望著馮橙,語氣耐心:「你知道北齊太后的身份嗎?」
「知道,她是前朝公主,年少時和親北齊。」
曾經的馮橙,本來不知道也不關心這些朝堂往事,而見過齊人對大魏百姓舉起屠刀再重生的她,則竭盡所能去了解北齊。
她想,對敵人多了解一分,心裡便能踏實一分。
陸墨望向馮橙的眼神再次有了變化。
她總能令他驚訝。
或許正是與尋常閨秀不同,才能讓兄長心悅吧。
「曉夢夫人是北齊太后的幼妹,前朝九公主。」
馮橙一驚,腦海中浮現曉夢夫人的模樣。
風情萬種的曉夢夫人,竟是前朝公主?
「所以,曉夢夫人與北齊太后聯手,意圖顛覆大魏?」
陸墨用沉默肯定了她的話。
馮橙直直看著他:「那你呢?為何——」
助紂為虐?
這四個字,她沒有說出來,卻能感覺到氣氛的冷卻。
陸墨久久沉默著。
馮橙沒有當一個體貼的等待者。
沉默意味著遲疑,他有可能想好後開口,也可能想好後徹底不答。
可是疑惑太多了,她需要知道答案。
風雨飄搖的大魏也需要答案。
「陸墨,你是陸玄的親弟弟,是京城無數女子傾慕的陸二公子。」
她琢磨過了,如果陸墨對成國公府沒有絲毫感情,他不會當眾承認自己是陸墨,也不會說出曉夢夫人的真正身份。
陸墨終於開了口。
「一開始……我不知道自己是陸墨。」
馮橙聽到這話,怔了怔。
陸墨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忘了自己是誰,他們告訴我,我是自幼父母雙亡的齊人,父母死於魏軍刀下。我為了替父母報仇刻苦習武,因為練武出了意外,失去了記憶。」
馮橙皺了皺眉。
對一個失去記憶的人灌輸這些,便如在一張白紙上作畫,在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把他變成另一個人。
這般手段,太過惡毒下作。
「後來呢?」
「後來——」陸墨看著馮橙苦笑,「後來不巧,我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他是陸二公子,卻再做不回陸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