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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馮尚書

2024-05-08 18:43:22 作者: 冬天的柳葉

  堂堂尚書大人挨了打,馮尚書自覺沒臉,命下人把他扶去了書房。

  老尚書扶著腰才坐下,牛老夫人就趕過來了,一見馮尚書的慘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老爺,您是禮部尚書,怎麼能與成國公那種粗人對打?」

  大魏建國還不到三十載,成國公是隨太祖打天下的武將,在牛老夫人看來馮尚書與這樣的人動手,既不理智又失身份。

  馮尚書面色沉沉:「實在是那老匹夫欺人太甚,出了這樣的事非但不覺理虧,還跑到我面前挑釁!我說孩子還沒找回來,同一日失蹤說不定是巧合,再說我孫女素來乖巧,又早已定親,怎會與你孫子私奔。你猜那老匹夫說什麼?」

  牛老夫人皺眉等著馮尚書往下說。

  「那老匹夫跳著腳說那你覺得是我孫子誘拐了你孫女?放眼京城誰不知道我二孫子出色……」馮尚書一拍矮榻,「那蠢材,就是個擀麵杖!」

  牛老夫人沉著臉道:「老爺既然知道那是個渾人,還與他撕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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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嘗想與這種人撕扯,見他如此啐了一口就走,沒想到——」老尚書頓了一下,面露尷尬,「不小心把唾沫星子噴他臉上了,那老匹夫就掄起拳頭打了過來……」

  見牛老夫人臉色發黑,馮尚書試圖挽回尊嚴:「我也沒吃虧,拽掉了他一把鬍子。」

  年少時家境貧寒,他也是幹過粗活的。

  牛老夫人:「……」這麼說,她還得叫好了?

  「老爺以後還是離那成國公遠著點。」

  「知道了。」馮尚書渾身疼,不想再與牛老夫人說下去,「我今日就歇在這裡,晚飯也不用了,你回去吧。」

  牛老夫人淡淡道:「好叫老爺知道,大丫頭回來了。」

  馮尚書猛然起身,因吃痛又坐了下去,緊緊盯著牛老夫人問:「你說什麼?誰回來了?」

  聽牛老夫人講完,馮尚書立刻吩咐下人:「去把大姑娘請來。」

  寧馨苑這邊,尤氏摟著馮橙哭了一通,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

  她看著女兒,連眼睛都捨不得眨:「橙兒,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母親的。」

  馮橙握著尤氏的手,柔聲道:「當然不會,母親放心吧。」

  母親性情雖柔弱,但對她的疼愛是全心全意的。她早早沒了父親,老天有眼得以重生,再不想失去母親。

  得了愛女的寬慰尤氏面露笑意,可很快臉色一變,抓著馮橙的手緊了一下:「橙兒,昨日……薛府來退親了……」

  馮橙的未婚夫婿是大理寺卿薛紹聆的幼子薛繁山,馮府與薛府同在康安坊,二人自幼便玩在一起,乃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

  兩府門第相當,見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又合得來,便給二人定了親。

  那時,馮橙的父親還在。

  聽了尤氏的話,馮橙怔了一下,很快笑笑:「女兒捲入那樣的流言中,薛府來退親也不奇怪。」

  尤氏打量馮橙神色,卻瞧不出悲喜,心疼得落淚:「若是能早一日回來就好了……」

  橙兒與繁山那般要好,知道被退親的消息心裡該多難過啊,怕她傷心還要強撐著。

  尤氏越想,越心疼。

  「母親,您不必替女兒可惜。薛府昨日退親,女兒今日回來,只能說明我與薛繁山沒有夫妻之緣。」

  「橙兒,你不難過麼?」

  難過麼?

  馮橙輕輕抿了抿唇。

  要說難過,曾經還是有的。

  她與薛繁山見證了彼此長大,也曾紅著臉悄悄牽手,她以為他們會順理成章一起白頭,從沒想過這個人在她以後的人生中缺席。

  可誰想到她死了呢。

  她沒有以後了,而薛繁山的人生還在繼續。齊軍攻破京城之前,薛繁山已經成親了。

  那些難過,都留在了上輩子。

  如今她回來了,再想到薛繁山只有一個反應:別的女人的夫婿。

  她哪來閒工夫為了別人的夫君難過。

  「不難過呀。」馮橙對尤氏甜笑,「女兒經過這次大劫想明白許多,那些註定錯過的不可強求,不然是禍非福。」

  尤氏覺得這話有道理,拿帕子擦了擦眼淚,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心又揪了起來。

  這被拐的名聲也不好聽啊,橙兒以後不要說嫁人了,等尚書府與成國公府扯明白私奔的事,定會被老夫人送去家廟青燈古佛,或是關在府中偏僻院子從此不得見人,直到悄無聲息死去。

  這般一想,尤氏摟著馮橙哭起來:「我的橙兒,以後你可如何是好……」

  馮橙輕拍尤氏單薄的背:「母親放心,眼下的麻煩女兒有辦法解決。」

  尤氏正要追問,馮尚書那邊的人就到了。

  在尤氏擔憂的目光中,馮橙隨來人去了書房。

  「孫女見過祖父、祖母。」

  馮尚書仔細打量馮橙,見確實是長孫女無疑,懸著的心放下少許。

  「橙兒,此刻只有祖父、祖母在,你不要有絲毫隱瞞,你與成國公府二公子當真毫無關係?」

  少女背脊筆直,嘴角掛著譏笑:「孫女當然與他毫無關係。奔者為妾,成國公府二公子哪來的臉,能讓孫女捨棄家人、捨棄尚書府大姑娘的身份與他私奔?」

  「不錯,我就知道我的孫女不是個糊塗的。」馮尚書見馮橙如此反應心下一松,冷冷道,「那明日就該與成國公府好好說清楚了。橙兒,你先回去歇著吧,這些事長輩們會解決。」

  「多謝祖父。」馮橙福了福身子,卻沒離開。

  馮尚書問:「橙兒還有事?」

  馮橙看向牛老夫人:「祖母,我聽說白露被關在柴房,能不能放她出來服侍孫女?」

  牛老夫人面無表情點了頭。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澄清孫女與人私奔的事,那因為此事被關起來的丫鬟自然要放了。

  「多謝祖母。」馮橙粲然一笑,退了出去。

  書房中一時靜下來,良久響起牛老夫人的聲音:「老爺,等事情過了把橙兒送去家廟吧。她落入過拐子手中,就算咱們說她是清白的也堵不住世人的嘴,留她在府中會影響其他孩子前程。」

  馮尚書沉默片刻,嘆道:「橙兒本沒有錯,就是命不好。送去家廟就免了,養在府中以後不見外人,等時日久了世人淡忘,在外地尋一戶合適的人家嫁過去就是了。」

  牛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沒有錯?

  讓自己落入拐子手中就是錯,那日大丫頭若是規規矩矩待在府中,又怎麼會出事?

  說到底,是自己招來的禍事。

  「就聽老爺的。」牛老夫人嘴上應了,眼底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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