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欽憬48-全是負擔
2025-01-26 00:55:10
作者: 重晗
如若欽憬48-全是負擔
回到京畿,暮欽晉被暫幽在錦鯉寺。
所謂錦鯉,待成龍也。
被幽禁在錦鯉寺的人莫不是皇室血脈,即所謂的被打回原形的龍。將他們幽禁於此,旨在讓他們自我反省,再度魚躍龍門。
此刻他正在用午膳,雲既異等人已星夜兼程趕了過來,不過不能留在錦鯉寺,只能在中午時分過來與他見上一次。
「不過是借了三百兵,幾個時辰便還了,如此小題大做,而今上竟然當真了,這擺明了就是岳氏未把殿下放在眼裡,當著整個南燕的面將殿下隨意拿捏,而今上默許了岳氏的行為,等於昭告天下他是站在三皇子這一側的……岳氏這麼一彰顯,南燕廟堂誰才是能跺腳的哪一位一目了然,那些搖擺不定的大臣只怕全要倒向岳氏。殿下,您處境非常不妙。」雲既異語氣沉重,帶著恨聲,「若是這些牆頭草勾結好了一起表忠心,三令一台會審時齊齊朝著殿下落井下石,搞不好……」雲既異沒說下去,卻以手作刃,在自己頸項上比劃了一下。
「今上的態度頗為微妙。」善於觀測人心的余納玉沉吟著,「這一次,納玉覺得今上是向著太子的。」
雲既異輕哼:「十日歸,若滯,殺無赦,這算哪門子偏心?」
「而且是讓岳氏的人拘捕殿下!」郭燃文補充道。
余納玉道:「不知你們可曾注意到鎮守東海的青龍水師出現得太過迅速,仿佛他們本來就在融江一般。」
雲既異沉默一會,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其實他們早已經潛入融江,準備暗殺殿下?而今上或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才下令讓青龍水師拘捕太子。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好監守自盜了?」
余納玉點頭:「同時亦有隔山鎮虎的效果,委婉的暗示青龍水師他們的動向今上早就看在眼裡了。」
雲既異看了一眼暮欽晉:「所以,所謂的十日,是怕夜長夢多嘍?」
余納玉點頭:「或許。」
雲既異臉色稍霽:「這麼說來,殿下這一次子弄父兵這一樁公案興許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了。」說到底,不管臣子們再怎麼鬧騰,下決定的還是今上。
余納玉道:「三令一台會審的形式還是要走的,只是尚書令大人現下不在京畿,所以得委屈殿下暫住此間了。」
巫世南不在京畿?
暮欽晉一直空洞的目光向余納玉聚焦:「尚書令現下在哪裡?」
余納玉道:「去尋巫小姐了。」
暮欽晉容色暗淡:「她死了。」
余納玉露出一絲惋惜:「尚書令大人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想到那如旋轉鋒窩的漩渦眼,暮欽晉本就暗淡的臉色更顯灰敗:「連屍體都沒了。」他親眼看見的,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進去,眨眼間就血肉橫飛,連骨架都不剩……他的視線無意間觸及桌上的肉丸,噁心之意衝上喉腔,他奔出房門放聲作嘔,午膳本就不曾動過一筷子,只吐出了一灘黃水。
「殿下。」余納玉等人跟了出來,擔憂地看著暮欽晉。
暮欽晉順勢癱坐在地上,語氣蕭索,思路卻依舊清晰:「這一次我贊同納玉的分析,我調查過了,上官丹青是父皇從昌黎急調至融郡的,他對我,終究還有些情分,容我想想該如何利用這一絲父愛,你們也幫我想想。」
隨後,他朝怯怯正看著這一廂、負責他膳食的小沙彌淡淡一笑:「我茹素,小師傅可記著了。」
小沙彌愣了下,之後喋喋道歉,奔回廚房替暮欽晉準備素食。
「殿下何時開始吃素了?」雲既異挨著暮欽晉坐下,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諱地打量著暮欽晉。
暮欽晉笑也笑得蕭索:「現下。」
夏天的風悠然而過,帶來清新花香。暮欽晉抬眼,微愣,過了好久才低低嘆息:「在這裡住了兩日,此刻才發現眼前竟有這般好的一池荷花。」
郭燃文擔憂地看著暮欽晉:「殿下,您休息下吧。」他的太子爺此刻太不對勁了,明明是氣若遊絲不能承受生命之輕的靈魂,卻硬是要套上一身狼皮,再套上一身羊皮,裹得人不堪重負,隨時要魂消魄喪一般。
暮欽晉還是維持著他蕭索的笑容,如開錯了季節擁擠在萬花叢中的白梅,倔強錯了地方,倔強錯了時間:「我沒事,只是聽小姨說過,母后甚是愛蓮。父皇對我若有愛,多半還得從母后身上下功夫。」
見他明明一身悲寂,似乎隨時就可以將世間萬般美景均拋下,卻還強撐著笑容說要去算計別人,冷情冷性如余納玉都不忍心了:「殿下,這件事情交給納玉,您趁著這幾日清淨,好好休息。」
「行了,你們都想我休息,我便去休息。」暮欽晉揉揉臉,站起來,拍拍雲既異的肩,「原本你們給我最重要的任務是謀娶巫憬憬,這個任務我完不成了,等我睡醒後,記得給我安排一個新的任務,我可沒有享清福的命呢。」
嘎?
雲既異錯愕,愣愣抬頭看向暮欽晉,憑著本能回應:「巫憬憬之後,最適合做太子妃的便是徐將軍的女兒徐婼瑤了。」
暮欽晉亦愣住了,他的原意只是想找些事情做,不想讓思緒空下來,卻沒想到雲既異會在這時候一根筋。
算玲瓏還得是余納玉,他趕緊道:「此刻太子公案纏身,太子妃的事情不在這一時半刻的。」
伸手阻止了余納玉的話,暮欽晉淡淡一笑:「徐婼瑤嗎?納玉可有這位徐小姐的資料?」
「殿下!」余納玉、郭燃文齊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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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燃文語帶悲戚:「您這是何苦來著,是要把自己逼死嗎?」
暮欽晉拍拍郭燃文的肩膀:「什麼逼死不逼死的,迎娶太子妃可是大喜事,既異選的,必然是個美人,太子爺現在就迫不及待了,納玉,跟我進來,快給我說說這徐家小姐的喜好。」
他們太子爺是病了,還是瘋了?
余納玉三人站在門口,你看我,我看你。
雲既異低低咳嗽一聲,乾乾道:「像是入了心魔。」
余納玉問:「那我該怎麼辦?」
雲既異道:「你就進去順著他,哄著他,只是莫當真就是了。」
余納玉蹙眉:「我可以不當真,可裡面那一位怕是非娶了徐家小姐不可。」
雲既異一張抹了蜜的嘴張張合合,良久才嘆息道:「這心魔我們解不了。」
郭燃文眼睛一亮:「要不要通知那一位,這裡距薩達雖遠,但飛鴿傳書的話……」
雲既異打斷了他的話:「她也解不了。」
郭燃文不服:「為何就解不了?」
雲既異向裡頭看了眼,素來瀟灑風流的眼睛裡隱露出同情:「因為我們都是他的負擔。」
郭燃文茫然:「那一位也是?」
雲既異重重點頭:「那一位最重。」
一直不知道他們「那一位」來「那一位」去在講什麼的余納玉眉鎖得更深了:「殿下現在就像一根繃到了極致的弦,真由著他這般下去,只怕一不留神就斷了。」
雲既異搖頭,堅定道:「不會的。他只是心裡很難過,又無處發泄,才會入了魔。不出太久,他一定會清醒過來。」有我們這群負擔在,太子爺便是想瘋魔,都無法任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