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狹路相逢

  佟凌萱望著熟悉的殿堂，這裡的擺設依舊是她離開前的模樣，和記憶的景象衝撞在一起，讓她微微抬手扶住了桌子。

  「沒想到都還留著……」佟凌萱微微闔上雙目，再次睜開，已被一片清冷覆蓋。

  那些不好的回憶，一瞬間撲至腦海，她面色沉鬱的坐在椅子上，偏頭問：「婉貴妃現在如何了？」

  「嗯？」沁兒微微一愣，不知主子提那婉貴妃作何？

  「楊玉蘭呢？裴光霽沒把人接進皇宮？」她又問，頗是悠閒的為自己斟了杯香茗。

  見主子面色不善，沁兒趕緊答道：「婉貴妃現在在降雪閣好好的待著，自從皇上回來後，並沒有招幸她。至於那楊玉蘭，她被皇上派人送回了太傅府，最近這段時間也是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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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凌萱睨了眼沁兒：「說這麼詳細作何？」

  沁兒垂下腦袋，吐吐舌頭，暗道：還不是怕娘娘吃醋嗎？

  纖細的食指叩擊在桌案上，佟凌萱突然出聲問：「太后呢？」

  納蘭家族發生如此大事，竟不見納蘭明慧施以援手，還真是令人稀奇。

  「太后她……她因為納蘭德叛亂一事，自覺罪孽深重，心灰意冷，便退居佛堂，不再過問朝中之事。」

  「怎會這樣？」那納蘭明慧不像是個能善罷甘休的人啊。

  佟凌萱峨眉緊促，想不明白，看來明日，她有必要去見一見納蘭明慧。

  萱妃重返後宮，可以說是死而復活，令後宮的妃子們炸開了鍋。

  張妃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本宮真的不敢相信！沒想到……沒想到那萱妃還活著？！」

  「這到底是什麼事啊？她不是被皇上親自處死了嗎？怎麼會活著回來？」

  「而且……而且我瞧著，萱妃和以前不一樣了，那雙眼睛透著一股子陰冷，和她對視一眼，都感覺通體發涼！」說話的妃子搓了搓胳膊。

  佟凌青沉著臉，纖瘦的身骨，不知是天太冷，還是怎的，竟是不停的發抖。

  清冷的早晨，薄弱的太陽下，她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青兒妹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張妃和其他妃子擔心的問。

  佟凌青這才回過神來，搖頭說道：「沒有，謝謝姐姐們的關心。」她慌忙站起來，乾笑著和亭子裡的嬪妃告別，讓小雪攙扶著往御花園外走去。

  「小雪，你去霽月殿盯著萱妃點兒，一有風吹草動就來告訴本宮。」

  小雪稍作遲疑，低聲應了聲。

  就在她抬起頭的時候，看見對面走過來兩道身影，那對主僕一前一後，慢悠悠的朝她們走過來。

  還真是狹路相逢！

  佟凌青臉面血色盡褪，她哆嗦著唇，叫了聲：「阿姐……」

  「小妹，好久不見啊！」緋紅的唇角一勾，佟凌萱笑的嫵媚而妖嬈。

  這兩張相似的臉，在陽光下，透著別樣的光彩，雖有相似，但卻給人不一樣的韻味。

  「阿姐，是……好久不見……」慌忙說著，佟凌青就想快步離開，但眼前狹窄的小路上，出現了一雙黑色的平底靴，睫毛一抖，她緩慢的抬起來，望著佟凌萱冰冷的臉。

  「小妹，你就沒有想對阿姐說的嗎？」佟凌萱緩緩開口，兩眼望向天邊飄浮的雲朵。

  一切如過眼雲煙嗎？

  可是心中所受的苦，又有誰能幫她排解？

  目光終於落在這張蒼白的小臉上，佟凌萱抬起手指撫上去，卻還未靠近，就見她的小妹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阿姐，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鬼迷心竅，差點把阿姐害死！」

  「是差點嗎？小妹，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緊咬住最後兩個字，佟凌萱微微闔上雙目。

  不知是今天的陽光太過刺眼，還是其他的什麼緣故，她竟然感覺眼皮酸澀的難受。

  「阿姐……」小手抓住她的裙擺，佟凌青仰起滿臉淚痕的小臉，哭訴道：「阿姐，我恨你把我送進皇宮，恨我喜歡的男人喜歡你，更恨我自己的心狠手辣！我一次次的把你推向死神，一次次的背叛親情，其實我也憎恨這樣的自己，可是……」咬著唇瓣，佟凌青呆愣愣的望向地面，一個勁兒的搖頭。

  「可是你太愛裴光霽了，所以容不得他喜歡別的女人，小妹，你相信一個帝王的愛情嗎？」把那張皺巴的小臉捧起來，佟凌萱認真的望著自己的小妹。

  「姐，我相信。」佟凌青認真的點點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相信皇上愛你。自從從開元回來後，他就不曾臨幸過後宮裡的姐妹。我一開始還為這竊喜，以為皇上要獨寵我一人，或者是為他青梅竹馬的戀人守身，但後來我才知道，我大錯特錯了。就在昨天晚上，我深夜去找皇上，卻又一次被他拒絕。但他連日來的愁悶卻因為你的到來，一掃而空！」

  仔細盯著佟凌萱微變的臉色，佟凌青繼續道：「阿姐，你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對那個男人有多麼重要，你得到他的愛情而不自知，你是何其可悲啊？嗯？」

  佟凌萱後退幾步，搖頭說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因為國讎家恨嗎？」佟凌青譏誚一笑，「阿姐，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還是如此不明白啊！」

  佟凌萱咬牙，面色一凜，怒視著佟凌青道：「還輪不到你來說教我！佟凌青，你對我以前做的種種，你覺得憑你這幾句話，我就能放過你嗎？」

  見佟凌青整張臉煞白，佟凌萱哼笑著走過去，附在她耳廓邊低聲說道：「我會找你報仇的，你等著吧……」

  「啊！」佟凌青尖叫一聲，慌亂的推開眼前人，逃亡似的往自己的降雪閣跑去。

  「娘娘！娘娘——」小雪在後面急喊一聲，趕緊追上去。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沁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被佟凌萱瞧見，她冷笑著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沁兒卻是搖搖頭：「沒有，俗話說有因必有果，婉貴妃以前那樣對娘娘，娘娘即便殺了她也不為過。可是娘娘……」還是心慈手軟了啊！

  除了言語恐嚇，並沒有付諸實質行動。

  佟凌萱低笑一聲：「沁兒，沒想到你跟了我一段時間，竟是把我的脾性摸得那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