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當如何
2024-05-08 18:40:47
作者: 纖塵999
「真美啊!哇!哇……」宮匪和沁兒掀開窗簾,朝外面望著,不時的發出唏噓聲。
佟凌萱忍不住探出腦袋,瞧了瞧。
這楓葉谷果然美得似仙境,凋落的楓葉鋪展在地上,成了一大片天然的地毯。
這時,裴光霽發話,讓馬車停下來。
待五人雙腳落在實地,踩著鬆軟的泥土,只聞楓葉飄飄,山谷寂寂。
風兒吹捲起地上的葉子,好似翻湧的紅色波浪,舔吻著你的鞋靴衣擺,把你拉進如詩如畫的美景中。
讓人恍然有種不知山高,不知光逝,只有眼前的楓葉,鋪滿了天地,占滿了眼眶,而人只是沙粒塵埃中的小小一份子。
連帶著,那心中的感傷悵然,都微不足道起來。
「沒想到這巴掌大的山野之地,還有如此美的地方。」宮匪撫掌一嘆。
沁兒也忍不住拍手叫好:「我們整日待在皇宮,自然欣賞不到宮外的風景。」
「可不是嘛!沁兒,不如你我二人不回皇宮了,我們痛快地暢遊江湖如何?」宮匪靠近沁兒,附在她耳廓邊說道。
沁兒「啊」叫一聲,猶如碰到了烙鐵,一下子蹦出老遠。
「你……宮匪,你離我遠點兒!」沁兒捂著發燙的臉頰,惡狠狠警告道。
佟凌萱搖頭一笑,望著面前鬧成一團的男女,覺得宮匪於沁兒來說,也算是個好歸宿。
如果她恢復記憶之後,沁兒能有個好去處,她的憂愁或許會少了許多。
佟凌青纏著裴光霽,指天指地,又是吟詩作對,又是詩詞歌賦,她體態娉婷,身段柔軟,踏著楓葉翩躚起舞。
周圍落英繽紛,紅葉似火,皆是她的陪襯。
佟凌青出身煙花之地,懂得勾引男人的手段,自然深得裴光霽的心意。
佟凌萱站在楓樹下,望著不遠處的兩雙男女,忽然內心升起一片淒涼之意。
秋季本是萬物凋零的季節,雖然有楓葉作美,但依舊讓她心頭染上了幾分惆悵。
她轉身步入楓林,伸出手掌,接住那飄落的一枚紅葉。
但有風吹過,那紅葉身子一斜,竟是與她的手掌錯開。
佟凌萱眉眼一急,手掌以一個奇異的姿勢一轉,竟是接住了那擦手而過的飛葉。
待她因為接住紅葉而欣喜的時候,隱約覺得雙腳下有種懸空的感覺。
低頭一看,眼睛一瞬間撐大。
此時,她竟然懸浮在半空。
「啊——」身子急速往下墜落,喉嚨里的驚叫聲因為驚嚇而變了形,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準備迎接和地面相撞的後果,但預料到的疼痛沒有傳來,纖腰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攬住。
驚愕的抬起頭來,望見他墨發玉帶,嘴角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滿眼溫柔的望著她。
他漆黑深沉的眼底,被滿地的紅葉照亮,清澈的如山澗潭水。
所以,她看見了自己呆滯的面容,還有眼底隱隱浮現的波動。
「萱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問,音質在這寂靜的山谷中,如珠玉般叩擊著人的心弦,能令人沉醉。
許是這楓葉谷太美了,美得讓人眩暈,又讓人錯覺。
錯覺的看見了他眼中的寵溺和包容。
衣袖翩飛,雙腳落到實地,纖細的五指還是緊抓著男人寬大的袖擺。
他垂下眼皮,望了眼,唇角輕輕一抿:「萱兒,朕是不是很好看?」
這語氣里的戲謔,不禁讓佟凌萱登時紅了臉。
她趕緊鬆開五指,眼神飄忽的落在樹邊的小草上,微微垂著腦袋。
「武功還是時有時無麼?」他又問,含著關切。
纖瘦的身影微微一僵,兩手纏繞在一起,揪弄著衣擺,少女悶悶應了聲。
剛才她只是想接住那楓葉,誰知竟會情急之下使出武功。
睫毛輕顫,她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皮,觀察男人的表情。
正好,他的目光望過來。
四目相對。
仿佛帶著某種引力,讓人移不開目光,也不想移開。
他的背後,是滿山紅葉的布景。
她的背後,是漫山遍野的紅。
上面,是無窮無盡的藍天白雲。
風在吹,雲在飄。
這般相望,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又似乎很短暫,不過彈指一瞬。
「啊……」喉嚨里發出細微的呻吟,打破了天地間的寧靜。
「萱兒,你怎麼了?」
佟凌萱抱著腦袋,只覺頭痛欲裂,「我的頭好疼啊,就像炸開了一樣,你、你……」
「萱兒,我去找宮匪。」裴光霽才要轉身,就被佟凌萱拉住。「別,別去找他。你讓我靠著站會兒,就一會兒。」
她渾身無力的靠在男人寬大的懷中,五指緊緊的拽著他的衣擺,指尖泛白。
「別走……」她像個尋求庇護的孩子一樣,不知疲倦地重複著,唯恐眼前的人會消失。
「我不走,我陪著你……」大手輕拍著女子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漆黑的鳳目閃過一抹擔心。
這種陪伴能有多久?
是一個月,還是三個月,亦或是更久?
他不知道。
這種未知的無力感,讓他的心口如亂麻般,剪不斷理還亂。
這般慌亂是為哪般?
身為帝王,在位多年,早就練出沉穩老練的性子。
卻一次次被眼前的女人亂了心緒。
「裴光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恢復了記憶,你會如何待我?」佟凌萱鼓足勇氣,待頭痛勁兒散去,她仰起臉來,認真的觀察著他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
她確保自己,能看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懷抱她的身影一僵,那握著她肩膀的大手一緊,緊的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會如何待我?
對啊,他會如何待她?
難道真要像宮匪說的那般,把她關起來,亦或是斬草除根?
必須得選擇麼?
左右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已。
他把國家大事玩弄於鼓掌間,運籌帷幄,未雨綢繆,從未如此優柔寡斷。
而如今,卻在一個女人身上失了判斷。
宮匪的話,又在腦海縈繞。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眼波一沉,落在了女子蒼白的小臉上,他望著她,不曾心慈手軟:「你若是執意完成自己的使命,朕亦對抗到底。萱兒,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要麼相向而行,要麼背道而馳?
天涯路人,再見就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