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毒發

  小雪剛鋪完床榻，就見娘娘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整個人精神恍恍惚惚的，仿似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

  「娘娘，您千萬別坐在地上，別再入了涼氣兒？」小雪想把地上的人扶起來，但卻被那纖細的藕臂一下子打開。

  「我不想起來……」佟凌青搖搖頭，眼睛望著地面，淚珠滾下來。

  她咬著唇瓣，極力的不讓眼淚落下來，但還是淚流滿面。

  阿姐，為什麼你總要破壞我的幸福？

  你沒失憶的時候，就不讓我和裴光霽在一起，現在你失憶了，又要搶我心愛的男人，還是要極力把我們分開，你好狠的心哪！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帶著阿弟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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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榮華富貴我可以給你，即便你背負著謀逆刺殺皇上的罪名，我也求了裴光霽饒你一命，讓你好好的在霽月殿裡活著。可是你呢？給了我什麼？又是怎麼對待我的？

  阿姐，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到底！

  指甲不自覺的刮擦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噼啪！

  耳邊傳來小雪的驚呼：「娘娘，你的手指流血了！」

  佟凌青把五指抬起來，望著斷裂的指甲，還有那流血的斷口，哼唧一笑：「不痛，一點也不痛……」

  比起佟凌萱帶給她的痛楚，這點痛真的不算什麼！

  「雪兒，扶本宮起來。」仰起臉，淚珠隱入鬢角，不見蹤跡。

  小雪「諾」了聲，不敢再多言，輕輕的把地上的纖影扶起來，就聽娘娘吩咐：「你陪本宮去趟地牢。」

  「……是。」小雪垂下眼皮。

  潮濕陰暗的地牢，幾個囚犯聚在一起，對著角落裡一個髒兮兮的身影拳打腳踢。

  「你個死太監！死娘炮！」

  「竟敢跟大哥頂嘴！兄弟們打，往死里打！」

  角落裡傳來一陣悽厲的慘叫，開始很大，後來慢慢的變小。

  有巡邏路過的獄卒，冷漠的瞥了眼，又裝作沒看見的經過。

  直到一陣鎖鏈聲傳來，開門的獄卒大呼一聲：「幹什麼呢！都老實點！」

  囚犯們嚇得趕緊站在一邊，雙手背在身後。

  「劉榮？」進來的人朝牢房的角落跑過去。

  蜷縮在角落裡滿臉是血的人，迷濛的睜開雙眼，看見眼前的小臉，「青……青青……」劉榮哆嗦著嘴，又使勁揉了揉眼睛。

  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沒想到她還會明艷動人的出現在他眼前。

  「是我，劉榮。」佟凌青望著面前瘦削的男人，想起以前的種種，不由悲上心頭。

  此時，牢房裡的囚犯都被獄卒挪到了另一個房間，陰暗的大牢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青青……」劉榮把女人抱進懷中，眼淚流出來。

  佟凌青雙臂放在兩人之間，隔開一點距離，隨後安慰的拍了拍劉榮的後背，才掙脫開懷抱，說道：「你把那晚發生的事和我說說。」

  劉榮微微一怔，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眼中划過一抹失落，他悶「嗯」了聲，緩緩道：「那晚李媽媽讓我等候在宮牆外，把你交給我帶你出宮，可是沒想到半道上我竟被人打昏在地，醒來的時候人就在這裡了。」

  「那你看清是誰打你的嗎？」佟凌青峨眉一蹙。

  劉榮搖搖頭：「沒有，那人是從後面襲擊的，我根本就沒來得及轉頭。」

  佟凌青思量片刻，問：「你怎麼入宮當了太監？」望著劉榮身上血痕累累的太監服，佟凌青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劉榮怎麼好端端的成了流裳居里的太監？

  他怎麼會去蓉嬪那裡當差？

  她實在想不透，目光落在劉榮滿是血痕的臉上，她從懷中掏出帕子遞過去：「你擦擦吧。」

  劉榮應了聲，雙手接過，寶貝的攥在手裡，並不捨得用。

  佟凌青又說了句，劉榮才抽出帕子一角，輕輕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漬。

  擦完後，才緩緩說道：「是李媽媽讓我進宮的，進宮後她又找到我，並且……」語氣一窒，劉榮情緒有些激動：「並且給我餵了毒藥，便於控制我，隨後讓我去蓉嬪那裡當差，監視蓉嬪的一舉一動。」

  「哦，原來是這樣。」沒想到阿姐連劉榮都利用了。

  劉榮之所以願意進宮，之所以願意待在楊玉蓉身邊，怕是阿姐利用了劉榮對她的一片痴情吧。

  阿姐，你還真是什麼都算計著啊！連你妹妹昔日的情郎你都不放過！

  呵！呵呵……

  瞥見佟凌青嘴角的笑容，劉榮心口一窒，他垂下眼皮，有些莫名的難受。

  但這種難受感一下子發展成一股錐心蝕骨的疼，疼的仿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心臟，血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劉榮的呻吟讓佟凌青猛然回神。

  「劉榮，你怎麼了？」佟凌青看見劉榮蜷縮著身子，不停用雙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等候在外面的小雪聽見動靜，趕緊跑進來，把佟凌青往後拉了拉，以免劉榮傷害到自己的主子。

  「啊……青青……」劉榮伸出胳膊，想夠到不遠處的女人，但那噬心的疼又再一次襲來，讓他逐漸喘不上氣來。「我……我……毒發……發……」

  佟凌青一瞬間明白過來。

  她立刻轉身，出了地牢，急沖沖的往降雪閣趕去。

  她記得阿姐經常把她製毒的箱子放到床下的夾層里，如果阿姐那晚沒帶走的話，她應該還能在她原來的下人房間裡找到。

  走到房間裡，在床榻下摸索了番，終於摸到了一個夾層。

  佟凌青面色一喜，把裡面的箱子拉出來，打開木蓋，發現裡面有許多瓶瓶罐罐，看著不同顏色的瓶塞，想起以前阿姐拿解藥和毒藥的情景，纖細的指尖落在一個綠瓶塞的瓷瓶上，稍作遲疑，佟凌青立刻握在手中，又急沖沖的返回地牢。

  大牢里，劉榮的慘叫已經微弱下來，待佟凌青走進牢房，劉榮已經氣息奄奄的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佟凌青讓小雪把地上的人扶起來，她從瓷瓶里倒出一枚藥丸，放到劉榮嘴裡。

  過了會兒，見劉榮終於睜開了眼，佟凌青臉上划過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