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中一點紅

  他神色忽的一變，在蓉嬪靠近眼尾的眼白處，有一個暗紅的圓點，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他開始還以為是血絲，但又靠近一分細看，心中隱隱生出一絲疑問來。

  「皇上，您看什麼呢？」楊玉蓉輕轉了下下巴，不情願的扭了扭身子。

  裴光霽回過神，邪魅一笑：「朕看蓉兒長得漂亮。」

  「皇上……」楊玉蓉羞的雙頰緋紅。

  她靠在男人懷中，食指在那寬闊的胸口上，隔著衣襟挑逗的勾勒著圈圈：「聽說梧桐苑外的碧湖，開了滿湖的荷花，臣妾想讓皇上今日下午陪著去看看，不知……皇上願不願意？」

  「哦？既然蓉兒親自相邀，朕自然要去看看。」裴光霽很愉快的答應下來，他眼尾因為臉上的笑意，變得狹長，但那內里的瞳孔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多了詭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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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嬪退下，裴光霽命張公公把銅鏡拿過來，他對著銅鏡左右照了照，仔細瞪著鏡子裡的雙眼，他狹長的眼尾，靠近眼白的地方，也有一個和蓉嬪一模一樣的紅點。

  「皇上，怎麼了？」見皇上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張公公一臉納悶。

  裴光霽目光幽沉，放下鏡子，問：「宮御醫快回來了嗎？」

  「快了，估摸著今個兒下午就能回來。」

  「哦，讓他回來後馬上進宮來見朕。」裴光霽吩咐。

  「喳。」張公公應了聲。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望著滿湖的荷花，裴光霽心胸便想起楊萬里的詩來。

  蓉嬪依偎在他懷中，忍不住稱讚：「好美啊！平日裡這梧桐苑附近鮮少有人走動，卻不曾想這碧湖的荷花竟開的這樣的美。」

  「哦？蓉兒怎麼知道此地有荷花的？」裴光霽無心的問。

  楊玉蓉微微一笑，「蓉兒是聽麗姐姐說的。」

  裴光霽雙眸一眯，閃過一絲玩味。

  二人不知不覺走到梧桐苑門口，只見那落滿枯枝敗葉的門匾上，寫著「梧桐苑」三個字，從朱紅的宮牆裡，伸出嫩綠的樹梢來，生機盎然。

  「想不到這冷宮，到了夏天，也有了幾分活氣兒。」裴光霽感嘆道。

  懷中的蓉嬪突然說道：「皇上，不如我們進去瞧瞧吧？」

  「好啊。」裴光霽點頭答應下來，朝身旁的張公公使使眼色，張公公趕緊走到門口，把那扇破了漆皮的木門推開。

  滿地的雜草野花，入眼的建築物破敗而冷清。

  前幾日下了雨，這園子裡的地面鬆軟而潮濕，隱約的看見幾個交錯的腳印，一直延伸到前面的一座宮殿裡。

  「此地還有人？」裴光霽望向張公公。

  張公公一怔，納悶道：「上次那個女刺客逃過此地，殺了這冷宮裡唯一的張嬪，那張嬪一死，冷宮裡應該沒有人了吧。」

  聽張公公這樣一說，裴光霽劍眉一皺。

  他放開蓉嬪，順著腳印，往那扇緊閉的木門走去。

  人還未靠近，就隱隱的聽見裡面傳來一絲絲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吹氣兒，裴光霽仔細又一聽，才知道這原來是男女的喘息聲。

  他身子一僵，才要推開門的手，換成長指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朝裡面一瞧，眼中積蓄起一陣薄薄的怒意。

  他雙拳緊握起來，臉色極其難看。

  這種冰冷的氣息，讓後面的蓉嬪和張公公，嚇得不敢出聲。

  約莫過了一刻鐘，屋裡才傳來男子滿足的嘆息，還有女子瘋魔的尖叫。

  「皇上……」後面的張公公低喊了聲。

  裴光霽沖他搖搖頭，轉身攜著蓉嬪往梧桐苑外走去。

  「皇上，您究竟看見了什麼啊？」楊玉蓉好奇的一直扭著腦袋望著那扇緊閉的門，但被一雙大手搬弄回去。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裴光霽聲音很冷，他抬目望著一湖荷花，竟沒了剛來的心境。

  就在他們剛才離開的位置，站在一道纖細的黑影，淺薄的嘴角微微一彎，黑影抬腳跟上去，背後背著一個黑色的箭袋。

  梧桐苑附近非常冷清，因為是冷宮，一般很少有人來這兒走動。即便是路過的宮女，情願繞路子都不願經過這裡，免得沾了晦氣。

  因為後宮的女人一旦進了這裡，和進了閻王殿差不多，一輩子算是毀了。

  楊玉蓉忽然「哎呦」一聲，疼的彎下了纖腰。

  「怎麼了？」裴光霽低下頭，發現蓉嬪的腳踩在了一塊石頭上。

  「霽哥哥，我腳扭了。」楊玉蓉一張小臉慘白，她又喜愛穿紅衣，一映襯，反而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心中一軟，裴光霽扶著蓉嬪坐在湖邊的一塊青石上。

  脫去蓉嬪的鞋襪，幫她揉著腳踝。

  楊玉蓉有些受寵若驚，雙眸划過一絲欣喜，心中卻泛起輕微的苦澀。

  他們仿似又回到了小時候，她年幼的跟在阿姐和霽哥哥身後，由於個子小，追不上他們，被一塊石頭絆倒，當時阿姐嚇得哭了，怕回去受阿爹阿娘的訓斥。

  一個高個子少年蹲下來，脫去她的鞋襪，就像現在一樣，揉著她的腳踝。

  「蓉兒，你這樣倒是讓朕想起了我們小時候。」裴光霽幽幽一嘆。

  忽的聽見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聞聲轉頭，雙眸一怔。

  青兒？

  佟凌青快步走過來，她雙頰緋紅，氣喘吁吁，慌慌張張。

  「青兒，發生了何事？」

  佟凌青上下掃了眼裴光霽，見他無事，長吁一口氣兒，她趕緊一笑：「臣妾聽說皇上陪著蓉兒姐姐來賞荷花，也想過來看看。臣妾確實有些唐突了，還請皇上原諒。」

  裴光霽把佟凌青拉過來，微微一笑：「正好，你也來看看碧湖的荷花，沒想到這麼冷清的地方，還長著這麼美的荷花。你若是喜歡，朕讓張公公下水給你摘上幾朵。」

  佟凌青瞥了眼年紀大了的張公公，趕緊搖搖頭：「不了、不了，這荷花遠遠的望著就好。」

  裴光霽收起狐疑的神色，把蓉嬪抱起來，就要原路返回。

  忽然，腦後傳來一道尖銳的蜂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