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劫39
2025-01-27 17:54:09
作者: 奈妳
這裡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但風景美極,紅袖並不擔心弘青彥會反悔,回過頭來再將她擄走,便找了一塊乾淨、平整的石頭坐下,仰起頭呼吸新鮮的空氣,閉上眼養神。
屬於弘青彥的駿馬——花姑娘正在悠閒地吃著草,仿佛一點也不記恨主人就這麼輕易將自己轉手送了人。
花姑娘的韁繩還在紅袖的手裡輕輕地牽著,但若是它使勁掙脫,紅袖也不會勉強,但這匹馬像是極通人性似的,仿佛已經認準了她,明明遠處有更豐盛的綠草,但它就是在紅袖所坐位置的附件打轉。
紅袖偶爾睜開眼,望一望這匹漂亮的駿馬,嘴角溢出溫暖的微笑,不要白不要,這匹馬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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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修——」王定安異口同聲的聲音興奮地傳來,不知遠近。
紅袖意料之中地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王定安兄弟,而是氣喘吁吁的景東柘,他沒有叫喊自己,卻比王定安他們要快上百步。
紅袖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拉緊手中的韁繩,身子微微地僵了僵,繼而像個沒事人似的跳下了石頭,看著青草蔥蔥的地面,淡淡道,「我沒事,回吧。」
「他呢?」景東柘冷冷地問。
聞言,紅袖心裡很不是滋味,原來他緊急追來,主要是為了逮住弘青彥,而非為了她這麼一條普通的小命,瞧瞧,見她安然無恙,連一聲噓寒問暖都沒有。
當然,她還是會感激自己在酒樓被弘青彥拿匕首抵著脖子的時候,景東柘沒有不顧她的性命對弘青彥下手。
「自然是跑了,難不成景將軍以為,一個被劫持的弱者,還有本事將歹人制服,抱歉,我沒那個能耐。」
景東柘深深地看了紅袖一眼,方才他已經看清楚了她的衣著毫無無損,此刻,他也看清楚了她的臉上,也是毫無異樣。
見景東柘將幽冷的眸光定落在花姑娘的身上,紅袖嘴角故意溢出一抹輕快的笑容,「它是我的。」
景東柘俊眉一蹙,「它非我國品種。」
「那又怎樣?定情信物哪有這麼多講究?」紅袖故意將定情信物四個字咬得極重。
景東柘的眉頭蹙得越緊,「不害臊。」
「我只是轉述他的原話罷了,哦,」紅袖佯裝恍然大悟,道,「作為一名合格的士兵,似乎必須將方才經歷的事,事無巨細地稟告給你知曉?咳,報告景將軍,是這樣的,他抱著我上馬,我在前,他在後,我每罵他一聲,他便親我一口。後來在此處下了馬,他又抱著——」
不等紅袖懶洋洋地說完,景東柘便黑著臉打斷道,「夠了。你只須告訴我,他往哪個方向跑了。」
這時,王定安幾個也已經追到跟前,待紅袖朝著弘青彥離開的方向指了指,景東柘便吩咐他們道,「往那個方向追一追,敵人狡猾,務必小心。」
待其他人的身影消失在鬱鬱蔥蔥的綠林之中,紅袖摸了摸花姑娘的馬背,道,「我先回去了。」
景東柘不悅道,「等著。」
其實,他不是怪她不聽他的命令,而是生怕她獨自回去,這一路會遭遇危險,但紅袖哪裡能體味到他的心思,兀自準備跳上馬背,「他若是能被你等到,就不會放我離開。」
景東柘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他是嫌你與馬累贅。」
「不,你想錯了。」紅袖笑眯眯道,「他原先是想帶我回紅國,娶我為妃的,但是,因為我說,我還有一個仇人沒有解決,所以得下次再說。」
景東柘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嶄新的匕首,扔掉刀鞘將刀柄直接塞進紅袖的手中,對準自己道,「現在你解決了仇人,跟他走還來得及。」
這男人究竟是在跟自己賭氣,還是說真的?
紅袖瞪大眼睛道,「你不要命了?」
景東柘自然是知道,自己是在賭氣,一臉堅定道,「不要。」
紅袖拿著匕首的手顫了顫,但還是微笑著在他胸口心臟的位置比劃了一番,道,「你記著這條命是我的就好,現在你對秀城還有用處,我暫且不收。」
「保衛秀城的人不差我一個。今日還是將你我之間的恩怨清算乾淨為好。」說罷,景東柘一把握住紅袖那握住刀柄的手,朝著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插過來,一時間,嚇得紅袖面如土色。
「你瘋了?」紅袖拼命地往後使力,但如何抵得過他的力氣,危急關頭,紅袖將自己閒置的左手湊到了刀刃之上,輕輕地一划,肌膚被劃開的瞬間,其實沒多大的痛覺,但紅袖卻故意地大喊一聲,「啊——」
景東柘所施與的力氣立即散了,還以為紅袖是為了阻止而不小心劃開了肌膚,連忙將匕首從紅袖手裡奪來,遠遠地扔到地上,繼而一把捉住她受傷手,一臉緊張地厲聲指責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紅袖這才感覺到疼痛在肌膚上蔓延,不禁委屈地紅了眼睛道,「不是我不小心,是我故意的。要不然,你豈不是還沒來得及為秀城百姓造福,便要在我的手上一命嗚呼?」
景東柘抿了抿唇,突然極為後悔自己方才賭氣的舉動,他都多大年紀了,居然因為心情不好就對一個姑娘家使性子?還害得她左手受傷。
紅袖望著景東柘扯下身上的布塊給自己的左手包紮,繼續道,「我告訴你,方才就算那刀子捅進了你的身軀,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那是不作數的。」
景東柘有些哭笑不得道,「死都死了,還作什麼數?」
紅袖一把抽出自己被包紮得差不多的左手,突然踮起腳尖,同時圈住他的脖頸,拼命一口咬在他的薄唇上,繼而一臉兇狠道,「我不許你死!」
話落,紅袖的臉便騰一下漲紅了,她的聲音喊得這般大,情緒又這般激動,景東柘再笨也恐怕聽得出來這是出自她的真心,如此,豈不是與她之前口口聲聲要拿他的命自相矛盾?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紅袖還沒來得及找出一個可以下台階的理由,景東柘突然按住她的雙肩,主動地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巴。
紅袖方才那是咬一口就鬆開,雖然並不怎麼痛,但那是真正的咬,但景東柘這一口咬上來之後,便沒有立即鬆開,而是在極短暫的時間內狠狠地一頓吸吮,也就是強吻。
待他將紅袖鬆開時候,紅袖已經忘記了左手仍舊火辣辣的疼痛,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幹什麼?該不是禮尚往來吧?」
對於自己的情不自禁,景東柘後悔已經晚矣,只能尷尬地撇開眼,低聲道,「就是禮尚往來。」
紅袖噗哧一笑,突然捉住他的一根手指,一一戳向自己的額頭、左右臉頰,甚至還有嘴唇,道,「今日我又被那該死的給調戲了,你能否跟上次那般,幫我消除一下痕跡?」
景東柘身子既僵硬又微微地發著顫,回頭望一眼眾人離開的位置,沉著臉道,「什麼跟上次那般,我聽不懂。」
紅袖高高地撅著嘴,「看來是貴人多忘事,既如此,待會回去的路上,我到大街上挑個看得上眼的男人,幫我的忙。」
雖然明知紅袖說的是氣話,但景東柘也不能篤定她一定做不出那荒唐事,心裡經過激烈的掙扎之後,竟然大聲說道,「可以。」
紅袖本以為他只會嗤笑自己,哪裡知道他居然這般容易答應下來,不禁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景東柘眸光投向別處,身子也轉向了別處,嘴裡則嘀咕道,「沒聽見算了。」
紅袖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聽見了。唉,既然答應了,怎麼還不幫忙?要那些痕跡留下來生兒育女嗎?」
景東柘白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掙脫掉她的手,免得碰到她的傷口,「他們恐怕馬上就要返回,你想讓他們都看見?」
前去追捕的若只有王定安兄弟,紅袖那是一點兒也不在乎的,畢竟他們知道她是女子,而且也不敢將她的任何事情聲張,但待會返回的,除了他們兄弟,還有另外幾個士兵。
紅袖知道自己衝動地有些過了頭,訕訕地笑了笑,突然靈機一動,故意指了指另一邊的一個樹叢道,「要不,我們躲那裡去?」
景東柘望一眼那個樹叢,確實能遮掩他們兩人的身軀,就算他們在裡頭做其他的事,只要不發出聲音,恐怕也不容易被人發現,嘴角猛烈地抽了抽,景東柘白了一眼紅袖,「誰要跟你偷雞摸狗?」
這男人倒是會假正經,紅袖笑盈盈道,「那你說個時辰,什麼時候偷雞摸狗?」
景東柘轉了個身,背對著她,半天才道,「晚上。」
晚上?紅袖噗哧一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指的是她晚上值守的時候。
幸福來得太突然,紅袖激動地想要大喊大叫、蹦蹦跳跳,卻只能強行抑制住。
她心裡明白,自己提出的消除其他男人痕跡的藉口有多荒唐,而景東柘也知道其有多荒唐,但是,他竟然將這樣的荒唐承接下來,這只能說明,他對自己還是滋生了不一樣的情意的。
迫不及待地,紅袖多麼想趕緊問一問景東柘,他對自己的心思,對自己的感覺,甚至,再一次不要臉皮地撲進他的懷裡,與他將剛才那個並不盡興的吻繼續下去,以此也能感受他對自己的態度。
但是,顧忌到那些人很快就會回來,更顧忌景東柘看重的臉面,甚至是軍紀,紅袖還是強忍住了,如今他的鐵門已經對自己敞開,她還要擔心那麼多做什麼呢?等晚上走進去了再說,似乎也不遲。
或許,換一個角度想想,只要他不想之前那般抗拒自己,遠離自己,甚至不理睬自己,就這般與他曖:昧著,若即若離著,也是一種極美的體會。
眼看著那些士兵在遠處冒了頭,紅袖站在景東柘身旁,輕輕地說道,「喂,晚上我會早點過去,你把嘴巴洗乾淨些。」
前半句是真話,後半句則是玩笑話,但卻含義深深,盡顯曖色。
景東柘斜睨了紅袖一眼,渾身微微地發著顫,雖然沒有回答,但卻有些猶豫起來,之前說的那可以兩個字,能不能收回?
大男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還是不要收回了。
「哎,你怎麼不理人?最討厭你不理人了。不想幫想反悔就直說。」紅袖撅著嘴不滿道。
景東柘又斜睨了她一眼,見她的小嘴又撅得極高,眸光一黯,忙道,「把你的嘴巴放下來一些,生怕別人瞧不出你是女人?」
紅袖一愣,隨即便明白了他的話,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道,「怎麼,我這樣很難看?」
在景東柘的心裡,這樣其實是極可愛極惑人的,但是,這樣的誇讚與心裡話他怎麼說得出口。
為了不讓其他男人看見她這副顯露性別的嬌俏模樣,他只能沉著臉道,「難看,且不是一般的難看。」
紅袖癟了癟嘴,將撅起的嘴巴回收了一些,有些失落道,「放心,下次我儘量不這樣了。」
景東柘乾咳一聲,覺得自己這是在毀滅她的一種美麗,連忙嘗試著補救道,「不要在別人面前這般即可。」
紅袖愣了愣,「別人,包括你嗎?」
景東柘沒有看她,嘴裡卻清晰道,「不包括。」
他將他當成她的自己人了?紅袖只覺心裡甜滋滋的,真想那些越走越近的士兵瞬間消失,好讓這青山綠水下,只剩下她與景東柘。
眾人沒有追到弘青彥的蛛絲馬跡,也在景東柘預料之中,離開的時候,王定安建議紅袖上馬,但紅袖卻說自己不會騎馬。
王定安等人一聽,頓時樂了,自告奮勇地想要上馬騎一騎,紅袖使勁地搖了搖頭道,「這馬是我從敵人手裡繳獲的,除了我,誰也沒有資格騎,都給我閃一邊去。」
「既然這是戰利品,該充公,或者由景將軍說了算。」有人玩笑道。
景東柘嫌棄地看了一眼花姑娘,冷冷道,「這匹馬就像某些人一般,外觀看著不錯,但內里卻是個草包,不配為戰馬,就留給洪修私有,由他折騰去。」
紅袖嘴角抽了抽,自然聽得出來,景東柘這是在暗罵弘青彥了,可憐的弘青彥,明明人長得好,功夫也好,逃跑的本事也高,但卻被景東柘說成了草包。
不過,她可不管弘青彥的死活,她只知道,景東柘明顯是護著自己,將她想要的馬留給了她。
當兩人牽著馬,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時候,景東柘突然以極低的聲音道,「牽回去好好養著。」
紅袖莫名地哦了一聲,又聽他道,「等解決了弘青彥,就拿它的肉慶功。」
這男人說起話來,很多時候令人分不清是在說真話還是在開玩笑,紅袖瞪大了眼睛道,「你敢!」
景東柘拋給她一個狂妄又堅定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