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鹹魚師太

2025-01-26 13:08:50 作者: 奈妳

  距離一號當鋪愈來愈遠,閒詩見余呈祥總是不時地回頭張望,便問,「阿祥,在看什麼呢?」

  余呈祥如實道,「一號當鋪乃全京城名聲最好的當鋪,無論在哪方面都比其他當鋪高出幾籌。可……也許是少奶奶那塊玉佩太貴重了,不知怎地,我總有些惴惴不安,且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但究竟哪裡不妙,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唉!」

  閒詩無所謂地笑笑,道,「把十萬兩砍成一千兩,這世上應該沒有比我更傻的傻子了吧?錢財越多,越能保障我們儘快找到想找的人,也能在某種程度上保障那塊玉佩的價值。我想,你是生怕那塊玉逾期拿不回來,我會虧損慘重,是吧?」

  余呈祥蹙著眉頭道,「也許。」

  「你看重的是玉佩本身的價值,而我看重的是贖回所需要的利息。五萬兩與五百兩,對窮人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或許沒有多大區別,但對於富人而言,還是有著顯著的區別。我問你家少爺借五百兩,用十個月的月俸就能還清。可若是五萬兩,那便要一千個月,一千個月需多少年?想想便覺得可怕。」

  余呈祥不由放慢了腳步,心中劇烈起伏,他猜中了閒詩的心思,卻沒有猜中她全部的心思。

  沒想到,她不是採取向少爺求情或者撒嬌的方式,而是依靠自己所擁有的方式去向少爺借錢。

  沒想到,她非但跟他在錢財上算得那般清楚,跟少爺也算得那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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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與少爺沒有感情,是以不貪婪。

  這真是一個珍稀的女子,少爺若是能跟他一樣及時看到她的好,那有多好?

  若是她與少爺有感情,今日別說是十萬兩,就是一百萬兩,依照少爺的性情,必然也是毫不猶豫地願意為她一擲千金的,因為她值得。

  鴻鵠樓的老鴇見到兩人的身影,迎上來媚笑道,「你們怎麼又來了呀?花少若是知道,頭可要疼死了。」

  接著,老鴇的一條手臂又習慣性地搭上了余呈祥,曖:昧地在他耳邊吹氣道,「昨天送晚膳的時候,看在你的面子上,紅媽媽把你們來找他的事跟他說了,他特別叮囑紅媽媽,這幾日他誰都不見,而且這會兒他不在鴻鵠樓。」

  這一次,余呈祥沒有立即將紅媽媽的手臂推開,而是誠懇道,「紅媽媽,我們若非有重要的事找少爺,絕對不會一次兩次地上門來找,實在是有急事找他,能不能……」

  不等余呈祥說完,閒詩一邊不動聲色地將老鴇那礙眼的手臂從余呈祥的肩膀上拿下,一邊將一百兩銀票輕輕地塞到她的手心,客氣地笑了笑,略粗起嗓子,讓自己像個男人道,「麻煩紅媽媽轉告我家少爺一聲,就說那個漂亮的鹹魚老師太要跟那個花和尚跑了,他若再不出來隨我們走一趟,可別後悔莫及了。」

  鹹魚老師太?花和尚?

  不光老鴇,就連余呈祥也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余呈祥很快便想明白了,這應該是少奶奶想出的吸引少爺出來的妙計之一。

  但他不明白的是,就憑一個鹹魚老師太和花和尚,少爺就會乖乖地出來見她?應該不太可能吧?

  老鴇看看手裡貨真價實的一百兩銀票,又看看其貌不揚的閒詩,即便花流雲此刻確實不在鴻鵠樓,她也不打算再解釋第二遍了,她方才解釋了,誰讓他們不信的?這一百兩,不賺白不賺!

  於是乎,老鴇樂呵呵地收起銀票,拋給閒詩一個放心的殷勤眼神,扭著腰肢朝著樓上走去。

  老鴇走到東區,打算隨便走一遭,待會再下去回了閒詩與余呈祥,就說花大少拒見即可。

  鴻鵠樓一共有四樓,而東區的四樓也就是頂樓是禁地,有專人守著,沒有準許就是老鴇也不得上去。

  老鴇在三樓的過道上走了一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下樓,頭頂卻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

  「紅媽媽。」

  饒是老鴇膽子再大,此刻也被這熟悉卻鬼魅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渾身顫了顫,擠出滿臉的笑容,哆嗦著唇瓣抬頭,仰望著那個眼部戴著燙金面具的神秘男人道,「爺?」

  男人薄唇緊抿,半餉吐出更加冷冽的三個字,「你上來。」

  「上……上……噢……是是。」

  反應機靈的老鴇此刻被男人的氣場震懾,整個人竟變得木訥,這位爺難得與她單獨見面或交談,今日卻叫她上去,她不知道該歡呼雀躍,還是該憂心忡忡?

  聽聞這位爺喜怒無常,一不小心便會得罪,人頭落地那是輕的,是以她真是怕死了。

  閒詩與余呈祥等了大約一刻鐘之後,老鴇終於從樓上款款下來。

  對上兩人期許的眼神,老鴇著實為他們悲嘆一口氣,這兩人運氣該有多差呀,被誰看上不好,偏偏被頂樓的爺給關註上?伺候得好,結果也慘,伺候不好,結果那就是個死字。

  走近兩人,老鴇尤其含情脈脈地看著余呈祥,感慨此人的不爭氣,若早些從了自己,做了她的相好,何至於被頂樓的爺惦記上?

  她雖然老了些,但畢竟也是個頗有姿色的女人。

  可惜了,太可惜了。

  

  「紅媽媽,我家少爺怎麼說?」余呈祥焦急地問。

  老鴇定了定心神,搖了搖頭道,「花少正玩得開心,哪有時間見人?他讓我告訴你們,等你們把鹹魚老師太烤成了魚乾,將花和尚曬成了花干,他就下來隨你們走一趟,否則,不見。」

  把鹹魚老師太拷成魚乾,把花和尚曬成花干……

  余呈祥不明白其中奧妙,心裡當然不會有多大起伏,但閒詩卻很清楚,她口中的鹹魚老師太是抱妻當日花留給給她取的,而花和尚,是她臨時給他取的。

  這個該死的男人,怎麼幾日不見,說話越來越惡毒了?

  但奇怪的是,他那麼聰明,難道不知道她所說的花和尚就是他自己?怎麼會傻到既承認自己是花和尚,又把自己打趣成花干?

  閒詩明白,老鴇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即那一百兩銀票已經打了水漂,她既失去了一百兩,也失去了見花流雲的機會。

  此刻的她其實已經氣紅了臉,但臉上卻看不出來,余呈祥卻心細地發現,她的耳根都已經氣紅。

  余呈祥早知是這個結果,頗為愧疚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既然少爺不見,我們回去吧?」

  「啊——」閒詩突然抱著頭大叫一聲,繼而在老鴇與余呈祥震驚的眼神下,大喊大叫地哭了起來,「啊啊啊!」

  雖然她眼中湧出的淚少得可憐,只勉強潤濕了眼眶,但那歇斯底里的模樣,看上去真真那個可憐透頂。

  而一直倚靠在頂樓欄杆上的神秘男人,右手手指在欄杆上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發出突突突的輕微聲響,而黑眸里的興味更加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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