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上人間會相見上

  冷落和漠視，好像成了習慣。

  進宮三月有餘，皇帝對坤寧宮，視若無睹。靜靜的中宮，反襯著其他諸宮，簡直是天差地別。皇帝對充盈後宮的那些嬪妃，似乎都很是喜愛，天天晚上都有鳳鸞恩車的搖鈴聲，輕輕地飄蕩在空氣中，刺激著每個宮裡那些等待著恩寵的女人。無論是有寵與否，那鈴聲響起的時候，就繃緊了每個人的神經，然後，就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各有各的狂喜，各有各的失意。那儲秀宮的熱鬧，更是令人嘆為觀止。幾乎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賞賜源源不斷地去到，當內務府總管趙德全的聲音在儲秀宮響起，仿佛就是宣告著所有人，這位于禁城西北角的偏僻的宮殿，就是可以獨享皇恩，就是可以榮寵無上，仿佛那個地方，才是真正令人嚮往的，讓人趨之若鶩的。

  即使成了鳳凰，我沒有給你展翅飛翔的機會，也是枉然。這仿佛，就是皇帝的心思了。

  清心閣，這個名字很好。

  那天晚上秦雪清夜遊，到了那一處破落的宮殿。這破落的宮殿，有個很美的名字。仙山瓊樓。這裡已經荒廢了二十年，先皇的元妃，以前就住在此地。

  如今，破敗已不復存在。

  秦雪清通過內務府啟奏了皇帝，將它簡單地重新休整了一番。清理掉地上的落葉，重新粉飾了那裡面的元依亭。讓假山迭石重新流淌上清水，匯入庭院中的湖泊。修整之後，清淨，幽雅，很適合清理思維，修心養性。

  秦雪清給它重新起了個名字，叫清心閣。

  

  有了清心閣，仿佛日子充實了許多。

  就這麼清心寡欲地過一輩子，也無妨了。這皇宮沒有屬於她的地方，那坤寧宮，像個牢籠。除了這裡，還有一點點，自由的嚮往。

  可是，卻只能是個嚮往。

  收起思維，秦雪清覺得有些累。

  「秀梅，回去了。」正起身要走，卻見小福子匆匆地跑來。

  「娘娘，柳妃娘娘來了。正在宮門前等著呢。」

  秦雪清看了小福子一眼。

  「秀梅，回去把她打發走。」秦雪清突然嚴肅了起來。「本宮今天不想接見任何人。」

  她復又坐回原坐，只是靜靜地看著秀梅。

  秀梅嘴角提起，輕輕地行了禮。

  「奴婢知道怎麼做，娘娘放心。奴婢告退。」

  秦雪清微微一笑。秀梅在宮中的時間是坤寧宮現有的幾個奴才中最長，也深知這宮裡的「規矩」，這樣的事，她最知怎樣處理。

  一個妃子要求見皇后，豈是如此？

  傍晚，秦雪清回到坤寧宮，卻發現小祿子的嘴角有些紅腫。

  「怎麼回事？」秦雪清伸出手想摸摸小祿子的臉，不想他卻躲開了。

  「是奴才不好，端茶的時候，燙到了柳妃娘娘的手。」小祿子一副委屈的樣子，眼神及其哀怨。「柳妃娘娘要罰奴才，奴才……」小祿子低著頭，身體不停地顫抖。「奴才該死。」

  秦雪清頓時氣血上涌，握緊了拳頭。

  一屋子的奴才，都憋住了氣。

  秦雪清氣沖沖地走到了殿門口，遠遠地，有叮叮噹噹的響聲傳來。

  她止住了腳步，放開了拳頭，扶上了門框。她回頭，那一屋子的奴才，小榮子，小喜子，小福子，小祿子，秀梅，紫竹，若蘭，都跪在了地上。秋月就跪在她的身後，眼裡滿是，乞求。

  這柳妃，太肆意了。她準是為她哥哥的事，憋著一口氣。如今，宮裡的大小事都是她在管著，可是，卻還是有個皇后在頂上，始終，那口氣就是順不了。

  即使如此，她柳絮兒，還是有發飆的資本。可是，她這堂堂的皇后娘娘，卻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

  

  除了皇后的身份，她什麼都沒有。

  秦雪清強壓下怒火，緩緩地，走回到這鳳儀殿的座上。

  空蕩蕩的宮殿，除了安靜，就是安靜。

  「小榮子，給他上藥吧。」

  「是。」

  那些奴才們，慢慢地，退下。殿裡一片安靜。秋月就站在下面，靜靜地站著。

  「請小姐三思，來日方長。」秋月的突然出聲，驚醒了秦雪清。她無奈地笑了笑。

  「我倒無所謂，只是，苦了這些奴才了。」

  秋月沒有再出聲，氣氛又有些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