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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化身

2025-01-25 22:53:45 作者: 若兒菲菲

  她緩緩走過去蹲了下來,見地上人雙目仍不甘心地睜著,不由嘆了一口氣,其實妹妹把酒與自己言歡的那一刻,她已然明白妹妹要下手了。

  一壺兩酒,宮中這樣的把戲實在是太多了,竇漣漪身處其中多年,如何不知道呢。

  第一次碰杯的時候,她故意撞灑了酒,已有警示之意,無奈妹妹執迷不悟,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先是出言激怒對方,再趁其不備交換了酒杯。

  「姒兒,不是姐姐狠心,是你走得太遠了。」她嘆息著伸手幫妹妹合上雙眼,默然一會,赫地動手脫去妹妹的衣衫……

  半夜,冷宮突然傳出消息,幽禁於此的儷妃飲毒自盡。

  消息傳來,舉宮震驚,玄寂離趕到時,她的身體早已又冷又硬,他抱著她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狂吼:「是誰,誰害死了你?」女人秀外慧中,外柔內鋼,所以他根本不信她會自殺。

  「皇上,臣妾一直覺得儷妃聰慧過人,如今看來也是個糊塗人。」皇后用絲帕抹著眼淚,將桌子上的一封信遞於他:「這是儷妃絕筆,您看看。」

  

  玄寂離一把扯過來,第一眼便可斷定,信是女人親筆,再往下一看,字字血淚:「皇上遠征,親兒離身,思之憂極痛極亦恨極,把酒言愁,只可惜酒入愁腸愁更愁……」看樣子是女人借酒澆愁,一邊喝一邊信筆塗鴉,是以字裡行間雜亂無章,更有幾句被淚水模糊了字跡,已辨認不出。

  「說好了等朕回來,為什麼要離開朕?朕絕對不會原諒你,絕對不會。」他嘶聲痛吼,頭埋入她的發間,長久不動。

  一身宮女打扮的竇漣漪,如今是他的貼身侍婢竇嫿姒,見狀,上前挨著他蹲了下來,「逝者已逝,皇上請節哀。」

  「滾開,你們都給朕退下,讓朕與她一個人呆著。」男人神情若瘋,一聲狂叫夾雜了痛苦與憤怒,令聞者無不膽寒,而他的眸子散發出噬血的光芒,可怕極了。

  竇漣漪與眾人一起默默退出,她知道,男人一定會招見飛雪,然後發現飛雪已被自己派去保護小皇子,她只是有些擔心,他會不會遷怒於自己的幾位貼身宮人。

  而她的擔心不幸言中,玄寂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陪了她一天一夜,出來後,人已憔悴得不成樣子,然,那股氣勢更勝從前,下令修建冰宮,將她的遺體永久保存,而她的幾位宮人陪葬於側。

  素雲幾人深悔未盡到主子的職責,倒是甘心追隨主子於地下。

  竇漣漪急了,跟著他的轎攆回到怡心殿,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皇上,奴婢知道您思念姐姐以至憂思無法排解,但人死不能復生,一望皇上保重龍體;二望皇上毋要累及無辜。」

  男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盯住她,聲音盛滿怒氣:「怎麼,連你也批評起朕來了?」其實,他留她在身邊,除了從她身上可以找回一絲童年的樂趣外,最大的原因是她一向不會仵逆於他,無論他作什麼決定,她都會拍手贊成。

  「奴婢不敢批評皇上,只是請皇上想想,姐姐生前最愛的人除了皇上還有小皇子外,便是身邊最親近的這幾位宮人了,若您盛怒之下殺了他們,想必九泉之下的姐姐也不會安息。」她抬起眸,清澈如溪水的眼神,忽然令他迷惑繼爾迷失。

  不由失聲驚問:「你是誰?」這樣的話,任性貪玩的竇嫿姒是說不出來的,放眼整個後宮,除了……她,誰敢這麼放肆地當面批駁他?

  「奴婢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所為決非姐姐所願,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她迎上他的目光,不懼,倔強,還有愛戀。

  多麼熟悉的眼神,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臉,目光熱切而期待:「四兒,你沒死是不是?快告訴寂離,說你就是四兒。」

  她將臉埋入他的掌中,順勢收去了洶湧而出的淚意,復抬起頭,學著妹妹的模樣狂熱地看向他:「您就當奴婢是您的四兒吧,奴婢愛您之心日月可鑑。」

  「不是,終究不是。」他失望地抽回手,他的四兒從來不會這麼說話,有時候,他用盡心思,才得以半哄半騙得她一句半句情話,還惹得她羞窘半天

  竇漣漪心疼地用目光含著他的臉龐,寂離,從今往後,四兒將愛你知你疼你,並堅定地支持你。

  「你的提醒沒錯,四兒她一向維護身邊人,必希望朕加以善待,也罷,免了三人死罪,等冰宮建好後,讓他們好好侍奉她的遺靈。」

  她大喜過望,只是不好表現得太過,當即山呼一聲:「聖上英明。」

  原定於三日後啟程的玄寂離推遲了行程,直到冰宮建好,將她的遺體移入其中,又獨自在靈前守了三天三夜方出來。

  次日,皇帝帶著大隊人馬趕往陰山,同行的還有竇漣漪,她苦求同行,玄寂離實在拗不過,終是答應了。

  當皇上親臨戰場的那一刻,玄月兵士士氣大振,在他的親自指揮下,捷報頻傳,敵軍節節敗退到了陰山腳下。

  十月初五,陰山一帶寒冷至極,慘白的月光下,山嵐靜默如一座巨大的墳塋,玄月兵營主帥帳內燈火通明,不過,正中燃燒的一旺爐火仍無法烘曖整個空間。

  「皇上,夜深了。」竇漣漪輕輕地走至男人身後,再次提醒道。

  玄寂離終於將視線自巨幅地圖上移開,目光陡然投射到女人的身上時,又一次差點脫口而呼一聲「四兒」。

  不知道為什麼,女人總是給他這種錯覺。

  他沉了沉心緒,低醇的聲線帶著極強的穿透力:「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你先去睡吧。」近兩個月來,女人衣不解帶陪伴在側,不僅照顧他的起居生活,也給了他極力的慰籍。

  「不累,皇上,明天這一仗是不是很關鍵?」竇漣漪親眼目睹了他在戰場上的風姿,那不可一世的氣概,那攝人心魄的王者霸氣,無一不令她心醉神迷。

  玄寂離費了好大的力氣將目光從她絕美的容顏上挪開,眼前浮現出躺在冰宮裡的伊人,眸光里有思念湧現。

  「明天一仗,若勝,朕不日便可直取江津。」江津是西涼的都城,也是國家的政治行政文化中心,一旦拿下,西涼便宣告滅亡。

  他的眼神忽地黯然失神,曾經,他立下誓言「若敗,與她不復相見」,如今勝利在望,她卻永遠看不到了。

  四兒,你何其殘忍。

  「皇上,姐姐地下有知,一定會為您驕傲的。」她墊起腳,抬手抹去他眉間的哀思。

  熟悉的動作,讓玄寂離下意識的捉住她的手,置於自己的掌間揉搓著:「四兒,你的手好涼。」

  

  「嘻嘻,寂離,你手上的繭好扎手,讓四兒看看。」雙手相握的觸感令她忘了形,反手捉住男人的手,攤開來,一邊觸摸一邊數他終日握劍磨出的新繭。

  玄寂離驚異地看向她:「你,叫朕什麼?」

  竇漣漪驀然醒悟,幸好低著頭,而低垂的眸也將真情掩藏在濃密的睫毛後,她嬌笑著瞄了他一眼:「皇上,奴婢失言了,求皇上別罰。」

  嬌憨、率真、頑皮、熱烈,既像竇漣漪,又似竇嫿姒,而她到底是誰,他都有些糊塗了。

  「皇上,奴婢的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他不錯眼珠地盯著自己,她好怕被他看破身份,故意嬌嗔一聲。

  他淡淡地,卻是極認真地答:「嗯,是有東西。」

  輪到她吃驚了,天哪,莫非自己臉上真有什麼污物,太難為情了,「哪裡,是這裡嗎?」她一邊一問一邊抬手在臉上毫無目標地亂摸一氣。

  「左邊一點。」他一臉認真地指點位置,「回一點,再往右,嗯,下一點……」

  她則在他的指揮下在臉上畫著地圖,驀地發現他不知從何時起收了一本正經,唇邊笑意很有一股賊兮兮的意味。

  「皇上,您好壞,不理您了。」竇漣漪忽然省悟他在捉弄自己,不由嘟了紅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含羞帶嗔,如嬌似魅,這樣子像極了心愛的那個人。

  「四兒。」

  他猛然將她擁近懷中,頭埋入女人的頸間,那熟悉的體香沁入鼻端,「你真的是四兒?」他驚愕至極地爬出她的香頸,從來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他,忽然不敢面對她。

  怕她輕輕搖著頭,對自己說不是。

  「皇上,打完了這一仗,我會告訴你自己是誰,現在,好好睡一覺,好不好?」她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牽著他的手一直送到行軍床前坐下。

  竇漣漪輕輕地替他摘去金冠,散開發髻,以指為梳溫柔地梳理著他的烏絲,雖然她極盡溫柔,卻仍會時不時地扯下一根頭髮,以前每每此時,李蓮成都會在一邊搖頭,嘆主子的頭髮又要遭泱了。

  熟悉的動作,還有她呼出的如蘭氣息,他認定,她就是四兒。

  狂喜瀰漫心間,玄寂離忍了又忍,一直靜靜地坐在那,任由她輕柔地在自己頭上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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