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為什麼要投河自盡
2025-01-25 06:29:33
作者: 於蹊
「什麼?」
顏溪趕到地下室的時候,西門築正在叫人對許竇用刑,年老的大夫被架在刑架上,他花白的頭髮已經散亂,身上遍布鞭痕,鮮|血淋漓的,看起來那般的觸目驚心。
「西門築,為什麼……」顏溪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像是完全陷入了驚訝的狀態,好像完全不相信眼前所見到的這一幕,西門築為什麼要這樣對許竇,難道是因為……許竇之前進來打斷了他嗎?
「許竇居心不良,竟然在給我的藥裡面下毒。」西門築表情淡漠地說道。
顏溪仍舊是喘著氣,她跑了很遠的路到這裡,現在依舊有些氣喘吁吁的。
「我已經給了他機會要他承認,可是他卻不肯說出幕後主使者是誰,我這才對他用刑的,怎麼,這有何不妥嗎?」他仍舊是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顏溪。
突然間,張梧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許大夫在王府待了數十年,他不可能背叛你的啊,這一定是別人陷害的,王爺,請您一定要明察啊!」
西門築眼眸一挑,某種折射出危險的氣息:「你的意思是,本王在冤枉他?」
張梧一愣,他向來沒什麼心眼,因為在這個王府里也不需要什麼心眼,他就直說道:「是啊,王爺一定是弄錯了,請王爺再好好地查一下,千萬不要冤枉了許大夫啊,他對王爺可是忠心耿耿的啊,王爺死後,他差點自盡了,要不是有人對他說王爺失身未曾找到,可能還活著,他或許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啊!王爺,請您一定要明察!」
張梧幾乎是哭著這樣說的,之前他想去勸王爺的時候,許昌拉著他不讓去,說靜觀其變,時機未到,可是現在,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看著許竇奄奄一息,他實在無法隔岸觀火了,這樣下去,王爺會將人打死的啊。
「你說這麼多,不就是在說本王瞎了眼麼?」西門築眸中折射出令人害怕的光芒,許昌和李秀以及陳淳等護衛登時跪在地上,最為冷靜的許昌說道,「王爺,張梧不是那個意思……」
可許昌的話還沒說完,西門築頓時厲聲道:「難道是說本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讓他蒙受不白之冤?」
「屬下們不是……」
「你們好大的膽子,本王讓你們開口了嗎?」
頓時,一片死寂聲充斥在昏黃的室內,護衛們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從來沒有看到王爺這樣生氣過,也從未聽過王爺在他們面前擺什麼架子,道什麼尊卑。
「王爺也真是,我們還能不知道嗎?跟王妃一鬧不愉快就喜歡把怒氣發泄到我們身上,還這么正經,都不像王爺了……」一個看不清局勢的護衛小聲地嘀咕道,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能這樣說,是因為他覺得許竇可能犯了錯,不然王爺不會這樣,但是呢,突然間變得這麼愛訓斥他們,就有點不像王爺了,在他們心裡,王爺都是沒什麼威懾力的,很隨和,像是朋友一樣的人。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西門築就陰沉著眉目道:「簡直膽大妄為,尊卑不分,把他給本王拖出去,重責五十大板!」
「王爺,他還小,這樣打是會死人的啊!」
「王爺,三思啊!」
「王爺……」
「你們自身難保了,還想為別人求情?」西門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訓練出一批新兵,他們都是近來才出現在西門築身邊的,他們面無表情,身穿黑衣,一下就把那個小護衛架了出去。
「王妃,王妃,你開口說句話啊,你別讓王爺……」李秀話還沒完,一下就被西門築冷聲打斷,「我需要讓你們知道,這個王府的主人是本王,而不是其他人,把李秀拖出去,重責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為什麼要打我?」李秀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不顧許昌的拉扯,怒氣沖沖地理論,「王爺,一百大板可是會打死人的,你為什麼要打我?」
「就憑我是你的主子。」西門築面無表情地沉聲說道。
「可是王爺一向拿我們當朋友的,王爺從來不會在乎我們怎麼胡鬧……」
「朋友只是私下的,可是現在,你犯了不該犯的錯誤,你竟敢頂撞本王,到底是誰給你膽子這樣做的?」
「王爺根本就沒拿我們當朋友!這段日子以來,王爺根本就把我們當奴隸看待,一個不高興就頤指氣使的,一點小事沒做好就重重責罰,與之前進府相比,王爺越來越暴戾了,王爺說的一些話,完全不把我們當人看,王爺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和我們把酒痛飲,閒話家常了,五年的時間,不知道王爺經歷了什麼,王爺看不起我們了!」
「大膽,你竟敢如此大呼小叫……」
「王爺之前對屬下說過,朋友就是能相互指出不足的,朋友就是能毫無保留地交談的,你說這也是王妃告訴你的,你說這樣的感覺很好,其實在王妃沒來之前王爺也待我們很好,吃穿用度從不虧待我們,在我們心裏面王爺一直是一個頂頂的好人,一個好朋友,所以我們才會為王爺拋頭顱灑熱血,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西門築聽著李秀的話,由一開始的不悅,變得沉靜,他最後說道:「你認為我是個好人,所以會為我拋頭顱灑熱血,那麼這段時間以來,你認為我劣跡不堪,是不是想要另謀良主了?」
李秀完全沒想到西門築會這樣問他,他只是想說出自己的想法來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背叛王爺,王爺知道他對他的忠心的啊,為什麼要這樣曲解他?
「來人,把這個許竇的同黨給本王拿下!」
「西門築……」顏溪顫抖著聲音開口了,可是她還只喚出了他的名字,他就不悅地說道,「閉嘴!」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沒看到本王在整頓府紀麼?離開這裡!」西門築不客氣地對顏溪下起逐客令。
「你如此不聽話,是不是想讓本王將你也杖責一頓才甘心?」西門築背過身對這站在那裡不肯離開的顏溪說道,他的表情很陰沉,直到顏溪幾乎是從牢裡面落荒而逃後,表情才如常了點。
從地下室跑出來之後,顏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只有這樣呼吸新鮮空氣,才能消除掉心裡,那樣沉悶的感覺。
她往前走著,她聽到一下一下的棍杖敲在人身上的聲音,伴隨著慘叫聲,糾纏著一點一點傳進她的耳朵裡面,好像很遙遠,又很像很近,煩悶的感覺,那樣的驅之不散。
顏溪躺在床上,她睡不著,跑了出去,她拿了兩壇酒,跑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跑離了王府,跑到了很遠很遠的湖邊,她坐在那裡,看著月色,一個人喝酒。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她跟那個曾經笑容溫柔的男子慪氣,也是這樣,一個人坐在湖邊,一口酒,一口酒地灌下去。
區別是,那個時候,那個男子會笑盈盈地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跟她說很多很多的話,而現在,從開始,到結束,也只會是她一個人。
時間到底帶走了什麼?
顏溪喝了酒,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她覺得喝醉了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飄飄欲仙似的,什麼也不要去想,能飛起來的感覺,好像全世界都能掌控在她的手中似的,好像她能創造出一個沒有傷害,只有快樂的世界。
顏溪一壇酒已經喝光了,那樣烈的酒,全部都進了她的胃,她感覺腦袋暈暈的,然後,就那麼倒在草地上,睡著了過去。
好熱啊,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熱,睡得好不舒服,臉色酡紅的顏溪在草地上打了一個翻身,身體噗通一身,翻進了湖水裡面。
很久,還沒有出來,也沒見水面有任何的動靜,她就是像那樣,永遠地沉了下去。
突然間,一道黑影出現在月下,風一般就朝顏溪掉下去的湖水裡跳了下去,那樣的毫不猶豫。
他抱著顏溪的身體,從湖水裡面走了出來,顏溪突然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來,很多水都被她咳了出來,她就那樣悠悠地醒轉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的,是一雙星辰般的眸子,有著那樣似曾相識的情緒,可一瞬間,她一凝眸,好像又什麼都沒有了。
「放……放我下來……」顏溪這樣說道,男子愣了一下,隨即,按照顏溪所說的,將她從懷抱中放了下來。
顏溪一身都是濕漉漉的,頭髮貼著尖尖的下巴,那雙漂亮的眼睛上,睫毛沾上了細細的水珠,她那樣的瘦弱,在風中瑟瑟發抖著,脆弱得隨時都能夠倒下去。
孫行遠第一時間準備脫下自己的衣服,可是當他的手接觸到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身也是濕噠噠的,脫下來的衣服,也根本無力烘暖她。
他想抱抱她,可是他生生壓制住了自己的這種衝動,看著她脆弱無依,想是隨時會隨風而去的細碎白花的模樣,他眼眸里有自己都無法克制的情緒:「為什麼要投河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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