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又生意外
2025-01-25 06:29:10
作者: 於蹊
「不過先提個醒,如果王妃因此吃不下東西,就千萬別怪我了。」他坦坦然地如是說道,話語裡充滿著一種浩蕩之氣,嘴裡似乎含著一些笑意,好像是在進行著某種惡作劇似的,語調輕鬆中含著一絲促狹。
男人的手修長,解開了後面繫著的小細繩之後,修長的手按住了青面獠牙的面具,一把拉開。
顏溪雖然表情很鎮靜,可是那一瞬間縮小的瞳孔還是暴露了她的震撼與驚奇。
那樣疤痕縱橫交錯的一張臉,除了五官之外,其他地方的皮膚都已經模糊得看不清原來的面目,很多很多的疤痕,整個臉上像是被一雙罪惡的手狠狠地搓揉了一樣,把血肉都搓揉出來的那種,顏溪忽然想到那些倒在戰場上的士兵們,這個人必然也曾經這樣的血肉模糊,甚至生死垂危著,躺在可能到處是屍體的草原上,奄奄一息著。總之,這個人的臉讓人足以想到最恐怖血腥,最血流成河的場景,他的臉已經不可以稱作臉了,不完整的痛苦印痕在他臉上交錯著,像是鋪開一幅昏天黑地的畫卷,那樣的讓人心裡難受,眼神接觸到那人臉的那一剎那,甚至有點無法喘過氣來,只因為這樣有衝擊性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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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躲閃地低下頭去,心口起伏,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她的震驚與心神難定,她微微有些氣喘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對不起,我太失禮了……」
「你忽然這麼抱歉,我倒感覺特別受到歧視了啊,本來我覺得沒什麼的。」顏溪可以聽到耳邊傳來男人云淡風輕的聲音,也可以聽到他把面具壓上臉頰的輕輕的聲音,聽到這樣聲音的時候,顏溪心裡無疑是鬆了一口氣的,這才敢抬起頭來與男人對視。
她不是不敢望那一張臉,她也不是無法克制自己的表情,她只是有些無法克制自己的眼神,而男人相當敏銳,那樣的眼神好像可以透過她的眼睛照進她的心裡一樣,充滿了透視感,為了不讓他看出她的詫異,慌亂與畏懼,她那時候只能低著頭,不去看他。
「我……」其實顏溪也沒那麼玻璃心的,她不是沒有看過長相猙獰的人,只是這樣的場景來得太突然了,本來還以為孫行遠會長得還不賴,畢竟感覺他該蠻討女孩子的歡心的,可是突然這樣一張滿目瘡痍的臉擺到她面前的時候,那樣的猝不及防足以讓她露出訝異的眼神,畢竟我們都不會害怕朋友,但當朋友在你不設防的時候突然間從你背後一拍,很多人估計會嚇得叫出來吧。
顏溪也不知道怎麼和孫行遠解釋了,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挺木訥的,這件事情一攪合,顏溪只感覺原來很好的氣氛一掃而空了,她靜靜地往火堆里丟著柴火,一下子找不出什麼話來重新讓氣氛變得比較良好。
「其實王妃不必那麼拘束的,說實話,有一次我自己照鏡子,都把自己嚇了一跳,看見我的臉沒有任何情緒的,除非那是得道高僧。」孫行遠反倒還坦然地安慰起顏溪來了,帶著滿不在乎的輕笑聲如是對顏溪說著,他對自己臉的客觀評價不僅讓顏溪沒感到舒坦,反而覺得更抱歉,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到他之前一定經受了很大的苦難,就像是看到在大冬天裡被凍得手腳發紫一樣的稚嫩兒童一樣,顏溪心裡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些同情。
「說起來這也是我自找罪受,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就把我引以為傲的臉劃壞了,說起來當時真的是貌比潘安那,迷倒了一大片待字閨中的少女,如果王妃早認識我就好了,估計也會敗倒在我的石榴褲下……」
「少來。」顏溪被他弄得笑了出來。
氣氛終於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了,一些情緒漸漸回暖,顏溪看著噼里啪啦的火堆,忽然有所感悟地說道:「是啊,很多事情,就算再壞,也已經過去了,人只有接受現實,才會過得很好吧。」
「那是當然,如果我每天都為自己的臉憂愁一把,那我現在哪有這麼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孫行遠撿了一把柴火丟進火里,「如果嫌棄自己的臉,那就戴上面具,眼不見為淨,豈不很好?煩心事老那麼想著幹嘛,快意人生,恣意任為,不去想那些煩亂,到了兩年,五年,十年之後,你就會發現那些煩惱自己的事情,其實也不過爾爾而已,哪怕在當時看起來那麼重大。」
「是嗎?」
「不是嗎?」孫行遠薄薄的唇角勾勒出自信飛揚的笑容,他的眼睛裡也充滿著意氣風發,春風躊躇的不羈感,「我不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嗎?」
「說得也是。」顏溪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心境頓時開闊了很多,涼涼的海風吹在肌膚上,好像有一盞溫暖的燈塔照在眼前,前路開敞明亮了不少。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王妃讓我挺受寵若驚的,我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這就看開了?早知道這樣,就早點把自己的臉給王妃看了,也不必陪王妃折騰這麼久了。」
「不是啊,我是因為自己早就想通了,所以才想把你拉出來,烤烤魚,聚聚餐,感謝一下你這麼久來對我的保護,雖然是受別人的委託……」顏溪發現後面那句話明顯多餘了,尷尬地清了清喉嚨,而男人看到她這樣嘴角反倒勾出了一絲笑意,顏溪繼續說道,「感謝一下你,順便知道是你是受誰的託付,然後,海也看完了,東邊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就準備回去了。」
「可是之前為什麼不說?」男人笑意淡淡地看著顏溪。
「那是……」
「那是因為心裡雖然有所準備,但還是充滿猶豫,不想這麼快就回去?」
「我……」顏溪下意識想反駁,吐出一個音節之後,就發現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了。
「好吧,就是這樣,你的事情讓我有所感悟,而且是很大的感悟,非常感謝你,行了吧?」顏溪對這個能看透她內心並且特別愛邀功請賞的男人表示無奈,可是男人卻完全忽視掉顏溪的鬱悶無奈,非常滿意地笑了笑。
再說了一些什麼,天氣就越來越冷了,夜風涼涼地吹過,兩人都有點冷了,起身準備離開這海灘,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呼喚著顏溪:「王妃!王妃你在哪裡?」
顏溪皺了皺眉,辨識出了那人的聲音,低聲喃喃:「是,是李秀嗎?」
顏溪提高了音量,朝著黑暗的遠處大聲呼喚道:「李秀,是你嗎?」
「是我,王妃!」李秀順著聲音從遠處跑來,遠遠看到了燃燒起來的篝火,也看到了在海灘邊的兩個人,瞬間一陣狂喜在李秀的心裡湧上來,他一邊跑來,一邊大聲地說道:「王妃,我來告訴你一件事情,王爺他就在……」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李秀「啊呀」大叫了一聲,他要說的話沒有說下去,就那麼倒趴在地上,在他的背上,插著一根長長的銀槍。
李秀忍著痛反手從背上拔掉那根長長的銀槍,他的手上沾染了血液,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當然是查看暗傷自己的人是誰,李秀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凌厲如霜,冷冷地看著火光閃耀下,那幾個衣著奇怪的人,他們正在用那種獵物般的目光看著李秀背上背著的包袱,李秀衣著不俗,包袱里裝的很可能也是貴重物品,這自然招到了海賊們的垂涎目光,剛好他們剛從陸地上登陸不久,在海上一無所獲,餓得要死,趕好可以幹上這一票,得點下酒菜的錢。
一聽到李秀驚叫聲的顏溪和孫行遠也迅速趕到了李秀的身邊,他們的目光同樣冷冽,而那些海賊們看到新加入的顏溪,立刻就有人吹起了口哨,看他們一個個衣衫華貴的樣子,這意味著他們不但可以取點下酒菜的錢,還可以綁上一個女人去賣,他們看顏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這樣的貨色,運氣好的估計可以賣上個幾十上百兩,而且他們完全是把顏溪當做囊中之物了,因為一個重傷的男人,一個瘦弱的女人,再加上一個看起來武功還不錯的男人,很難贏他們這麼多人的,很可惜他們完全低估了顏溪的戰鬥力,她可不是什麼好拿捏的綿羊,她是隨時可以讓他們血濺當場的暴戾小獸。
「我說你們還是乖乖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把女人也交出來,不然有你們……」一個小嘍囉模樣的人話還沒有說完,顏溪的身影就如同風一般迅速到了那個人的身邊,根本讓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顏溪剛站穩,好像沒人看見她出手,砰的一聲,那個小嘍囉模樣的人就鼻青臉腫不省人事地倒下了。
沒有給任何人瞠目結舌的時間,顏溪再次舒展了拳腳,霎時間,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廝鬥的兩方難分難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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