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就是想你陪著我
2025-01-25 06:26:00
作者: 於蹊
「過來,恭喜。」蘇昀淡淡地說道。
「我不管這個人對你做了什麼,我也不計較你的背叛,只要你過來我這邊,我仍舊當你是我的妹夫。」
少年的眉頭緊緊皺著:「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會嗎?」蘇昀看向顏溪的時候,眼神仍是那樣的淡。
顏溪抿了抿唇,走了過去。
手忽然被西門築抓住:「不許去。」
顏溪回過頭,無聲地朝著西門築說了句「信我」。
可西門築還是緊緊拽住她:「我說,不許去。」
眉梢一挑,一揚手,西門築的手被顏溪大力甩開。
西門築看著顏溪一步步走向蘇昀,然後,她站定在蘇昀的身後。
「哥哥,我……」
「怎麼?」蘇昀回眸,平靜地看向顏溪,「是要為這個人求情麼?」
「不是……」顏溪低著頭,湊近輪椅上的蘇昀要說些什麼,可是話語還沒出口,一道寒光就猛的在空中划過,像一頭猛虎一樣,快如閃電地奔向了蘇昀的脖子。
一切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噗的一聲,血花猛的就從皮肉里迸濺出來。
蘇昀的手掌流著血,手中握著顏溪的刀,他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聲音卻像一池死寂的潭水,沒有一點點波瀾:
「我的信任,就換來這樣的回答麼?」
咔嚓一聲,顏溪的手腕被猛的一折,一聲悶哼自嘴中溢出。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都只是想挾持你,沒有想到你會拿自己的手抵刀,我對你沒有敵意,只希望你能放我們一馬。」顏溪真心實意地說道。
「只是想挾持麼?」蘇昀淡淡地揚起眉梢,另一隻手還緊扣著顏溪的手腕。
還不待顏溪說話,蘇昀就十分困擾地皺了皺眉頭:「什麼人的話我都不該相信的,明知道你說的一切不過脫身之計,我竟然還是會產生動搖……」
「不是!我沒想過要殺你……」
「那麼原因呢?」蘇昀突然緊緊盯著顏溪的眼睛,眸子深處帶著一種賭徒般的狂熱,「你本可以殺掉我,卻對我手下留情的原因呢?」
顏溪愕然:「我應該殺你嗎?你沒有傷害過我,還對我很好,我又不是沒有良心的殺人狂。」
「只是這樣而已嗎?」
「還能是因為什麼,」顏溪嘀咕了一聲,看著蘇昀受傷的臉,恍然大悟,瞳孔一瞬縮得很緊,有些氣息不穩地道,「蘇昀,我是一個男人!」
「是男人又怎麼樣?」蘇昀流血的手突然扣住顏溪的肩膀,肩膀上的衣服被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染得通紅,「我就是想你待在我身邊,和我說說話,喝喝茶,我就是想不再那麼孤獨,我就是想聽你說各種各樣有意思的事情,我就是想對柔兒一樣,把你當做弟弟來疼愛,我就是不想你離開山莊,離開柔兒,離開我!」
顏溪愣了,衣服在風中胡亂地擺動。
這是一種何其單純的感情,沒有任何的雜質,就像一個小小的孩子,希望有人同自己玩,希望有人能永遠不離開自己,希望所有的感動都能長長久久,哀怨是因為玩伴更想跟另一個人玩,憤怒是玩伴因為另一個人而傷害自己。
這樣的情感,像泉水,像剔透的玻璃,像青藤之上純潔的白花。
高興的是,她何其有幸,能得到一個人這樣赤誠的信賴和深邃的依戀,而這份情,不問風月,不問衣角纏綿。
壓抑的是,她不是顏恭喜,她是為了姐姐之死尋求真相的顏溪,不單純的動機無法匹配足金的信任,再加上,隨時都會離開。
刷的一聲,一枚長劍像是流水一般自空中划過,帶起絲絲致命的森寒之氣,西門築像是一陣風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顏溪身邊,砰的一聲一腳踢開蘇昀,拉著顏溪就開始狂奔起來。
「喂,我們在這裡要待到什麼時候?」黑漆漆的山洞裡,顏溪開口說道。
「有地方待就不錯了,還嫌棄?」
「你對這山莊的路輕車駕熟,之前明明可以跑出去,為什麼還要待這裡,等著被抓?」
西門築摸上了顏溪的頭,把她的頭髮嫌棄地揉了幾下:「我們真是沒一點默契。」
「本來就沒默契啊。」顏溪幽幽地說道,「之前在蘇昀那裡,我明明說了信我,你卻還一副以為我要奔蘇昀那裡的著急樣,這俗話說得好呀,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說的對吧,西門豬?」
「……」西門築忍無可忍地彈了一下顏溪的額頭,「真是個笨蛋。」
她較真起來了:「我哪裡笨了,這次你非得跟我說清楚不可!」她捋起袖子,「像我們這種靠腦袋行走江湖的人,最忌諱別人說蠢了,你今天要不給我說個心服口服,叫我一次笨蛋我揍你一次!」
「……」
還說不是笨蛋……
他什麼時候不相信她了?要她別去蘇昀那裡是猜到她會挾持蘇昀,失敗了的話若蘇昀惱羞成怒傷到了她怎麼辦?西門築有強烈的預感,蘇昀是不會放他離開的,就算她挾持成功了又如何,蘇昀強烈反抗的話,她下得去手殺他?殺了他,她心裡會舒坦?
西門築不打算跟顏溪說,因為跟笨蛋交流,純粹是在浪費力氣。
笨蛋不能一直這麼不在狀態,有些事情說多了沒意思,要靠悟的。
偏他的小笨蛋還揪著他的衣領:「給我說清楚,我什麼地方笨了!我哪有很笨!說話啊!」
嘰嘰喳喳像只麻雀一樣,真吵……西門築撓了一下耳朵,在意識到顏溪還想說話的時候,毫不溫柔地堵住了她的唇。
堵住她唇的工具,自然是他的唇。
這丫頭到底吃了什麼了,嘴這麼甜……西門築絲毫不想停下,一吻再吻,放肆汲取她嘴中的香甜。
「唔……唔……」喘不過氣來了,她小小的拳頭捶著他的肩膀。
「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耍流-氓。」顏溪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有人來了當然要不出聲,誰叫你唧唧喳喳在那說個不停。」唇離開她嘴唇的時候,他勾出微微一笑。
「……真的?我怎麼沒感覺到有人經過?」
「麻雀在那裡唧唧喳喳的時候,是很難感覺到獵人的靠近的。」
「……」
過了一會兒他又靠近了,她氣息不穩往後挪:「又想幹什麼,這次我又沒說話……」
「看,現在不就說了。」
「……」
似笑非笑的樣子邪魅無比,話剛落音,女孩子香甜柔軟的唇便再一次被他俘獲。
「這蘇昀遲遲不去他主子那裡,倒真一點意思都沒有。」過了會,西門築在那裡自言自語。
「什麼?」
「前天吧,我跟蹤蘇昀,被其主子發現了,和他主子交了兩手,就其身手來看他是曾和我打鬥過的人,但不確定是誰。」他接著道,「來都來了,總要知道那隻黑手是誰,沒道理空手而歸。」
顏溪還在糾結西門築幾天就把山莊的地形摸得熟透的事情:「也沒看見你四處溜達,怎麼把這裡弄得跟自己家一樣,好像什麼地方都清楚。」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什麼地方都清楚。」他正兒八經地糾正顏溪的用詞。
「……」
「不行,這樣待著不是個法子,得想個辦法。」過一會,「有了!」
顏溪狐疑地湊過去:「什麼方法?」
「給我仔細找,我就不信他們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蘇昀眉目沉沉地說道。
「哥哥,你要找誰?」這個時候,蘇柔的聲音突然出現,她從很遠的地方跑來,氣喘吁吁。
蘇昀眉頭一皺:「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因為我剛才做噩夢,夢到哥哥要殺人呀。」蘇柔眨了眨眼睛,天真無害,「肯定不會是真的吧?哥哥這麼疼我,肯定會考慮我的感受的吧。」
女孩兒說完後,看到蘇昀的眉心緊了幾分。
「不會是真的吧?哥哥?」
「你回房休息吧。」蘇柔還要再說話,蘇昀的神色嚴肅起來,「這是命令。」
大風吹來,捲起地上枯黃草葉,少女單薄的衣衫像是水草一般在遊動。
「你到底還要錯到什麼時候?」
蘇柔不再是那一副甜軟溫柔的模樣了,神色冷冷的,讓蘇昀覺得很陌生,她也不叫哥哥了,一瞬間他好像從來不曾認識自己的妹妹。
「我叫你回房休息。」他語氣冰冷。
「毫無理由地殺人,看著無辜的人絕望地吼叫,哥哥就這麼喜歡這種感覺嗎?」
「是的,我喜歡這種感覺,操縱別人的生死,看著一群人像螻蟻一般躺在腳下向我求饒,殺人和折磨人的時候,就是你哥哥我這輩子最享受的時刻!」
蘇柔的眼底沁出了淚水,但卻倔強地讓其凝在眼眶。
「哥哥,欠的債總是要還的,你所造就的殺孽,不是報復到你,就是報復到你身邊的人。」
蘇柔的臉很蒼白,她原本肉呼呼的小臉消瘦了不少,尖尖的下頜憔悴蕭冷,那句「不是報復到你,就是報復到你身邊的人」一直在蘇昀的腦海中迴蕩,眸中的瞳孔猛的一縮。
「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哥哥!」
原本琉璃般璀璨的眸子此刻很是暗淡,勾起莫名一笑:「哥哥好好休息,我聽哥哥的話,先回房了。」
少女淺色的裙擺在風中划過無力的弧度,蘇昀心頭一緊,欲追上去,身後卻有聲音突然地響起:
「找到他們兩個人了!」